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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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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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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华婕走进高一组办公室时,廖珊珊已经站在班主任面前了。

  从小被宠到大的千金似乎并不懂得其他普通孩子面对老师时的怯意,廖珊珊愤愤的跟老师打小报告,理直气壮:

  “梁老师, 景年老是欺负华婕!他刚才还把华婕的橡皮——”

  华婕抿住唇, 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宅在家里画画的她,也绝不是善于跟人打交道的成年人。

  望着廖珊珊的果敢,她是羡慕的。

  迈步走到班主任梁老师办公桌前, 与廖珊珊并肩而立。

  梁萍听着廖珊珊激动的状词, 正分析着事件原委,瞧见华婕过来了,便侧头望向这个当事人。

  华婕拉了下廖珊珊的手。

  廖大小姐以为她是要大事化小, 不平的还想继续为她出头。

  华婕却忽然抢先道:

  “梁老师, 我想换个座位。”

  “……”廖珊珊怔住, 她本以为看起来内敛少言的华婕会选择息事宁人, 怎么也没想到对方会选择如此直截了当的方式。

  梁萍也有些吃惊, 这个年纪的孩子容易激动、情绪化,她以为华婕会哭诉, 会抱怨, 却没想到她一句宣泄情绪的表现都没有,开口就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案。

  这个对话模式, 不像与孩子交谈, 倒像是明白了他人不会与你共情的成年人的解决方式——

  放弃谈感情的环节, 直接了当搞事情。

  身后夕阳的光遍洒少女面颊,梁萍不禁仔细打量这位女同学。

  她发现,华婕的气质与其他女孩子不太一样, 同样是稚嫩的面孔,眼神却格外沉静。

  少了些懵懂,却多了丝智慧和从容。

  此刻,少女直溜溜站在那里,虽然仍有些拘谨,表情却笃定。

  梁萍忍不住想:华婕像是完全知道自己要什么,这份郑重和清醒,连她这个当老师的,也忍不住受到影响,不自觉扫去方才应付廖珊珊时的敷衍,多了丝严肃。

  华婕不等梁老师说什么,率先阐述起自己的设想:

  “老师,景年总是欺负我,非常影响我正常学习。

  “而且,坐在第四排我有些看不清黑板,应该是假性近视,如果坐的靠前一些,一定能调整过来。

  “现在大家位置都坐满了,向您申请跟第一排的同学换座,您一定很为难。

  “所以,老师我能坐在跟讲台平行的那个……靠窗的光荣座吗?

  “我今天早上看见那里新摆了一张桌子,我可以再搬一张桌子坐在边上。

  “老师,我愿意擦一个学期的黑板。”

  她语气恳切真诚,圆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睛巴巴的望着梁萍,如小动物。

  华婕条理清晰,语气非常有礼貌。

  考虑周全又讲道理,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非常难得。

  站在边上的廖珊珊直接惊了,她方才敲门进来后就开始巴拉巴拉告状,压根儿没想过要如何解决。

  甚至没考虑过自己告状后老师会有什么反应。

  如今华婕一上来叭叭叭几句,就把各种事情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简直把老师的活儿都干了。

  再看自己之前的行为,简直就是盲勇,莽撞!

  自惭形秽。

  忽然之间,在廖珊珊心中,这个画画超好看的新同学的形象又变得更加高大了。

  廖珊珊眼现钦佩之色,一颗小小的仰慕种子,于胸腔中扎根。

  梁萍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她端起桌上的水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

  在华婕和廖珊珊紧张等待答案的这片刻间,作为班主任老师的她终于又夺回了主动权。

  见华婕眉眼间隐现不安,梁萍才悠悠笑道:

  “今天上午你们美术老师还跟我说你画画好,不学可惜了。”

  面对班主任忽然转移话题,华婕攥紧双拳,脑海中一边想着如何应对,一边还在纠结着万一自己的提议被拒绝,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劝服老师。

  “还是不想朝报考美术专业努力吗?”梁萍又问。

  华婕转头与廖珊珊对视一眼,便见对方正朝自己挤眉弄眼,点着头用口型说‘考啊考啊’。

  当下,她已不排斥画画本身了,甚至在逐渐有意识的寻找画画带给她的最纯粹的快乐。

  但高考考美术院校?

  不,她才想定了,作为重生者,她要考清华!!!!!

  她不想将画画当求生赚钱的工作,一门心思要将画画藏在最不染尘埃的净土里,仔细呵护这个爱好。

  “我想再考虑考虑。”她道。

  自己心里的想法如果宣之于口,一定会被嘲笑。

  她想默默努力到目标并非遥不可及,再向他人提起。

  而且现在没必要把话说死,毕竟准备报考美术的学生,可以不上自习,改去画室画画。

  常去画室画画也有其诱人之处,华婕准备认真做过时间规划,再做决定。

  梁萍微微一笑,不是直接拒绝,就说明有转圜余地。

  一个成绩只能上大专的学生,如果是美术生,说不定就能念本科美术院校。

  华婕学美术的话,有机会提高她班级的升学率。

  “放学后你把后排空着的桌椅搬到靠窗最前的光荣座那儿,空着的那套桌椅是给转校的新同学坐的,你正好跟他当同桌,到时候好好相处。”

  “……”方才班主任转移话题到画画上,华婕本以为自己是碰了软钉子,忽然得偿所愿,她有些惊异,双眼亮起,激动不已。

  廖珊珊倒比她更先反应过来,连声道:“谢谢老师!谢谢老师!”

  “谢谢老师。”华婕忙红着脸应和。

  “嗯,也不用擦黑板了,好好学习就行了。”梁萍道。

  “我一定好好学。”华婕认真点头,眼神坚毅。

  “这次可考的不怎么好。”

  “期中考试我一定考好。”华婕眼神炯炯。

  梁萍见她不像是说场面话,忽然又道:“期中能不能科科都及格?”

  “能!”华婕果断道。

  “……”想也不想一下就说‘能’?

  梁萍唇角挑起又抹平:

  “那这样……如果做不到科科及格,就往后挪两排?”

  “好。”华婕一秒都没犹豫,直接答应。

  “!”廖珊珊想阻止都没来得及。

  “……”梁萍也有些愕然,但转瞬便收起诧异,换成鼓励的笑容,“行,那加油。你们俩回去,把景年叫过来。”

  “谢谢老师。”华婕再次道谢,与珊珊并肩离开。

  待孩子们走了,边上坐着的化学老师才对梁萍道:

  “她化学考了19分,半学期努力就能上及格线?这孩子数学考的怎么样?”

  梁萍看了眼入学测试成绩单上已经填上数字的科目,只有英语及格了,摇头笑笑道:

  “也没真指望她能及格,激励一下,有个目标,好好学学,能进步就行。”

  “我看够呛。”化学老师嗤了一声,她教书十几年,对这种学生从来没抱过不切实际的期望。

  把精力放在这种学生上,还不如多盯一盯中上水平的学生,对于提升班级升学率更有效。

  她看了眼梁萍,忍不住想:到底是新毕业的老师,过度天真。

  梁萍没多说什么,脑海里回想着方才华婕那双澄澈又漂亮的大眼睛,她手指在成绩单上点了点,敛目叹了口气。

  ……

  ……

  “据说转校生念初中的时候,欺负同桌是出了名的。曾把同桌椅子丢出窗外、每天打同桌后脑勺、拿铁格尺抽同桌脸和手等等等等。”

  “那还不如跟景年一座呢。”

  “对啊,新同桌才是火坑!华婕真可怜。”

  晨光明媚,早到的同学开窗透气,看到靠窗一排新填的两套桌椅,忍不住聊起八卦。

  卞颖在进校园时与余同霖相遇,二人一道进教室,隐约听到同学的讨论声,都不自觉看向靠窗多加的两个光荣座。

  余同霖眼神涩了下,没停顿便要越过。

  卞颖却不放过机会,轻声道:

  “华婕怎么不跟老师说换到与你一座呢?我都听说新来咱班的转校生很可怕了。她宁可跟个不认识的混混一起坐,也不——”

  她欲言又止,眼神落向余同霖,瞥见他神色不愉才抿唇叹气。

  “关我屁事。”余同霖火气在积蓄,因为长身体而瘦削的俊脸绷的死紧。

  “你别生她的气嘛。”卞颖歪头哄。

  余同霖容色稍霁,两人又聊了两句,才各自回到自己座位。

  卞颖坐下后,撑腮看了眼顶在教室最前方,格外特殊的位置——

  那里一向是给班里最难管的问题学生坐的。

  因为老师推门进来,直视到的便是坐在那里的学生。

  老师讲课时,第一时间捕捉到的也是最靠近讲台的那个位置。

  把差生放在那儿,完全是为了方便老师盯人和管教。

  ‘光荣座’完全是个嘲弄戏称。

  那位置实在不怎么光荣,哼。

  尤其传闻中要跟华婕当同桌的转校生,风评烂的彻底。

  卞颖扯唇笑了笑,眉眼轻蔑。

  ……

  华婕却觉志得意满。

  重生以来,换座是她干成的第一件‘大事’!

  早上洗脸时,她对着镜子抚摸眉眼——

  眉骨较之眼睛是清浅的峰,一双大眼睛虽不若外国人那般深陷,却也在浅谷之中。

  睁眼时,睫毛的影投在浅谷中的黑白潭上,这样没有变形的眼睛炯炯有神。

  睫毛因刚才洗脸而湿漉漉的,映着卫生间的灯光,眸底现出星河,闪闪烁烁,似雨夜微光下的小动物。

  她这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陷在眼窝中,掌心贴上时,能清楚的感觉到它们舒服惬意的姿态。

  它们再也不会因为戴近视眼镜而鼓秃变形——

  她决心要悉心保护它们。

  怀揣着刚收获的喜悦心情,她坐在邻居小哥哥边鸿的自行车后座上,裹着围巾,笑意盈盈抵达学校。

  边鸿发现,这小姑娘每天上学时,好像都可开心了。

  还真是爱上学。

  ……

  跨过教室门时,华婕的好心情终于冻结。

  只见景年从讲台上高高跳起,落在华婕新课桌上。

  她桌上还工整摆着几个本子和书。

  痞痞的少年哈哈笑着蹲在她桌上,恶劣的留下两个脚印后站起身。

  边上的男同学摆手似在劝他,他才嗤一声从华婕桌上跳回地面,转头正对上站在门口的华婕,愣了下,他脸上有一瞬间露出不自然神态,很快又撇嘴皱眉,显出凶恶模样。

  教室里方才看热闹的同学全都噤了声,盯着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少女。

  她会作何反应?

  大哭大闹?

  转头跑去教师办公室告状?

  害怕的含着泪水默默坐回去,当无事发生?

  同学们逐渐感受到教室里因华婕的沉默而紧绷窒息的气氛,正兀自猜测着她接下来可能有的反应,便见少女忽然动了。

  华婕将书包往边上书桌随手一丢,一步跨到讲台边的洗手台前,捧起半满的洗手铁盆,便大步飒然走向景年座位。

  一室视线都追着她,逐渐有倒抽凉气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景年还没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直到她半盆水全泼在了他桌面和桌堂里。

  “你干什么?”景年大喝出声,三两步跑到自己桌边,只见桌上的书和桌堂里的本子杂物全都灌了水。

  他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抬头瞪向华婕。

  少女短发微乱,面上带着怒,一双眼睛含着火焰,右手拎着铁盆,似乎随时准备抡起来跟他决一死战。

  她站在那里气势汹汹,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华婕也很担心景年真的扑过来跟她打架,她一个瘦弱的高一女生,怎么可能打得过皮猴子一样的高一男生。

  但她到底比他多长了十几岁,懂得‘心理战’的重要性。

  她已捕捉到景年眼中的震愕和退却,于是气势更甚——

  只要老娘不害怕,害怕的就是别人!

  刚走进来的同学察觉到气氛的诡异,一边好奇观望,一边噤声默默走向自己座位。

  室内会喘气儿的全都静若寒蝉。

  华同学也太狠了!

  直到华婕和景年被班主任双双拎到走廊罚站,教室中才轰然爆发出剧烈讨论。

  开学不过几天时间,就能看到这般冲突,实在太刺激了。

  廖珊珊更是直呼哇塞!

  华婕好烈!好酷!好帅!

  梁萍不得不又回到班内冷脸维持秩序,让临时班长组织好早读,这才离开教室回办公室。

  路过走廊时,她看了眼并肩贴墙站在门边的两位同学。

  景年愤愤立着,耳朵通红,瞄眼班主任又慌忙转开视线。

  华婕背脊贴着墙壁,嘴唇崩成直线,虽然眼观鼻鼻观心似很乖巧,神态间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倔强,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分明写着‘不服输’。

  “站到第一节课上课,被我发现谁乱动了,就罚站到第二节课。”撂下狠话,梁萍头也不回走了。

  办公室里还有位刚转来的新同学等着她呢。

  听说也是个刺头,真是烦恼。

  ……

  晨读结束,走廊里来自各个班级的整齐朗诵声渐歇,取而代之的是窃语汇聚成的细碎嗡鸣,和翻书找本、桌椅轻碰的声响。

  快上课了,已经有老师站到班级门口,等待铃声一响,便夹着书本和工具踏入他们日日奔赴的岗位。

  华婕站的腿酸,却仍立的笔直,如细瘦的小白杨。

  她双目懒散的看走廊窗外,看左右四周,观察人和景,并不觉得无聊。

  原来进入社会的人,真的会怀念读书时光。

  尤其是她这种进社会后,过的十分不顺遂的人。

  重生归来,揣着对新生活美好向往,现在真是做什么都亲切而快乐。

  想到这里,她横一眼边上散发‘生人勿进’气息的暴怒景年,再次获得了精神上的愉悦。

  你气我不气,就是胜利。

  才这样想着,目光忽而越过景年的脸,落在了走廊另一头。

  她微微怔忡。

  班主任梁萍捧着教案等物,带着一个斜挎着书包的高大少年,并行而来。

  华婕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

  是沈墨。

  鲜亮的少年逐渐与记忆中的形象重叠,唇红齿白,但凶凶的坏坏的。

  他眉眼迷人,睫毛浓浓,五官精致漂亮到无可挑剔,配上他痞坏的气质,衍生出危险而迷人的性感。

  深秋北方的天很高很阔,白云边界清晰,厚实成团,随风快速掠过湛蓝天空。

  风卷着红旗猎猎而动,空气清冽透明,远山锋利的边际也变得清晰。

  这样美而凛俊的秋,也不及少年之美。

  他是沈墨。

  未来劲松一中最特别的风云人物,他是最令校领导和老师头疼的校霸,滋事斗殴总跟他有关。

  偏偏又是超级学霸,甚至高考时成为一中走出去的第一个省文科状元。

  他还是令全校学姐学妹都倾心的校草,每天课间都有其他班级女同学来偷看,情书收到手软。

  上一世华婕也喜欢他,远观了三年。

  沈墨穿过走廊,逐渐靠近,如雪崩临面,让被罚站也笃然无惧的她微微红了面。

  她的世界仿佛被这道绚烂风景点亮,砰砰,砰砰,心跳略微超速。

  真好看。

  华婕想。

  而且,以后这个人是她的同桌。

  他左边是暖器和窗,右边是她,每次进出,都要途径她的座位。

  唯一遗憾是,第一次见面,居然是在自己被罚站的情况下……

  绘画工具都在她刚重生回来时丢在少年宫美术室里没带回家,所以下午她空着手就出了门。

  深秋的太阳仍明媚,温度却不高。

  穿着厚呢子小外套,穿着虽旧但干净的浅粉色运动鞋,她顶着太阳步行1个小时去少年宫。

  本来可以坐公交车,但她想仔细看看2000年时的这座家乡小城。

  湛蓝的天,大朵大朵的厚实白云。

  粗狂的大二八自行车,呼啸而过的摩托车,街上打小灵通的男人,剪谢霆锋中分刘海短发的酷男生,网门口贴的《半条命》《暗黑破坏神Ⅱ》游戏大幅海报,擦肩而过的大娘口中哼着庞龙的《两只蝴蝶》……

  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额角鼻尖全是汗。

  但她脸上带着笑容,真好啊,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点亮记忆,陌生的城市又变得熟悉起来。

  带着点感伤,又有些小幸福。

  今天少年宫的美术老师张向阳摆了三组静物:

  1、最难的:两个苹果,一个捏变形的可乐罐,装半杯水的透明玻璃杯,2个鸡蛋,2个苹果,2个樱桃,一个铜水壶(壶身如凸面镜,其他静物投影其上),静物组下方压3本书,一个深色围脖,最底层是白色桌布;

  2、普通难度:一个三爪陶罐,一个西红柿,一个苹果,一个白瓷盘,一把小刀,静物组下方交叠着的一深一浅两色围脖,最底层是白色桌布;

  3、简单:一个陶壶,一个石膏圆锥体,一个梨子,一个苹果,下压垂坠桌布。

  华婕从画室整理柜出找到自己的画具,抱着它们站在画室中间,来回扫视三组静物。

  这时画室门被推开,走进两个学生——

  一个是长相清秀的披肩发女生,一个是高马尾红毛衣女生,两人都是高二学生,不过不是华婕同校学姐。

  她们来自劲松市二中,也就是沈墨转校前所在学校。

  二中教学水平一直跟一中不相上下,但今年升学率比一中高,忽然晋升为劲松市第一顺位高中。

  对于现在的华婕来说,这俩女生都十分陌生,即便暑假起她们就在少年宫一块儿学画。

  两女生背着画板,拎着布兜站在华婕身边,同样打量起三组静物。

  红毛衣看看华婕,笑道:

  “华婕,你上周怎么没画完就跑了?”

  “……上周忽然想起家里有事。”华婕随口扯了个理由,尴尬笑笑。

  这俩人叫什么来着?

  仅仅是十几年前一起学过画而已,她完全忘记了。

  “白璐,你画哪幅呀?”披肩发女生问红毛衣。

  “我选简单那组,哈哈,以我的水平,也就能画那个了。”穿红毛衣的白璐不好意思的笑笑,忽然转头问华婕:

  “华婕,你选哪个呀?”

  “……”华婕挑起眉,目光落向最难那组静物,才要开口,就听白璐又道:

  “你跟我一起选简单那组,我也就能跟你做做伴儿了。”

  “……”华婕启唇想说并不是。

  以她现在的水平,画简单那组有点浪费时间,会比较无聊。

  结果华婕还没说出来,嘴快的白璐已抢先道:

  “你才高一,选简单的也正常,我就惨了,都高二了还只能画这个。”

  白璐说罢,又将目光落向披肩发,羡慕道:

  “难的那组,咱们画室也就唐阳你能画?”

  原来面上一直挂着矜傲表情的披肩发女生叫唐阳。

  “高三那几个肯定能画呀,12月他们就要准备艺考了嘛。

  “不过我也可以试试。”唐阳笑着应了白璐的夸赞,转头用一种极具优越感的眼神瞟了华婕一眼,矜傲笑笑,便拎着画板走向最难的那组静物。

  “我觉得高三那几个画的还不如你呢。”白璐朝唐阳道:“之前我就觉得老师摆的静物组对你来说都太简单了。”

  “还行。”唐阳对于白璐的吹捧照单全收,对自己极其自信。

  华婕眼神微妙的闪了闪。

  “华婕你坐哪边?咱俩一块儿坐左边?左边角度最简单啦~”白璐伸手想拉华婕手。

  白璐想要讨好唐阳,华婕没意见,但她可不愿意强行被白璐抓过去,莫名其妙充当捧唐阳的另一块垫脚石,于是果断缩手道:

  “我去画那组。”

  说罢挑眉憨厚笑笑,跟着唐阳走向最难一组静物,毫不犹豫坐在了最难的偏右角度的小板凳上。

  白璐瞠目结舌,不敢置信的跟到华婕跟前,夸张道:

  “这组你能画吗?这么难!你上次画的也就比我强点儿。”

  对于白璐的口无遮拦,华婕有些无语,只能无奈道:

  “试试咯。”

  “画这么难,要是画不好,容易崩心态。你才高一,急什么啊?”白璐语气中已经透出浓浓轻视。

  “……”华婕眉头微颦,她怎么就入了白璐的眼呢?

  这人怎么就这么爱对别人的事儿指手画脚呢?

  她想画什么就画什么,干卿何事?

  有一瞬间,华婕想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想要算了。

  本能的怕事,想要不理睬自己的意愿和想法,去屈就他人的看法与观念,就顺着白璐的意去画简单静物组。

  但这个念头才起,她后背就炸起一层鸡皮疙瘩。

  无名火泛滥,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重生一世,她是绝不会再这样躲躲闪闪、畏畏缩缩的活了。

  他人的看法怎么就那么重要了?

  狗屁!

  如果在这世上,她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看法,自己都本能忽视自己的想法,凭什么乞望他人尊重?

  “我没急呀,我就是想画这个。又没要你跟我一起画这组,你急什么呀?”华婕声音很冷很轻,脸上却带着似开玩笑般的笑容。

  在少年宫这个美术班里,年少的华婕可以说是脾气最软最囊的一个,从来不会拒绝,也没反驳过他人。

  白璐完全没想到华婕会忽然给了她一个软钉子碰,关键是这软钉子扎人还挺疼,她脸色涨红,却被堵的一句话说不上来。

  再想跟华婕往来几句时,人家已经低头从画板里抽出合适大小的素描纸,挑笔削笔准备开画了,压根儿没想继续跟她纠缠。

  白璐瞪着华婕的眼神从愕然到嘲讽,见唐阳看过来,便大声道:

  “可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还不识好歹。”

  “她要画就让她画呗,你管她呢?她试过后确定画不了,自然就会跟你一块儿画了嘛。”唐阳回瞥华婕一眼,似劝白璐,语气却也饱含着对华婕的不以为然。

  “可不是!真以为自己能画的跟你一样吗?也不嫌丢人。”白璐立即应和。

  唐阳那种高高在上,看待华婕如看哭闹小儿般的优越感,比白璐的愚蠢更令人作呕,华婕倔强的抬起下巴,转头问唐阳:

  “你是用嘴画画吗?”

  语气冷漠,眼神鄙视。

  “……”唐阳脸瞬间发烫涨红,她一向骄傲,为人处世从来端着架子,因为家境不错、学习不错,画画也挺好,被家长老师和同学们吹捧惯了,哪受过这样的冷嘲热讽,完全无从招架。

  白璐见唐阳被怼的面红耳赤,便要上前狠狠跟华婕吵一架,这时张老师从门外抱着一个纸箱走进来,瞧她们一眼,说了句“来的挺早~”,又转向墙边将纸箱里的石膏一个个搬出。

  白璐不敢在张老师面前惹事,狠狠瞪了华婕一眼,终于不再纠缠,堵着气回了简单静物组边坐下。

  这时其他学生也陆续进了画室。

  张老师整理好新买的石膏,拍着手上的粉灰,溜达着打量起哪些学生选了哪组静物。

  白璐一边削铅笔,一边仍在忿忿瞪视华婕背影。

  见张老师目光似乎正落在华婕身上,脑内灵光一现,她忽然开口道:

  “张老师,以华婕的水平,应该选简单静物?她这样跑去画最难的一组,这不是空占着位置吗?她又画不成。”

  白璐大嗓门似乎没有收着,桄榔一嗓子喊的画师里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华婕。

  不少读空气能力较强的学生,忍不住替华婕尴尬起来。

  这要是张老师说华婕画不了最难那组静物,间接点出其不自量力的愚蠢,让她换到简单那组去画……华婕站起身拎着画板画材挪地方的过程,众目睽睽,得多羞耻,多难堪啊!

  简直不忍看,呼吸都嫌尴尬。

  白璐察觉到空气滞涩,眼神透出得意来。

  她倒要看看,华婕还敢不敢嚣张了。

  华婕眉头渐锁,脸色凝重的看向张老师。

  唐阳脸上的热意随之褪去,她没有看张老师,而是笃定的盯住了华婕,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华婕热闹。

  她要好好享受华婕的每一个难堪表情,那可有多过瘾。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老师顿了下,竟没有让华婕换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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