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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陆远思的眉头便皱的更紧,傅承禹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陆远思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对自己说了什么!
傅承禹说既然他们都看上了那个位子!
这是他第一次在陆远思面前表现出自己的野心,他毫不掩饰地告诉陆远思,自己在等她,因为他对陆远思这一路上的行踪了如指掌,这才是傅承禹的意思。
陆远思惊讶地看着他,其实她并不在意傅承禹对自己是不是真诚的,因为在陆远思眼中,傅承禹总是弱小珍贵、需要保护的,这样的宝物总该有些自己的秘密,陆远思并不介意他有所隐瞒。
但是傅承禹今天对她坦诚相待,这简直是一个意外之喜。
见陆远思终于反应过来,傅承禹的笑更明显了些,他说:“我刚才问三哥的情况,不是担心他,只是有件事情告诉你,跟我来。”
陆远思好像是一脚踩在棉花上,整个人都飘忽忽的,也没听见傅承禹在说什么,就笑着点了点头,只是对于陆远思来说,这个笑容就显得有点傻了。
等陆远思和他回到院子,看见跪在地上的人时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问:“墨薏?”
墨薏的情况看上去并不是很好,她被绑的很紧,衣服和头发有些凌乱,显然是有过挣扎的,只可惜嘴里塞了布条,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整个瑨王府里,墨薏是唯一一个“陆远思的人”,按照一般情况,傅承禹身为夫君,擅自处置了妻子的贴身丫鬟,这是不合理的,等于是给妻子没脸。
但傅承禹就是这么做了,似乎并不害怕陆远思多想,事实上,陆远思的确没有怀疑,她来的第一点就把自己当成瑨王府的主子吩咐齐昧做事,可见在陆远思心中,她和傅承禹本就是不分家的。
“承禹,这是怎么了?”
陆远思没质疑傅承禹为什么要绑了墨薏,她只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事能让傅承禹这么好的脾气都“大动干戈”。
看见陆远思,墨薏也没有挣扎,傅承禹亲自蹲下来,拿出了墨薏口中的布条,说:“还是让她自己说吧。”
墨薏抬起头来,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陆远思,她似乎并不想为自己所遭到的对待去争辩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平静。
这样的表现让陆远思有了点兴趣,现在想来她刚来到这个地方时能在所有丫鬟中一眼挑中墨薏并非偶然,她一定是做了些什么让自己印象很深刻的事,比如在所有人都劝诫她不要离开新房的时候,只有她毫无反应?
不,这样的表现太奇怪了,陆远思不一定能注意到她,倒是其他人肯定能注意到。
那是什么?
在没有其他选项的时候,陆远思总是相信直觉,而墨薏给她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普通丫鬟,或许她曾经以为墨薏是有一定的野心才破釜沉舟地跟着她来了瑨王府,陆远思甚至因此对她有些欣赏,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王妃,”墨薏开了口:“我是燕王殿下派来保护王妃的。”
说来可笑,傅承浚!派了一个心腹!来瑨王府保护傅承禹的王妃!
听着便让人觉得荒唐。
但从理论上来说,陆远思如果还是以前那个懦弱的姑娘,她来到瑨王府还不知道要被陆家那些不怀好意的丫鬟欺压成什么样子,而傅承禹很大可能也不会愿意理她,甚至陆远思如果出了事,傅承禹很愿意借此威胁傅承浚一把。
这么说来墨薏的存在竟然是合理的……
这样的认知嚷傅承禹觉得很不舒服,他抿了抿嘴唇,没说话,陆远思听着却极为荒唐,提高了声音问:“保护我?傅承浚是疯了吗?”
在陆远思眼里,即便傅承浚以前和原主有什么瓜葛,那也仅止于以前,既然她已经和傅承禹成亲,无论这具身体有没有换人,傅承浚也不应该参与进来!
更何况自己爱护傅承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给傅承浚可乘之机?他这般做法,和挑拨离间有什么不同?
陆远思只觉得有一股怒气顺着脊髓往上烧,今日承禹才刚刚与她表明心意,她才刚刚飘飘然不知今夕何夕,转眼傅承浚就来了这么一手,就如同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来,把陆远思脚下踩着的棉花浸得湿冷沉重,只觉得烦躁。
“承禹,”陆远思忍不住握紧了傅承禹的手,声音很低:“我觉得有些事情,是要和傅承浚说清楚了。”
第63章 利益 陆远思过河拆桥……
陆远思过河拆桥, 得到了平洲贩盐的路线后直接把他卖给了傅承柄,心里也并没有任何负罪感,毕竟她和傅承浚只是单纯的敌人, 并不存在什么私交, 而傅承浚若是在心底里还对陆远思存在着什么幻想,那就是大问题了——陆远思就是再怎么不拘小节, 也不愿意去做这种利用旁人感情之事。
但很显然陆远思是想多了,因为傅承禹把墨薏绑起来,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傅承浚派来的人, 而是因为在今夜之前, 墨薏已经往燕王府传递了多次消息, 傅承禹一直作壁上观,直到一个月前苏看柳来到瑨王府,墨薏匆匆往燕王府递了消息, 他才知道墨薏此举并非出于陆远思的授意。
而这一次傅承禹把她绑了,也是因为她原本是要去给傅承浚报信的,虽然在傅承禹眼中, 陆远思的计划并不重要,但他也不愿意让墨薏去破坏, 因此送了陆远思一份礼物,显而易见的是, 陆远思对这份礼物并不是很满意。
陆远思说:“墨薏,在我的身边,容不得叛徒,更容不了奸细,但是我今天不杀你。”
陆远思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些打打杀杀的话放在嘴边,好像这并不是一件残忍的事, 墨薏却并不畏惧,她应该是傅承浚手中相当得力的人,从暴露身份到现在一直都没有失态过,这么看来傅承浚对陆远思也算是尽心尽力了。
但陆远思却无法接受这份“心意”,她说:“你回去燕王府,告诉傅承浚,三日之后,我在老地方等他。”
所谓的老地方,就是今日被查封的民宅,傅承禹忍不住出声来,引得陆远思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再说怎么了。
傅承禹摇摇头,忍着笑什么都没说,就好像是不知道陆远思包藏的祸心似的。
今日之后,傅承浚就落了一个把柄在太子手上,他们两个在皇帝面前大闹一场,傅承浚无论如何都是吃亏的,而陆远思还要约他在老地方见面,一旦被太子发现,那傅承浚就是“不知悔改”,再闹到皇帝面前,傅承浚就算是再受宠,惩罚也是要加重的。
陆远思却不觉得有什么,她无所谓地说:“傅承浚得圣宠得很,这次太子也不一定能占的了什么便宜。”
不得不说,陆远思虽然来这里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如今在朝中活跃度最高的人却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
这次她选择和太子合作,就是笃定了太子为了对付傅承浚,防止他将所有的罪名都推给别人,一定会想尽办法把明明是和傅承浚一起谋划贩盐之事的自己给摘出去,而傅承浚也知道,只要自己说出陆远思,太子一定会有后招等着他,所以无论是出于什么,傅承浚都只能当做陆远思从未参与过此事。
所以陆远思才能肆无忌惮地卖了傅承浚,看起来相当简单粗暴,里面牵扯的势力可一点也不简单。
傅承禹发现陆远思似乎格外擅长应对这些乱七八糟的阴谋,她并不像是傅承禹一样小心经营,不敢行差踏错一步,陆远思就像是一个牵不住的野孩子,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做快刀斩乱麻。
他不由得想起陆远思在回门那天面对陆家众人时所表现出来的不耐烦和那一个干净利落的耳光,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让她长成这样天不怕地不怕却又细心缜密的性子。
傅承禹赞同了她的说法,让人放了墨薏,然后问陆远思:“远思,你一晚上没睡,要不要休息一下?”
其实陆远思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是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问:“你昨晚是不是一直没睡?是为了墨薏的事情吗?”
傅承禹没正面回答,他避开了陆远思的视线,看上去像是不好意思似的:“我有点担心你……”
陆远思就当他是承认了,她叹了一口气,牵起了傅承禹的手带着他往屋里走:“休息一下吧,今日的事情先放一放。”
经过了京郊与傅承禹同床共枕时的那一场梦,陆远思是彻底不敢再和傅承禹同床而眠了,再加上傅承禹的一场大病让陆远思更是不敢碰他,因此这么长时间以来都依旧是和他分开睡的。
但是这一次就在陆远思准备离开的时候,却被傅承禹拉住了,他坐在床上,还没有更衣,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陆远思,微薄的嘴唇抿着,颜色很淡。
“远思还有什么事要办吗?”
傅承禹的状态看起来和平时很不一样,虽然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陆远思觉得他似乎不太高兴。
陆远思便软着嗓子哄他:“你好好休息,过几天养足了精神,跟我一起去见傅承浚好不好?”
傅承禹:“……”
他没有想到,陆远思竟然还想带着他一起去,一时有些摸不透她要干什么,但另一方面有有一种隐秘而难以察觉的高兴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这让傅承禹垂下了眸子,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里面的情绪,从陆远思的角度便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了。
他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让陆远思留下来,这种行为幼稚可笑,在他年幼的时候就不回去做了,但他做了之后,却得到了一个更加意外的惊喜,这让傅承禹愈发觉得陆远思的不确定性是自己永远想象不到的。
“承禹……”
见他不说话,陆远思以为他是生气了,她摸了摸傅承禹的脸,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说:“我可以利用傅承浚、可以过河拆桥、甚至可以陷害他,但是我不能利用他对原来的陆远思的感情,那是我回应不了的东西,也是我的底线。”
陆远思的声音温柔却坚定,似乎是想让傅承禹理解她的做法:“所以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想对你、对傅承浚都说清楚,以后无论是相互利用也好,攻讦争斗也罢,利便是利,情便是情,若是二者混为一谈,还怎么分得清?”
在陆远思眼中,无论是利用感情欺骗引诱,还是为了利益培养感情,都是病态的,到最后一定会出现问题,感情分崩离析,分利乱七八糟,最终的结果是一团乱麻。
可在傅承禹眼中不是这样的,他的感情只是一种道具,随时可以抛弃,包括面前的陆远思,他不也是在循循善诱,步步为营吗?
他觉得陆远思的观点十分可笑,在这个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她难道还想追求什么与利益无关的感情不成?
傅承禹皱起眉头,看向陆远思的表情很沉重,沉重到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意的究竟是什么,明明他可以像往常一样,表示自己同意陆远思的说法,再告诉陆远思希望她永远都不要骗他,那么一切就都是完美的。
可是傅承禹现在只想问,他对陆远思这么循循善诱,想要的“利”又是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