14、背后灵（14）
“是老顾的女朋友吗？”老板用干净的布擦着手，招呼着我进去，“先进来，外面风大。”
“麻烦了。”我跟着老板推开那扇玻璃门，挂在门上的铃铛叮铃叮铃地响了起来。
“啊就坐这里。”老板是个笑起来颇为和善的中年人，除了略带了些富态的肚子，基本上可以说很帅了，“要吃点什么吗？”
“都可以。”我也跟着笑，没有太过拘束。
“那你等会哈哈，让你们俩个尝尝我的拿手菜。”老板笑着进了后厨。
我坐在椅子上，食物的香味在空中弥漫，一时间居然有些昏昏欲睡。
“叮铃——”门口的铃铛又响了，我抬头看，顾厌正快步向我走来，手里还拿着塑料袋。
“等等吃完再睡，在这里睡我怕你感冒。”顾厌在我身旁落座，袋子随手放在一边，关切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吃完就送你回去，很快的。”
“我说老顾，你这有了女朋友，可是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老板先端了一盅散发着浓郁香气的汤水出来，“先喝碗汤暖暖，养胃。”
“又要分享你的养生之道？”顾厌熟练地自己拿了碗，扬声道，“这种东西看了就好了，你还非要样样都做。”
“怎么着，不行啊。”老板扬了扬手里刚刚捏着盅的布，笑骂道，“嘿——管得着吗你。”
“梁爷的事我肯定不敢管。”顾厌微笑，“她昨晚到现在没吃什么，还是做点清淡的。”
“我想吃带辣的。”我抬头，一脸渴望。
“白粥，我拿个碗给她放辣椒。”顾厌认真地说道。
我：......
“老顾，你这样可是会没有女朋友的。”老板哈哈大笑，“行了我心里知道了。”
说完就甩甩手，转身进了后厨。
“等会儿就好了，”顾厌拎起刚刚随手放在椅子上的塑料袋，一手握住我的手站了起来，“在这之前，我觉得你更应该去洗漱一下。不然一会吃饭又该手忙脚乱了。”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看来顾厌对我还真是蛮了解的，毕竟我天天都睡懒觉，卡着饭点起来吃饭就会手忙脚乱的。
塑料袋子里的是一次性洗漱用品。
看来是顾厌刚刚出去的时候顺便给我买的......
我拆开牙刷，顾厌带我来到老板自己用的洗漱间，这时候已经站到了外面。
拧开水龙头，水流缓缓地流了出来，触手先是温热，再是带着凉意。
我用杯子接住了水流，不经意地抬头看看，却看到洗漱间的镜子里显示着的我身影有些怪异。
镜子里的我与往常无异，除了一夜没睡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可我的肩膀上却垂落着几缕黑色的发丝......
我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一时没有拿稳，塑料杯子砸在了洗漱台上，发出了轻微的响声。杯子里的水自然洒了一地，甚至于洒在了我的身上。
冬天被凉水洒在身上可能一时间不会有什么感觉，时间久了就会觉得越来越冷。
正如同现在的我。
垂落在我肩膀上的发丝嘲讽似地晃了几下，似乎在告诉我，它可不是死物。
“怎么了？”门外传来声音，“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顾厌在关切地问我。
“没事。”我盯着镜子里的某一块，那里的头发在顾厌出声后就猛地消失了，“没什么事情。”
“嗯，你好了吗？”隔着一扇门，顾厌的话模模糊糊地传进耳朵里。
“来了，马上就好。”我动作迅速地把杯子放好，把牙刷塞进嘴里，“等我两分钟。”
“好。”顾厌不再说话，听声音却是根本没走的样子。
我不敢在里面多待，快速洗漱完就赶紧地离开这个地方。
拿着东西走到了门口，我的指尖搭在了门把手上，转头看向镜子。
......里面什么也没有了。
但我相信，刚刚看到的一定不是幻觉。
已经有东西缠上我了。
————
“先喝汤。”我刚落座，顾厌就把一碗汤动作轻柔地推到了我面前，“诺，你喜欢吃的鱼，我让老梁给你做了。”
桌子上的菜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不过一水儿全是清淡，看着就知道没有放辣椒之类的调味品。
唯有一道清蒸鱼，鱼身点缀了几个红椒末。
我：......
“真就吃这么清淡啊......”我嘟囔着拿了勺子，舀了一勺汤送到嘴里。
一时间香醇的味道充满口腔，带着枸杞的甜味、冬瓜的水分以及排骨的鲜味儿。
“
这道枸杞冬瓜排骨汤，还不错。”老板坐在这桌子的空座上，炫耀似的对顾厌说，“看看，哥们手艺还是没给你丢人。”
“是，论手艺自然是没人比得上梁爷。”顾厌见我把汤乖乖喝完，又紧接着盛了碗米饭放到我手边的位置，“所以我才带女朋友来看看。”
“悄不做声地找了女朋友，你小子，真是不够意思。”梁爷自顾自地给自己到了一杯茶，紫砂壶嘴里倾泻出颜色鲜亮的茶水，“怎么突然就过来了。”
“有事相求。”顾厌眼睛不抬，话却说的不客气，“花釉她......”
“我知道了。”梁爷似是不在意，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本以为他总要细细品尝，没想到却喝的如此豪放，“问题看起来还是很严重的。”
“......”顾厌看起来像是没想到梁爷说话这么直白，竟下意识看了看我——但他很快就克制住了。
“怎么了？”虽然不知道顾厌是个什么意思，但我感觉他来这里求人还是跟我有关，“是我之前发生的事情，很严重吗？”
“你这样问他，可是要难倒他了。”梁爷摩挲着紫砂壶哈哈大笑，“这么直白地问，你说他到底是告诉你很严重合适呢，还是要让他欺骗你呢。”
梁爷的话侧面证实了顾厌来这里的原因。
“我刚刚看到了一些东西。”我把筷子轻轻搁在筷枕上，“我想，那应该是我见过的死人身上的。”
“你看见什么了？！”顾厌反应很大，一直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猛地抬了上来，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在这一刻眼睛里充满着不可置信，“什么时候，是不是我刚刚叫你的时候？！”
我反握住他的手，示意他不用那么紧张：“嗯。”
“梁爷......”顾厌脸色不好地看向梁爷，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明明室内很温暖，他头上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有办法吗？”
“有。”梁爷皱了皱眉头，半开玩笑地说道，“不过你先得把你这称呼改了，叫老梁就行了，你叫我梁爷我可受不住，太肉麻了。”
“老梁，帮帮我。”顾厌很自然地改了称呼，“你想想办法，我欠你一个人情。”
“能帮我肯定会帮，”老梁再度打量起坐在他对面的我来，“我只
能大概感觉到，这丫头应该跟‘那东西’待了挺久时间。所以问题才很严重，这已经超出我能力之外了。”
“你要知道啊，老顾，”老梁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今天既然来了，就说明你也知道，我不会袖手旁观。但关键现在是这个东西，我也对付不了啊！”
“那有没有办法......”顾厌还想说些什么，被老梁阻止了。
“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老梁示意已经激动到站起来的顾厌坐下，“我只能给你们找出来线索，具体怎么做还是要你们亲自去。”
“这种因果循环，多个人或许就不一样了。”老梁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苦笑一声，“就像你嫂子，如果不是我当年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她也不会死的这么惨。”
一时间，我们三个都没有说话。
玻璃门上的铃铛频繁地响了起来，老梁急忙起来招呼：“你们先吃饭......哎，小侍，你来了！来来来这边坐，位置给你留着呢！”
......
老梁去忙活了，偌大的桌子只坐了我跟顾厌俩个人。
“老梁......之前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看着顾厌忐忑的神情，我开口问了别的问题。
“他......”顾厌露出了跟老梁刚刚一样的神情，怀念、哀伤，“这家店本来是他跟他妻子一起开的，他会点小本事，看风水什么的都会一点，时间久了也小有名气。”
“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多了，他妻子遇到了不测。”顾厌断断续续地说，“不是什么别人看不惯，也不是莫名的生物来报复，就是他的妻子被困在了一所曾经失火废弃的大楼里，就这么没了性命。”
“是被困死的吗？”我想起之前的遭遇，自然而然地以为老梁的妻子也是这样。
“......不是，”顾厌喉咙滚动了一下，“她出来了，只是之后她被缠住了。大家都以为是幻觉，可是老梁一眼就看出来，不是这样......”
“所以老梁想帮她，可老梁真正参与进去后。她受到的痛苦扩大了无数倍。原本只是像轻微的精神出了问题，后来就不是这样了。所有老梁尝试过的方法，都千万倍的在她身上重现。她死的时候，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却什么伤痕都没有。”顾厌握着我的手心微微出汗，“老梁......心里愧疚。”
“这些事情他放不下，不过告诉你老梁刚刚默许了。”顾厌看起来很了解老梁的样子，接下来的话他就为我解了惑，“其实老梁只比我大了三岁，只是受到的打击太大才会这样。”
看着在桌子间忙活的老梁，我道：“他没想过招人帮忙吗？”
“以前有他妻子帮忙，现在，大抵是不需要了。”顾厌也跟着我看了过去，“都是熟客，有时间的才会来。”
“那，其实你对这种事情还是了解的了？”我看着顾厌好看的侧脸，还是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你一开始就知道的？”
顾厌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