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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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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开业大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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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景年,哼,手下败将, 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华婕站在白璐和景年中间, 两个人对着她全面戒备, 随时准备抢夺她手里的教鞭。

  唐阳不自觉往边上站了一步,让白璐挡在自己和华婕之间,以保自己绝不被华婕抽到——

  她和白璐在二中就是同班朋友, 总是出双入对,她想干什么, 都使小手段让白璐顶在前面, 自己当那个怡然从容的受益者。

  此时此刻,白璐也是她非常好的枪和盾。

  总之, 打架吵闹白璐上,挡刀挨骂也还是白璐上。

  华婕当然没有挥教鞭抽人,她看一眼景年的画,又看看不远处竖在地上、靠着板凳招摇展示的唐阳的画。

  毫不掩饰鄙夷的轻嗤一声。

  景年以为哼的是他,脸色瞬间铁青。

  白璐方才被华婕的气势压住, 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就算真动手也未必是自己吃亏, 于是又嚣张起来:

  “你哼什么?”

  眼睛一瞪,充满了威胁意味。

  她心里还在幻想着,说不定华婕又怂回原来的模样, 慌张解释说是喉咙不舒服呢。

  整个画室的人都在看华婕和白璐吵架,没人注意到靠在门口的沈墨。

  少年长腿交叠,懒洋洋倚着,见白璐似乎要耍横, 脚后跟在地上点了点,似乎有些想溜达过去以自己‘华婕同桌’的身份,参与参与。

  华婕却并没有被吓住,她横了白璐一眼,挺胸抬头站直后比对方高一个指节,气势又上去了。

  “二中的美术生也不怎么样嘛,气焰倒很不得了,都是用嘴画画的。”华婕挑起下巴,不可一世的伸长教鞭指向景年的画:

  “从景年的画上看,他的问题无非是画技不纯熟,完全可以在未来三年中通过勤学苦练完成蜕变。

  “但被白璐你吹上天的唐阳这幅画……呵,问题可就大了。”

  说着,华婕迈前一步,伸长教鞭指向唐阳的画。

  “你说什么呢?”这回不等白璐开口,唐阳先急了。

  她拔高嗓门喝问完,才发现自己破了功,居然如此不淑女的大喊大叫,脸涨的通红,在众人注视下又气又窘的攥紧拳头,瞪着华婕恨的牙痒痒。

  华婕挑了挑唇,姿态仍旧平和稳健,那通身的气派十分唬人,竟有种掌控全场的领导气势。

  大家不知道那是她当网课老师,练就出来的师长从容。

  有的女同学忍不住羡慕起来,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敏感又情绪化,难免显得拘谨,总是向往带有成年人气势的挥洒自如。

  沈墨插在兜里的双手忽然抽出,双臂交叠在胸前,看热闹的姿态更散漫悠闲了。

  他本来还想着自己身为娃娃头小土豆的同桌,是不是应该讲义气的上去帮她教训人。

  眼下看来,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帮忙,他安心看热闹就够了。

  “要我再说一遍吗?”华婕清浅一笑,声音并不凶狠,这句回怼轻描淡写,却差点活活把唐阳气死。

  白璐见唐阳脸色都开始发白了,举手便要去推华婕。

  沈墨眉头皱起,直起身体欲闯进画室,却见另一个人架住了白璐的手。

  是站在华婕身边,被她称为景年的少年。

  沈墨微皱的眉头更紧了些,随即又慢慢舒展,身体也再次靠回门上。

  “别动手啊。”景年方才还因在陌生环境而觉得拘谨,如今终于反应过来华婕居然不是在打压他,而是跟他一样站在一中阵营帮他出头,瞬间觉得有了队友,原本的高中皮猴气势恢复。

  他抓住白璐手腕,一把甩开,上前一步昂头歪脑袋威胁了回去。

  白璐梗住,嘴唇微微哆嗦,显然仍不甘心,但碍于景年是个男的,武力值更高,只得咬牙忍住了。

  华婕歪头扫一眼景年。

  景年别扭的转开视线,现在面对二中两个瞧不起人的恶女,这才被迫跟华婕站在一个阵营,可不代表他就真的向着她、护着她了。

  华婕捏着教鞭走到唐阳画前,脸上没有跟别人吵架的愤怒或张狂,平静而克制,透着种就事论事的理性。

  她回头看一眼唐阳,语重心长又丝毫不客气道:

  “你太喜欢抠细节了,其他静物都还没上第2层调子呢,苹果的暗部都涂死了。

  “现在看来这个苹果倒是挺立体的,但是整个画面里最暗的是铜水壶的暗部,你的苹果已经画的这么黑了,铜水壶的暗部怎么办?用炭笔吗?还是画完了再擦掉苹果重画?

  “你这样去考试,画就算看着还行,专业打分老师扫一眼就能发现你根本没有处理一整幅画的能力.每个静物都是独立浮空的,没在一个空间环境里,单个静物画的再立体,整幅图也是前后不分,明暗糊涂。

  “积习难改,你这样画,是想一辈子当三流画匠吗?

  “还得意着嘲讽别人?有这功夫你不如磨炼磨炼自己!”

  华婕的声音一点也不凶,平和的就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可她越是这样一本正经的阐述,越是让人信服,唐阳听的也就越心寒气怒。

  偏偏四周其他同学们听了,接连发出或认可或恍然的私语,刺激的唐阳眼睛赤红,羞耻的快要自绝于当场。

  只是,全画室同学们,除了白璐,没一个同情唐阳的。

  往常他们受了唐阳白璐这俩人太多气,整个画室从来只有她们贬低别人、踩别人的,还是第一次有人能说的她们两个哑口无言。

  竟有些痛快。

  白璐愣愣着,张口结舌盯着唐阳的画,恍惚间开始质疑。

  真有那么糟糕吗?

  华婕说完了,气也出了,看着唐阳又有些兔死狐悲的难过。

  之前当美术网课老师时,就最怕遇到这种明明还有许多不足,却自以为是,止足不前的孩子。

  要再这样自傲障目,那就是在给自己埋雷了。

  可她说的再多,路还是要自己走,她看看唐阳,眼神隐约透出悯意。

  华婕畅言怒斥,门口看热闹的沈墨也不自觉勾起笑容。

  大谈画画时的娃娃头小土豆,与学校里的小土豆大为不同。

  在学校时,他教她课业,她是个超级乖巧的小学渣,虚心受教,茫然又傻气,讲话声音都像个气弱的小猫。

  可站在画室中间,于学画的同学们视线中,放肆点评画作时,却显得自信而飞扬。

  那双闪烁的眼睛射出笃定而炽烈的光芒,让原本纤细的身姿,都显得高大了些——那来源于她万夫难敌的气势。

  沈墨第一次见识到女孩子谈及自己擅长事物时高谈阔论的样子,充满力量,极富感染力。

  让他的血液也莫名有些升温。

  对他来说还不算太熟悉的新学校里的新同桌,在他世界中,变得更鲜明生动了些。

  张向阳拎着两瓶暖水壶回来时,就见一个陌生的俊帅少年倚在画室门口,望着画室里不知道哪位同学,脸上衔着饶有兴味的笑容。

  她才要开口来一句沈墨的口头禅‘你谁呀?’,忽见画室内同学们剑拔弩张,瞬间忘了沈墨,进门将暖水壶放在墙根,便要去主持下纪律。

  白璐在这时大声怒斥华婕:

  “你——你懂个屁!

  “你画的还不如唐阳,净在这边口若悬河瞎哔哔,你敢把你的画翻过来跟唐阳的比一比吗?”

  其他同学们被白璐这么一吼,忽然醒神。

  对哦,华婕画的好像不如唐阳?

  搞了半天,就一纸上谈兵?

  怎么自己被华婕瞎忽悠几句,便差点把华婕当大师了呢。

  众同学自觉被唬,纷纷眼神复杂的看向华婕。

  华婕面上却没有丝毫被戳破的慌张,她盯着白璐,扯唇无奈嗤笑。

  纤长的手臂伸展,毫不犹豫的弯腰将自己扣竖在板凳边的画翻转了过来。

  下一瞬,她的画映入所有人眼帘。

  原本准备开口干预学生争执的张向阳闭了嘴,对上华婕的画,抿唇沉默盯着,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要干嘛。

  “华婕,你给我签个名。”粘‘小燕子’画背面时,廖珊珊留了一条没黏,送到华婕面前求签名。

  “我又不出名,你要我签名干嘛?”华婕忙摆手,面颊开始微微泛红。

  “我觉得你将来能成为大画家,到时候有你签名的画可就值钱了。”廖珊珊挤眉弄眼,“我这叫投资。”

  “噗。”华婕接过画,想了想,便拿起钢笔,在空白处一笔一划勾勒起来。

  她没有写自己的名字,而是根据上一世学设计时背下来的所有花样字体、设计字体,临时帮廖珊珊设计了个趣味签名。

  待最后一笔落定,华婕看着有些满意。

  廖珊珊忙凑头过来,“啊,你没签名啊……这是我的名字!”

  她捏起画,越看越喜欢,忽然拉住华婕的手,高兴叫到:

  “华婕你也太有才华了,你真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

  四周正趁课间聊天休息的同学瞬间被廖珊珊的大嗓门吸引,全探头过来看。

  同学们正处在追求个性的青春期,事事处处都想要与众不同,练就一个酷酷的签名是每个高中生都动过的念头。

  大家瞧见廖珊珊如画般的漂亮签名,都表达了嫉妒之情。

  廖珊珊举着画志得意满,瞬间觉得自己简直已经是人生赢家了。

  被同学们围着羡慕的廖珊珊,毫不吝啬夸奖的将彩虹屁不要钱般往华婕身上放,其他同学也都跟着夸起来,他们也想请华婕帮忙设计个签名。

  华婕就算上一世是个小有名气的微i博‘大触’,也很少如此刻这般被人围着当面吹捧。

  她一边不好意思,一边又有些觉得幸福。

  没有人押着她的脑袋让她画,没有人反复施压勒令她改画,随心所欲的掌控画笔和想象,其实是件很快乐的事啊。

  沉沦在画画赚钱的压力里太久,她几乎忘却了这种最纯粹的快乐。

  和别人喜欢她的画,称赞她的画时的成就感。

  会画画……原本是很美好的啊。

  华婕还没回神应答,廖珊珊已经俨然经纪人般严肃的对其他同学道:

  “设计签名都要签的啊,我听说大明星找人设计签名,都要成百上千呢。咱们华婕也是收费的。”

  说着,自作主张的伸出2根手指:

  “2块钱!”

  华婕本来想走‘物美价廉’路线,廖珊珊却上来就把价格哄抬起来了。

  现在的高中生们,手里也没多少零花钱。

  廖珊珊却不觉得贵,仍在帮华婕营销:

  “2块钱,四包方便面而已,就可以拥有独属于自己风格的签名!能用一辈子!”

  她话音一落,立即有人递钱给华大设计师。

  居然有效,华婕眼睛一弯,与廖珊珊对视而笑。

  接单!又有钱赚了。

  廖珊珊嘿嘿傻乐着转回自己座位,把华婕帮她画了签名的空白处也封上了宽胶带。

  随即便将画扣在桌面上,开始模仿华婕给她设计的签名,练习了起来。

  真酷!

  ……

  这一天放学时,华婕疲惫的坐在邻居小哥哥边鸿后座上,沉默的看着天上星子。

  2000年北方小城的深秋,夜月高悬,天空布满星星。

  空气清透,让她恍惚间仿佛抬头便能看清整个宇宙。

  四周只有昏黄零星的路灯,和住宅中温暖的灯光,光污染接近于零,天色墨蓝欲滴。

  甘甜的风在颊边划过,她大口呼吸,几近贪婪。

  重生啊。

  这一天平顺而过,却发生了太多太多触动她心神的大小事,让她在这宁静时刻,沉浸内心与情绪独处,颇多感触。

  上学时乘风滑行的大下坡,变成了鹅行鸭步,施施前行。

  少年少女并肩而行,边鸿沉默着,时不时悄悄侧头,借着月光默默打量早晨时还兴高采烈的少女。

  她的安静,微微呼扇的长睫毛,细软的短发和白嫩细瘦的脖颈,都使她显得脆弱可怜。

  边鸿心忽然狂跳了下,他忙收回视线,直视前方,不敢再胡思乱想。

  少年载着她在家门口分道时,华婕脆生生道谢与道别。

  又看一眼没有路灯,光线熹微的小巷,目视扫过平房排区远处的旷野,她才开锁推门,跨进了自家小院。

  家里,母亲正坐在电视机前,一边看《大明宫词》,一边摸黑织毛衣——

  为了省电费,妈妈看剧时很少开灯。

  这种节俭也印刻在了华婕的骨血中,后来她用电脑画画,也常常熄灯节能省电费。

  她窝进母亲怀里时,华母好一阵手忙脚乱的收毛衣针,生怕扎到她。

  华母责备了她几句,又摸着她短发,与她闲聊了下高中第一天的生活。

  “对了,今天少年宫的美术老师给我打电话了,说你上周末课都没上完就跑了,画板之类的都还丢在那边呢,怎么回事啊?”华母推开华婕黏在她身上的脑袋。

  “妈我不想学画画了。”华婕嗡声道。

  “你们老师今天还跟我夸你天赋好,我这高兴劲儿还没过去呢……

  “之前闹着喊着要学画,画板也买了,画笔、画纸、颜料杂七杂八花了那么多钱,少年宫的美术班也才交了学费,怎么又不学了?”

  华母一指头戳在她脑壳上,气的语调都高了几度。

  “妈,我想考清华!”华婕坐直身体,一边揉脑袋,一边拧眉肃目道。

  “你——”华母结舌,自家闺女一直学习中等,不学美术的话,连考一本都悬,还……清华?

  她张嘴就想训两句,又不想贬低自家闺女,踟蹰了半天,才道:

  “美术班的学费都交了,这个月必须学完。行了,别在这儿跟我腻了,写作业学习去。”

  华婕几度争取无果,只得拎着书包到里屋学习。

  今天光模拟测验了,老师只让大家预习功课,没有留作业。

  她怔怔在书桌前坐了一会儿,忽然捕捉到书架最顶上的一个大铁盒。

  踩着椅子将铁盒取下来,扯纸擦了擦上面的灰尘,‘咔’一声开盖,便有一沓画映入眼帘。

  大大小小的纸张上,全是她的画作,每一张都被母亲好好收在铁盒里,搬了几次家,妈妈都带着。

  她随手翻开,甚至连她小学时的画都有。

  坐回椅子上,她开始一张一张的查看。

  初中画的素描石膏像、速写、静物、国画大公鸡、国画白描的秦始皇……

  她用水彩笔涂的完成度很高的灌篮高手临摹画,水彩笔加国画技法完成的花仙子……

  小学时画的简笔画,圆珠笔画的樱桃小丸子……

  最后,她捏起压在盒子最下层的一个泛黄的本子。

  打开后,里面有圆珠笔勾勒的歪歪扭扭的小鸭子,这是幼儿园时,母亲教她画的。

  就是因为她画的这个小鸭子,妈妈笃定她有绘画天赋。

  华婕盯着歪歪扭扭线条勾勒的扁嘴兽看了好半天,忽然笑了。

  翻开这个小本子,后面还有歪歪扭扭的小鸡、小桌子、小电视……所有童年时入她眼帘的事物,都成为她的模特。

  还有她画的鬼一样的白娘子,和奇怪的难以分辨的图案。

  心跳砰砰砰纷乱,她面红耳赤,眼眶发热。

  又将铁盒里的画反反复复看了许多遍,心底里对绘画的热爱,再次重燃。

  在这个时空中,她再次找回了几乎被她遗忘的初心。

  对画画的初心。

  目光微转,华婕看见了站在教室门口跟其他女同学聊天的卞颖,长头发,穿白毛衣,笑起来温温柔柔,讲话娇滴滴的。

  他不是喜欢卞颖吗?

  怎么还跑过来跟她说要做同桌?

  余同霖虽然年纪小,倒挺会养备胎的。

  暗恋带来的黯淡早就在时间长河里被吹的无影踪了,华婕冷冷一笑,拒绝道:

  “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挺愿意跟景年一座的。”

  “……”余同霖愕然,怎么也没想到华婕会是这样的态度。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余光却扫见景年已经回来了,他只好闭上嘴,尴尬的站起身离开。

  “……”景年站在自己课桌边,瞪着眼睛看看余同霖背影,又看看低头画画的华婕。

  半晌后,他别扭的坐回自己位置,犹豫再三,才低声对身边少女道:

  “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你?”

  华婕停笔,斜眼冷盯他。

  他是傻子吗?

  “……”景年被盯的尴尬转开视线,忽而又回头瞪回去,狠声道:

  “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了!”

  华婕嗤一声,白他一眼,又继续画画,十几秒后,才道:

  “我也是。”

  “……”景年梗住,咬着牙盯着她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华婕刷刷几笔,终于画好了手中的小肖像画,拿远后看了看,觉得ok,这才伸了个懒腰。

  她抬头看向被擦的很干净的黑板,认真琢磨起方才余同霖的话来。

  开学快一个星期了,她一直在琢磨一个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

  她要眯眼睛才能看到黑板,这是近视的预兆。

  上一世她就是一直眯眼看黑板,导致近视越来越严重,然后眼镜一戴就摘不下了。

  眼睛到大学毕业时开始鼓秃变形,到后来严重到被人嘲是金鱼眼,丑到自己都不愿意照镜子,白瞎了父母送的一双漂亮大眼睛。

  这样下去不行,她不能再近视了。

  现在她应该还只是假性近视,只要以后严格端正用眼习惯,好好保护视力还有救。

  可如果继续坐在看不清黑板的第4排,恐怕就有点难了……

  以前她胆小又瞻前顾后,事事都处理不好。

  重生以来,她决心改变。

  虽然不想跟余同霖一座,但他说的‘换座’提议却很好。

  华婕目光落向第一排座位,忍不住皱起眉。

  她现在身高一米□□,在高一算不矮了,坐第一排的话会挡后面的同学?老师恐怕会拒绝?

  只说自己有点看不清黑板的话,这个理由会不会被‘让你家长给你买个眼镜戴’顶回来?

  忽然,华婕目光落在了靠窗那个孤零零的零排光荣座——

  当年沈墨刚转来坐在那儿的时候已经有一米七九,后来高三更是直接长到一米八八。

  它虽然在第一排同学前方,但因为靠窗又跟讲台平行,特别偏,所以一点也不挡后排同学看黑板。

  心跳加速,华婕觉得自己找到了个好的解决方案。

  至于更详细的说服老师的细节……她则想到了方才余同霖说的‘景年老找你麻烦’这句话。

  眨了眨眼,华婕转头朝景年看去。

  “……”景年正琢磨方才华婕对余同霖说的那句‘我挺愿意跟景年一座’。

  他想到两个人水火不容的关系,以及自己动不动就刺她两句的行为,开始怀疑作为一个男生他可能有点太小心眼了。

  可他跟她的同桌关系都处成这个垃圾样了,她居然还愿意跟他一座?

  这说明什么?

  她真的很看不惯他吗?还是仅仅为了跟他吵架时不落下风?

  ……她既然愿意跟他一座,是不是说明她根本不生他的气?

  那他恨她恨的牙痒痒,还不爽她画画比他受欢迎,又老欺负她骂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脑内思绪乱成一团时,忽然发现华婕目光灼灼的盯向自己,景年后背汗毛唰的一下全立了起来。

  莫名悚然。

  她这是什么眼神?

  ……

  九月份的北方小城,白天越来越短。

  下午第三节课后,天已经昏暗下来,室内开了灯,长条的白炽灯将教室照的明晃晃。

  华婕已经坚定了决心,她站起身深吸一口气,脑内最后一次排演一会儿要跟老师说的话。

  前排同学忽然起身,椅子撞了下她桌子,将她的橡皮撞到了景年桌上。

  景年捏住那个橡皮,正想将之放到她桌上。

  华婕一回头正巧看到他捏着她橡皮,上一世这家伙欺负她的恶形恶状浮现脑海,她本能防备的皱起眉,眼神不善。

  景年是一点就着的火爆脾气,看见她这个表情,瞬间被触怒。

  叛逆心起,他一扬手就将橡皮丢进了讲台边的垃圾桶。

  “!”华婕愕然瞪他。

  烦的要死。

  恨不得拿根棍子狠狠揍这个熊孩子。

  对上景年叫嚣的眼神,她伸手按住他笔袋便准备丢出去。

  可华婕还没实施反击行为,猛然间一双手“啪”地拍在景年桌上。

  不仅景年吓的一哆嗦,华婕也惊的缩了缩肩。

  只见廖珊珊双手撑在景年桌面上,义愤填膺瞪着他,超大声斥责:

  “景年!梁老师才说要友爱同学,和睦同桌,你就欺负华婕!你是不是跟班主任对着干?”

  “我——”景年要辩驳,廖珊珊抢白道:

  “橡皮放你桌上怎么了?你桌子是金子做的吗?这么金贵?”

  一边训人,廖珊珊一边将他桌面拍的啪啪响。

  “景年你的心眼儿就跟个针眼儿一样小,我鄙视你!”

  说罢,廖珊珊转头对华婕道:

  “华婕你就是太老实,太善良了,才会老是被景年欺负!我要去给他告老师!”

  “……”华婕默默放下了景年的笔袋。

  善良的人是不该丢同学笔袋的……

  廖珊珊已经走到门口,景年气的脸青,碍于面子没去拦她,甚至还扬言:“就tm知道告老师!我怕你不成?”

  廖珊珊回头瞪他一眼,大步走出了教室。

  华婕怔了下才追出去。

  ……

  ……

  华婕追着廖珊珊走出班级的时候,四周看热闹的同学们静了下。

  卞颖正站在余同霖桌边跟他借圆规,瞧见这一幕后,转头扫了眼余同霖表情。

  少年目光也盯着门口,显然是有在关注华婕的动向。

  卞颖瘪嘴微微鼓起面颊,眼珠转动,沉默着拢了下长发,忽然戳了下余同霖手臂:

  “华婕又跟景年吵架了啊,他们还真是合不来。”

  她巧妙的将景年欺负华婕说成是同桌之间的吵架,仿佛华婕也有错,很不好相处一般。

  “嗯。”余同霖微微颦眉看向景年。

  “还是你脾气好,跟华婕一座三年,从来没跟她吵过架。”卞颖在余同霖前座坐下,继续道:

  “不过华婕也太不领你的情了,你对她这么好,为了帮她免受景年欺负才要跟她一座,她居然拒绝了,唉。”

  说着,卞颖叹一口气,仿佛很替华婕难过。

  “她怕景年生气。”余同霖自觉有些没面子,随口扯道。

  “那就不怕驳了你的好意啊?”卞颖嘟起唇,又戳戳他手背,“你是她能遇到的最好的同桌了,不好好珍惜你,她肯定要后悔的。”

  余同霖手背被戳的痒痒的,收回视线,便见卞颖抿唇带笑的望着自己。

  他耳根不自觉红了下,被夸的受用,接话道:

  “说不定过两天她想明白了,又要跟我一座了。”

  “……怎么?你还挥之即去召之即来啊?”卞颖佯装开玩笑。

  “……”余同霖面色僵住,有点没面子,原本已经不因为华婕的拒绝而生气,现在又怨起来了。

  卞颖见他面色不虞,忙捏着圆规道:“那是她没福气,想跟你一座的可多了呢。”

  说罢,她满意的朝着他温温柔柔歪头甜笑,拿着他的圆规道了声谢便回了自己座位。

  如此一来,就算景年欺负的华婕更厉害,华婕改变主意想跟余同霖一座,余同霖肯定也不会愿意了。

  这个年纪的少年最要面子了。

  卞颖心里只顾着满意,完全没想过,教室最前方刚摆出来给转校生坐的零排座位边,空荡荡的正可以再放一套桌椅……

  他居然主动跟她打招呼,还给了她一个虽然有些尴尬,但不失礼貌的笑容。

  他笑的华婕好不自在,但又不忍心毁灭他的自尊心,她只好仿佛两个人之前完全没有过龃龉般的,假装随意的以笑回笑。

  可她内心都尬出血了,只能强装,强装没事,强装自然,强装若无其事。

  不仅景年变得温顺了,连白璐看见她都避着走,而且极力避开与她眼神交流,仿佛她会吃人一样。

  唐阳也低调了起来,一来画室就坐在那里画画,脸上少了趾高气昂,十分令人舒适。

  高三声们在画室里呼吸也觉得顺畅了,那种被唐阳的优越感压的透不过气的感觉几乎完全消失。

  一时间整个画室阳光明媚,气氛居然空前的好。

  华婕坐在小板凳上,忍不住感叹,真清爽啊。

  没人惹她,全身心沉浸在绘画的世界里,她再次感受到了挥洒画笔最纯粹的快乐。

  每一笔落下,距离完成这幅画都更进一步,便也收获一次小小的成就感,如此累加,快’感之足可想而知。

  在这张纸上,她是真正的至高神,线条们完全受她大脑和手的驾驭,听她安排,受她掌控。

  如今她心情愉悦,线条便轻盈欢脱,最终呈现出的画面效果,也透着张扬和放肆。

  在她看来,这比记日记更能起到记录和抒发情感的作用,也比唱k跳舞更快活,更使她放松。

  当一幅画完全按照她的规划完成,效果又与她所期盼的一般无二,华婕便觉得浑身暖融融的惬意,如大冷天在暖室中晒太阳,如雪山上泡温泉,如酷暑天在空调房吃冰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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