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背后灵（13）
那个一直在我头上倒吊着的，是郭文静。
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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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厌找到我的时候，我缩在角落里坐了很久很久了。
“花花。”我听到顾厌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怀抱，“我来晚了，我来晚了......”
他迭声道歉，我如同在雾里一般听不真切。直到他用下巴抵住我的头顶，我才恍然间回过神：“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凌晨两点。”顾厌见我终于有了反应了，高兴地抱紧了我，“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我感觉不是特别好......”我抱抱顾厌的臂膀，抬头看向天花板。
那里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你有没有看到什么？”我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上面，认真的问他。
“......”顾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过了一会儿才回答，“看到了......一具尸体。”
我回忆起刚刚见到郭文静尸体的模样，她倒吊着跟我对视着，眼角是凝结红色的泪珠，瞳孔已经成了全白，脚踝被系在天花板上，就这么垂了下来......
我跟她对视了良久，紧接着她就笑了起来。
再然后，我便不知道什么了。
“你有看到她的表情吗！？”在短暂的回忆之后，我抓住顾厌的手臂，急切地问：“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顾厌用很温柔的语气安抚我，“我看到了，但是没看到她有什么表情。”
“......”我本来抓住顾厌胳膊的手一松，多少带了些丧气，“没事了......”
“怎么了？”顾厌眼睛紧紧盯着我从他胳膊上滑落的手，转而看向我的眼睛，“发生了什么吗？”
“没发生什么，只是我看见......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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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顾厌跟我失去联系的这段时间内，我是一个人不明不白地跟尸体呆了好几个小时，没人能够证明我的清白。
甚至连可以作为最主要依据的监控录像，也刚好在今天下午就坏掉了。
尸体，跟尸体呆了好几个小时的人，怎么看都像是杀人当场被抓住了。
没人能证明，人不是我杀的。
“姓名？”
“花釉。”
“年龄？”
“21岁。”
“你是用什么方法杀掉郭文静这个女生的？”
“我没有杀过人。”我抬头看了眼前办公桌，桌子后坐着的审查员，不是我所熟悉的任何一个人。
作为顾厌的女朋友，不光他不能参与这次审讯，就连他组里的人也不可以参与关于我的审讯。
“换个问题，你的职业？”审查我的男警员看起来有点年纪了，听到我这样回答，眼皮都没抬起来一下。
“自由职业。”我回答道。
“哦？你不是有一家店吗？”男警员反问。
“那也是自由职业。”这家店是父母留给我的，我除了打理这家店，也确实没有别的工作了。
“这样，我们换个问题，你杀害郭文静的动机是什么？”男警员话锋一转，又把话题转移到这个问题身上。
“我没有杀过人。”我不管他以什么方式问出这种话，我都只回答这么一个答案。
......
这样的对话持续到双方都失去耐心了为止。
男警员把笔轻轻搁在了桌子上，双手交握，身子稍微前倾，神态自若：“你知道吗，我问了你这么久，你一直都是这个答案。如果不是没做过，就是你的心里素质确实很高。”
“我本来也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询问让我大脑混沌不堪，可到关键性的问题我无比清醒，“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去承认。”
“是吗......”男警员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疑问，但他没有继续追究下去，“过一会儿你大概可以走了。”
“那真是很好了。”我尽量克制自己想睡过去的欲望，勉强支撑着回答。
“先在这里坐一会儿。”男警员起身，推门出去。
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总算是暂时能得到休息片刻，这让我能够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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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顾厌就开门进来了，他神情凛然，紧紧抿着唇，看到我才稍微放松一点。
他快步走到我身前，仔细地打量我：“没事？”
语气带着压抑。
“没事。”我站起身来，却不小心趔趄了一下。
顾厌急忙扶住我：“怎么了？都这样了还说不要紧！”
我哭笑不得：“真没事，就是坐的实在是太久了......”
“......”顾厌不言语，直接把我抱了起来。
“唉......”我惊吓地抱住了顾厌的脖子。
顾厌没说什么，在众人的围观下抱着我出了警局的大门。
“你要不然还是放我下来。”一路上他们虽然没有指指点点，但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出卖了他们，“你还要工作的，这样不好。”
“......这几天休息。”顾厌答。
“因为我？”我想到之前审问我的男警员不熟我认识的任何一个人，心里就有了猜测，“他们让你休息几天不插手这次的案子？”
“......嗯。”顾厌惊诧地看了我一眼，很快想起了什么，“萧鸣跟你说什么了吗？”
“萧鸣是谁？”我反问他。
“......没什么。”顾厌不愿意多谈，“我就休息几天而已，等这案子结束我也就回去了。”
“作为嫌疑人，我是不是会在这案子没结束之前随时处于一种被观察的环境？”我镇静地问，像是要被观察的人不是我一样。
“我不会让你被一直观察的。”顾厌一向温和，这时候却拧紧了眉头，“我陪在你身边，没事的。”
“现在先带你回去，你一个晚上没睡，又受到了惊吓，这时候应该做的事是好好回去睡一觉才对。”顾厌把我抱到停车场，打开他的车门把我放进副驾驶。
我老老实实地系上安全带。
车子朝驾驶座方向一沉，顾厌很快就发动了车子。
行驶中，我转头观察着顾厌的神色——烦躁，无力，担心，恼怒。
这种复杂的情绪出现在顾厌身上着实不可思议，我以为他一直都是那种温和的、不会起任何波澜的性子。
“其实......”我在一片寂静中开口，“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时候你遇到了什么。”
那时候，自然指的是我们分散的时候。
顾厌手掌动了动，本来盯着前面的视线移向我：“我......只是稍微错开了一点视线，你就不见了......我找了你很久，才在角落里找到你。”
“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叹了口气。
“没有。”顾厌回答，“我一直都在找你。”
“真的吗？”我在副驾驶座上坐的笔直，“可是......这栋教学楼一楼不是特别大，单纯找的话不会花五分钟......你真的没有碰见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说是奇怪的事情也不尽然。”顾厌目光平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在找你
的时候没有发现你，我也有上楼找过，可是每一层都没有你。”
顾厌目光深远，像是在回忆：“你就像是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一样，明明那个地方我已经找过了，你是突然出现的。”
这种话换个地方换个时间说，我甚至会笑出来。
但顾厌这么说，让我整个人都很难受。
“你确定我是突然出现的吗？”我想起走廊里无尽的黑暗跟恐惧，打了个寒颤。
“......嗯。”顾厌温热的手心盖在我的手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缩成一团，顾厌锁着眉头，“你别怕，可能是太黑了我才没有找到你。”
“嗯......”我答
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是走廊太黑才没有找到我......
顾厌的神情不是很自然，我心里有数，他只不过是安慰我罢了。
“这些都会过去的，”车缓缓地行驶在路面上，路况很好，我几乎感觉不到车体的震颤，“那些事你没有做过，所以不用害怕，他们是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是不是连累了你？”我躺在松软的椅背上，右臂压着自己半张脸，稍微侧过一点身子对他说道，“你这次休息是因为我？”
“没有，你怎么突然这么问。”顾厌笑了笑，看起来无所谓的样子。
“我只是感觉很严重的样子。”我眼神瞟向他的口袋一侧，“你的警官证呢？还带在身上吗？”
“......刚刚放在办公室忘记带了。”顾厌避而不谈。
“你的证件一直不是带在身上的吗？”顾厌这种极其具有责任感的男人，绝对不会出现把自己重要证件忘在办公室忘记带的情况，“这次不是休息，是停职对吗？”
顾厌有点惊讶地看着我：“我......”
“我是被暂时扣押了警官证，但是没有你想象的这么严重。”顾厌见瞒不下去，只能看起来“老老实实”地告诉我，“只是几天而已。”
说到底还是跟我有关。
我知道顾厌肯定瞒了些什么，但是他不想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么久没吃饭你估计也饿了。”顾厌打着方向盘来到一间小饭馆，“先在这里洗把脸吃个饭。”
“这里是......”小饭馆虽然规模不大，但收拾的干干净净。现在还不是饭点儿，基本上内部的结构可以一眼望到头。
“我朋友。”顾厌体贴地替我拉开车门，“你先找个位置坐一下，我马上过来。”
饭馆门口也是要找停车位置的。
顾厌匆忙拉开饭馆的玻璃门，朝里面喊了声：“老梁，招待一下，我女朋友。”
喊完就小跑着上了车，还不忘从车窗探头对我说：“我马上来。”
说完就发动着车子走了，留下我跟闻声出来的老板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