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释怀吧，少年
“我就是个小部落走出来的野孩子，种族存亡什么的，这个概念对我来说太大了。我不懂，也不想懂。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人族亡了又与我有何干系？我拉着我妹妹随便去个荒郊野岭窝着，以我的本事也能独善其身。你们真的看错我了，别给我这么大的期望，成吗？”
苏洋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咬着牙盯着城内高低起伏的亭台楼阁，不知为何，他现在很想笑。
“我妹妹打小跟着我，走出那个小镇前，就算是我们兄妹俩的处境再恶劣，我都没让我妹妹委屈过。可是走出那个小镇后，我让我妹妹受了多少委屈？虎娃，你说！你特么是跟我们兄妹俩一起从那个小镇出来的。”
虎娃低下头，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你给我捂着良心说话，我妹妹是不是累赘？”
苏洋怒目而视，说得虎娃不敢抬头。
苏婉儿迈着小碎步来到苏洋身边，轻轻扯了扯苏洋的臂甲。
“行了，哥。我又没生气，我知道虎娃脑子一条筋，他也不是有意的。”
苏婉儿也不希望场面闹得太僵，虎娃跟着苏洋出生入死那么多年，好多次都是虎娃把苏洋从敌军深处背回来的。
这恩情，她每一笔都记得。
“老大，我错了。”虎娃瓮声瓮气的说道。
“跟你妹子道歉。”苏洋寒着张脸，用命令的口吻呵斥道。
“妹子，对不住。”虎娃低着头，扯着脖子吼道。
其他门的守将陆陆续续也走了过来。
一看气氛闹得这么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打破这种僵局。
“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很多时候，我都不想让她受委屈。我上战场之前也得掂量掂量，我去了能不能回来。我受够了，我也怕自己回不来。”
苏洋现在纯粹是借这个机会发泄着情绪：“我妈被那个老混蛋打死之前，我妈跟我说，要照顾好你妹妹，没有实力，漂亮脸蛋就是罪过。我啊，跟我妈是这么说的。我说，妈你放心，我这辈子就算是被人打断了腿打断了筋，也不会让我妹妹受半点委屈。我每天晚上都把这句话念叨几遍，为什么念叨？因为我食言了，我妹妹现在跟着我可委屈了，所以她现在都不想认我这个哥哥。我是她哥！狗屁人族！我从来就没想过做什么大英雄，我这辈子只要把我这个妹妹保护好，我就满足了！这是我最想做的事，可是我搞砸了，我搞砸了！”
苏洋想到了苏婉儿大婚那日血溅礼堂的画面，声音都在打颤。
“哥，我知道。我······我不是不想理你。”苏婉儿抿着嘴唇，眼中已有泪意：“我只是怕有一天你回不来了，我得，我得······”
说到这儿苏婉儿说不下去了，她抿着嘴唇，眼泪嗒嗒往下掉。
其实这些话，苏洋早就想跟他妹妹说了。
只是，每每见到他妹妹对他冷淡的模样，再多的话，都卡在喉咙里。
他太沉浸在这个虚幻的情景，甚至再听到苏婉儿说“我不是不想理你”的时候，长久以来的心结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苏婉儿犹豫良久，最后轻声说道：“我得先提前习惯以后没有你的日子。”
苏洋哭了，明知这都是假的，连苏婉儿的回应都可能是假的，但他还是觉得心酸。
也许，当初她妹妹真的这么想的。
谁知道呢？
苏洋哭了，苏婉儿也在哭，可两个人都没哭出声，不愧是兄妹，连哭的模样都那么相像。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不会了，我会一直陪着你。”
苏洋终于可以毫无负担的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以前的身份太复杂了，但现在，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哥哥，苏婉儿的哥哥。
“哥！”苏婉儿孩子气的笑了，这句话她等了许久了，边笑还边用手背擦擦脸上的眼泪。
苏洋深吸一口气，将她抱进怀里。
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放松过，有关他的前世，他终于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了。
被系统选中，让他重生过一次。可是现在，他才真正觉得自己重生了。
苏洋闭上眼，紧紧抱住苏婉儿。
只是这时，他周遭所有的景象都在消失，最后消失的是苏婉儿。
苏婉儿推开苏洋，后退了几步，微笑着向苏洋告别，一阵风吹来，苏婉儿的身影像扬起的细沙般消散。
奇怪的是，苏洋现在对她没有不舍，有得只是久违的轻松。
他又回到那个上下一白的世界。
那个老头背着手，站在他面前，笑吟吟的。
苏洋突然觉得这个邋里邋遢的老头变得亲切起来。
“人脑啊，很奇妙。它会把你看到的听过的全记录下来。有些细微之处可能连你自己都无法察觉，但是它却真真切切存留在你脑子里。”
“我妹妹说她不是真的不想理我，只是她想先习惯没有我的日子，这部分是真的吗？”
“那你得自己去感受。”那老头在苏洋肩头拍了拍。
斗转星移，他又回到军营。
远远的，他看到了他妹妹。
苏婉儿站在他的大帐外，恋恋不舍的往大帐内投去一眼。
一个少女蹦跳着走来，走到苏婉儿面前，却换成一副担忧的模样。
“你担心大将军，你得让他知道啊。为什么平时对大将军老是冷言冷语的。”
苏婉儿赶忙捂住那少女的嘴，朝她投去责备的目光。
“嘘，小声点。”苏婉儿用埋怨的语气说道：“那是我哥啊，我就这么一个哥，我当然担心他。”
说着，苏婉儿放下手，脸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真搞不明白你们兄妹到底搞什么。”那少女翻出一盒胭脂：“大将军给我的，叫我随便找个由头送给你。真是的，大将军人多好，你非得把你们的关系闹得这么僵。”
“我哥当然好，他是个大英雄。”苏婉儿一把将胭脂夺过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可是没过多久，她眼中又流露出一丝伤感的情绪：“我真怕有一天他会回不来了。所以啊，我得提前习惯没有他的日子。”
“好像没有成功哦。”那少女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是啊，好像没有成功啊。”苏婉儿又望向大帐一眼，一旁的苏洋，看到这儿眼泪禁不住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