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自从傅承禹和陆远思从宫 ..
自从傅承禹和陆远思从宫中回来, 皇帝就解除了瑨王府的禁足,傅承禹再次过上了需要上早朝的日子。
或许是由奢入俭难,习惯了每日天亮才起床, 坐在一旁看陆远思习武的日子, 傅承禹竟觉得被窝无比的暖和,只可惜将陆远思逗过了头, 她已经在偏房住了好几日了。
哪怕傅承禹每日陪她一起用晚膳,陆远思也是一到时间就走,绝不多停留片刻, 就好像再坐一会儿傅承禹就能吃了她似的。
这让傅承禹有些后悔, 他摇了摇头, 准备更衣洗漱。
可他才刚打开房门,就和正准备敲门的陆远思迎面碰上,看见是她, 傅承禹有些惊讶,忍不住笑起来,略往后退了些:“远思今日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如今天色还没亮, 因为傅承禹要上朝的缘故提前点了廊上的灯火,而陆远思看上去似乎在这里站了很久了, 听见傅承禹的声音也没说话,紧抿着嘴唇抬头看他, 表情有些纠结。
傅承禹倒是很少看见陆远思露出这样的表情,除了她有事要求自己的时候。
不过这就奇怪了,据傅承禹所知,如今陆远思的贩盐之路已经走上正轨,也成功和周家建立联系,陆家有那张欠条在, 也没谁能再找她麻烦,不知是何事能让她愁成这样。
傅承禹牵起她的手,虽然她在外面站了很久,柔软的手掌却是热的:“先进来,怎么苦着一张脸?”
“你要去上朝了吗?”
陆远思清了清嗓子,没像前几日一样拒绝傅承禹的牵手,而是尽量地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
“嗯,”傅承禹脸上的笑意没停过,他捏了捏陆远思的掌心,压低了声音说:“这几天你还是第一次来这么早,我不想去上朝了。”
身为一个女人,陆远思永远无法抵抗傅承禹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她一下子笑起来,然后单拳抵在唇边咳嗽了一下,她估计了一下时间还算充足,便让傅承禹先坐下,然后才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要是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总之你先考虑一下,呃……其实也不用太当真……”
陆远思的用词越来越不确定,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虚,就连眼神都躲开了傅承禹,这让傅承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几分,他顿了一下,才用和平时几乎听不出区别的声音说:“你说。”
陆远思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睛,她抿了抿嘴,最后深吸了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似的快速说:“我们能不能不要孩子?”
这句话的语速几乎快得让人听不清,陆远思甚至闭上了眼睛——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陆远思的世界,传宗接代都是使命一般的存在,最恶毒的诅咒不过于“断子绝孙”四个字了。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要求有多过分,换种身份,她也不一定愿意接受,但陆远思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只要一想到自己会怀孕,陆远思就觉得头皮发麻!
因此说完这句话后陆远思几乎不敢看傅承禹,而傅承禹果然没有说话,陆远思的心提了起来,暗想他是不是生气了。
看着陆远思紧张的神色,傅承禹却松了一口气,他无声地笑了一下,靠近陆远思,伸手将她抱住,轻声说:“好。”
“其实你……”陆远思正想解释,话一出口才意识到傅承禹说了些什么,她想后退些,却因为被傅承禹抱着而没有办法动,于是只好问:“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知道,”傅承禹的下巴放在陆远思的肩膀上,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你说不要孩子。”
“……”陆远思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问:“那你知不知道这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说香火传承的问题,我知道你对皇位并非毫无想法,宗室和朝臣不会允许皇帝没有子嗣的。”
陆远思说话的确胆大包天,但却条理清晰,明明是她自己提出的要求,傅承禹答应了,她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傅承禹收紧了双臂,把陆远思抱得更紧,这样的姿势让陆远思不得不仰起脑袋,然后她听见傅承禹说:“我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这里对陆远思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傅承禹向来擅长利用人心,可如果一个人在这个世上毫无牵挂,他又如何能挽留得住呢?陆远思如果要走,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刚才陆远思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傅承禹甚至不敢想“她要离开”这个念头,只是恐惧紧紧攥住了他,让傅承禹喘不过气来。
他说:“对不起。”
如果时间回到从宫中离开的那一刻,傅承禹绝对不会开这个玩笑,不光让陆远思在偏房睡了许久,还险些让他失去了她。
傅承禹忍不住想:认输就认输吧,输给陆远思也不算什么……
直到傅承禹离开,陆远思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原本以为会在瑨王府掀起轩然大波的提议被傅承禹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解决了,她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傅承禹的温度。
她想起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这明明并不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陆远思就有有些莫名其妙的脸热,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趁着还没浪费掉整个早上的时间去了校场。
傅承禹这两日总是积极上朝并不是没有目的的,不出意外的话他近几日就要就番,他总得表现得急切一些,却没想到皇帝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任命当朝阁老陆应为巡抚钦差,亲往水患地区出巡访视,体察民情。
陆应没有直接被派到平州,但平州作为受灾最严重的的地方之一,陆应要是不去才是失职。
傅承禹忍不住看了一眼同样是刚被解除禁足的傅承浚,对方回给了他一个温和的笑,傅承禹虚弱地咳嗽了两声,十分友好地笑着和傅承浚打了招呼。
谁都知道陆远思现在和陆家是水火不容,平州又是傅承禹的封地,往平州方向出巡对陆家来说有害无利——除非他故意想抓瑨王府的小辫子。
以陆应浸淫官场数十年的经验,不大能做出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在他的印象中,即便陆远思和陆家闹得再僵,话说得再绝,那也是陆家的人,他更犯不上为此得罪一个皇子——哪怕是个不受宠的皇子。
所以傅承浚能说动陆应当这个巡抚,那是相当不容易了。
有了这么一个意外,傅承禹在平州的布局不得不更隐秘些,如今平州地宫尚未扩建完成,他决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
在回瑨王府的路上,傅承禹也在想着平州之事,刚一下车齐昧就禀告说丛啸来了。
自从瑨王府解封,丛啸就像是脱缰的野马直接离开了,生怕再慢一步就能看见陆远思嫌弃的眼神,而傅承禹现在身体渐好,也没到复诊的时候,他会主动回来,那还是挺难得的。
不过傅承禹正好有事要找他,便暂时将平州之事放下,去见了丛啸。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快吃不下了。”
丛啸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苏管事专程为他准备的糕点,有几盘已经空了,傅承禹看了一眼,无奈道:“你就不能少吃点?”
“这怎么能怪我?是你们家新来的那个厨子手艺太好了好吗?”丛啸翻了个白眼,把最后一块糕点塞进嘴里,说:“有正事和你说,陆远思呢?”
一般傅承禹下朝后,陆远思都会来接他,今天倒是没看见,傅承禹也有些奇怪,就听见齐昧说:“好像是说盐路出了点问题,出去了”
“哦,那算了吧,反正跟她也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一句。”
傅承禹:“……”
丛啸才不在乎傅承禹是什么表情,他把剩下的空盘推开,对傅承禹说:“是关于喻青扬的,我去玉山馆看了他,关于那天陆远思所说的症状的确不是五石散毒发,他像是有什么心理疾病,只要外界刺激超过阈值就会发病,但是我也不知道他这个外界刺激具体是哪一方面的,人家不配合,我没办法了。”
丛啸是个大夫,但也没办法医治不配合的病人,更何况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否则早就把自己累死了,也就是看在喻青扬长得不错的份上,丛啸才稍微多一点点耐心。
说着丛啸忍不住嘀咕了两句玉山馆真可怕,又问傅承禹:“你让我注意这个干什么?”
傅承禹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你有机会就常给他看看,好好当一个大夫就行,不用掺和到我们的事情中来。”
丛啸嗤了一声:“说得跟谁愿意掺和进去似的,我们说好了啊,我只负责看病,你负责保护我的安全!”
“好,”傅承禹答应了,丛啸就问他还有没有什么事,没事自己就走了,傅承禹叫住他,问:“你能给我一份避子药的方子吗?”
丛啸:“……”
丛啸脑海中闪过无数的宫斗剧情,看向傅承禹的眼神瞬间就变了,他警惕地上下打量了傅承禹许久,看得傅承禹有些不自在,歪了一下脑袋问:“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虽然平日丛啸总能从陆远思礼貌的招呼中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嫌弃,但总体来说,丛啸还是很喜欢这个“疑似老乡”的。他语重心长地对傅承禹说:“你不会是不想让陆远思怀上你的孩子吧?我跟你说你可不能这样,利用人家就利用人家,别搞这些东西,怪恶心的。就算是你对陆远思没有感情,这么做也太渣了,何况我觉得你要是把这东西给陆远思喝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不是都提醒你那么多次了吗?你怎么就不开窍呢,而且这东西永久了对身体有害,尤其是那种察觉不出来的药,它会……”
“不是给她的。”傅承禹打断了丛啸的喋喋不休,这让丛啸愣了一下,他张了张嘴:“啊这……你还和别的女人有关系?”
不应该吧……
丛啸有些不确定地想着,声音低了很多度,说:“……那这东西对其他人也有害啊……我是救人的大夫,不干这种缺德事……”
傅承禹:“……”
他叹了一口气,打断了丛啸过于丰富的想象:“是给我用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