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阴风鬼音
吱呀!一只小老鼠从铁窗的栅栏外爬了进来,看来有人来了,飞快的顺着墙角溜了,消失在尽头的一个小黑洞里。
地面潮湿,阴冷,两边是分割开来的牢房,牢房的铁栅栏上锈迹斑斑,不知道是血染红了干涸的痕迹,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导致的。
一眼看去,每间这样的牢房里,都有一两个奄奄一息的囚犯,躺在稻草板上,喘着大气。
进入牢房的大门外突兀的传来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沉重又有些清响。
本在嗑花生米的牢头竖着耳朵一听,忽然脸色大变,急忙站起来,拍桌吼道:“喝你妈,瓜皮些,上头来人喽!还不赶紧给老子滚去巡查,妈卖批的些,滚!”
十几个坐在那嗑瓜子聊天的狱警被头子一通乱吼,吓了一个激灵,虽然都面带疑色却不敢怠慢,纷纷站起来,收拾起家伙开溜。
牢头在这里待了七八年了,百步之外,听到什么脚步声就知道来了什么人。
众人发着牢骚,好像买的花生米没吃完心里不太舒服。
边走还有人嘀嘀咕咕的说道:“我说头,你日妈莫豁我们哦!”
“老子儿豁你们!”
牢头把一众牢房里的狱差赶到工作岗位上后,黑着脸自言自语,心道今天咋来人了?
一边想着,一边朝牢房大门去。
大人物来了,管事的头头要懂得起,去门口等。
这是牢头多年来的工作教训和经验,也正是凭借着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自己已经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度过了七八年。
脚步声由远及近,愈发清脆。
及近,牢头探头一看,前头一群身着黑色中山装的特务押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过来了。
领头人,三七分的头发,微胖的身材,干练的步伐、气质,正是岳伟民,旁边,那个梳着大背头的男子,现在正是戴笠面前的红人。
岳伟民的得意门生,李方,军情二处的老三,三爷,岳伟民经常都喜欢叫他一声老三。
“乖乖……”牢头倒吸一口凉气,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军统的岳处长和三爷来了!
这跑耗子的地方,大人物们就不嫌脏臭吗?
牢头暗自庆幸,幸好,自己没跟那群崽种在一起吹比忘了天,虽然也在嗑瓜子,但是没忘记关注情况。
原本以为也就上面检查,谁知道来了这么两尊大神?
要是让这两位看到我们在这……
呵呵,牢头没去想了,也容不得他想了。
岳伟民已经到了。
“喂!开门!”一个黑衣特务走了上来,一脚踹在铁门上,同时亮出了军统的证件。
牢头哪里敢怠慢。
慌忙冲了过去,手忙脚乱的解下垮在腰间的一大盘钥匙,焦急的寻找着开大门的这把钥匙。
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终于找到了,牢头长舒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拿着钥匙往锁眼里插。
哐当,门开了
特务潮水般的冲了进来,推搡着牢头。
“你妈的活腻歪了是!”一个彪形大汉推了牢头一把,骂骂咧咧道:“你特么瞎啦?没看到咱们处长和三爷来了?老子!”
壮汉作势欲打,李方伸手示意住手。
“大哥在这,别坏了场子。”
脸色一沉,壮汉唯唯诺诺的退了下去。
李方走到牢头面前,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牢头,拍了拍肩膀,牢头腿一软,险些尿了。
忍不住的李方笑了,这一拍,险些当场把这个牢头吓得流出不和谐的液体。
“带路,去地下审讯室。”李方说道。
牢头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大佬要去那个地方。
地下审讯室已经好几年没进去过人了,大家都把那地方叫鬼屋。
真的,你过路都会感到一阵透心凉,前列腺一阵紧缩的感觉。
明白。
难道,这次抓了一个共党头子?
“您确定要去?那地方……”
“不该问的别问。”
“好。”
一行人带着谭卓,朝地下审讯室,也就是大家说的那个鬼屋去了。
岳伟民刚走,门外一大群荷枪实弹的制度宪兵、军警、特务冲了进来,驱散了原本的狱警,接管了监狱的防务。
阴风阵阵,仿佛厉鬼将映,不知道这里曾经死去了多少人。
有共产主义战士,可能也有国民党的人被送到了这里。
甚至也有日伪份子,在这里经历了非人的待遇,然后静静的死在了这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李方感到心悸,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地方更阴森的地方。
干涸的血迹呈黑色,斑驳不均匀的分布在墙上,甚至又一大块一大块的黑色墙壁。
李方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活人的鲜血。
只是现在他们都死了。
一张暗色的铁椅子,很大,背后还有一个十字架,十字架上挂着几条沉重的铁索。
呼……李方深出了一口气,感到不适,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旁边去,不去看那个椅子。
“开门。”岳伟民在一群特务的簇拥下走了上来,对着审讯室说道。
牢头掏出钥匙,打开牢房门。
“没有你的事了,走。”岳伟民一如既往的惜字如金。
牢头如释重负,火速开溜。
两个特务吃力的推开了那个的铁椅子,然后架着谭卓,粗暴地把他往十字架上带。
两个特务按住谭卓,哪怕他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意识不清,没有力气挣扎了,即便刚把他送到了医院进行了急救然后带出来。
哗啦啦,特务咬着牙从地上抱起来一团铁索,看起来似乎很重。
抱起来后,另一个特务上来帮忙,在纷乱的铁索里分出了几条,然后各自开始绑缚谭卓的手脚。
双手被横直的放置在十字架的横杆上,被铁索牢牢的锁了起来。脚穿过镣铐,然后被锁了起来。
一切,发生在李方的面前。
李方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也根本描述不出来,如果可以,李方希望自己也能拥有“鲁迅”那样的笔法和文采。
写尽天下不能容之事,笑尽世间难容之人。
可惜,他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