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枪声

  “嗯。”李方点点头，没有多做犹豫，事情，哪怕很艰难，却还是得做下去，

  即便，这很痛苦，是煎熬，你也不得不去做。

  审讯自己的同志？

  呵呵，听起来很可笑对，然而，这却是现实，真真切切的发生在了李方的身上。

  拿着刀去伤害你最爱的人，和这，是一样的感觉。

  没得选，只能去做。

  出门，李方把门关上，门外，特务们已经拿着东西候着了。

  “三爷，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弟兄们都在等您的命令呢。”

  “嗯嗯，走。”李方点点头，应下。

  几分钟后，李方和一群特务离开了二处的办公楼，目的地，二处监狱。

  二处监狱就在情报二处办公大楼背后的地下室。

  出了办公大楼的铁大门，李方带着人右转，朝着二处监狱去了。

  很快，就到了监狱的一楼，一楼不大，只有一排平房，七间。

  门口警戒森严，七架五百瓦的大灯探照四周，任何人在附近逗留都会被发现。

  门口，二十名荷枪实弹的宪兵看守，并设有路障，里面，还有百十名特务昼夜执勤。

  李方刚转过街角，出现在监狱前方，便遭到了一阵警告声。

  “什么人？立刻停下，接受检查！”

  宪兵喝道，同时持枪对着李方一群人。

  “看好喽！”没等李方开口，旁边的狗腿子就冲了出来，指着宪兵喝道：

  “这是咱二处的三爷，你们是瞎子啊？三爷昨天才来了，妈的！”

  特务骂骂咧咧的，脏话连篇，而宪兵们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只是解释道：

  “这、这咱们也是听上头的命令嘛，上头让咱们怎么，兄弟我们就得怎么，我们……”

  李方似乎懒得在这浪费时间了，往前走了几步，解围般的说道：

  “好了，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检查得严也好，决不能给那些共党份子找到机会。”

  宪兵连忙赔笑。

  李方身旁的特务招招手，不屑道：

  “行了行了，咱们三爷大人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随后，宪兵搬开路障，等李方一众人进了去，大门口，又恢复了平常一般的警戒，冷清、森严。

  依然熟悉的沉重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来，经过一段曲折复杂的楼梯转拐，李方到了昨天来的这个地方。

  清晨七点的牢房很冷清，不，应该不是清晨七点。

  在这里，二十四小时都是一样冷清的，也不只有冷清，还有肮脏、血腥，充满了杀戮，是一个暴力的角斗场，只有斗士才能活下来。

  军统已经接管了监狱内部的看守，原本这里都是军统指派的警察负责，只不过在谭卓入狱后，军统就取消了警察看守，由军统直接派特务负责。

  李方进来，特务们也不惊奇，人家昨天才来了。

  两旁的囚室内，孤零零的犯人们几乎都已经醒了，这个时间点，已经是牢房的早上防风时间了。

  犯人的身份，类型都很多，有共产党，也有国民党的嫌疑份子，还有一些犯了重大刑事案件的犯人。

  比如一些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比如刺杀国民党军政要员的激进份子。

  里面最深处，最末端的左边囚室里，住着一个刚关进来的人犯。

  才一天时间而已。

  人是谁？呵呵，谭卓。

  阴暗里，李方走到谭卓这间囚室正前方，看了看里面的情况。

  囚室里很阴冷，没有窗子，就一小黑屋。

  至于床？也没有，地上就跟古代的牢房一样，全是恶臭发霉的稻草，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斑点，不用多说，也是人血经过的时间久了发黑。

  当然，有黑色的，也有红色的血迹，可能，是谭卓身上的。

  他已经醒了，靠在墙上假寐，微闭着双眼，嘴唇在轻微的动，好像在默念着什么。

  显然，还没察觉到李方的到来。

  “谭卓。”

  李方叫出他的名字，声音很平静，也很低沉。

  这样的关系，李方无法用其他语气叫出来，只能一遍遍叫自己平静下来，不漏破绽。

  谭卓慢悠悠的睁开眼睛，朝着栅栏处看了一眼。

  “哦，是李方啊。”说完，便没了下文，又闭上了眼睛，仿佛门外的一群特务就是空气一般。

  看样子，精神状态还不错。

  李方原地转悠了两步，忽的又笑了，会心一笑，嗯，没事就好。。

  而且谭卓这家伙，心态也确实优秀，不愧是打入中统中高层的人物。

  能做到那一步，坐在中统那里的高位子商

  自己都被他逗乐了，吖的你在里面度假呢？一副悠哉游哉的样子……

  看来是没有挨过社会的毒打，不，应该说是没挨过军统的毒打。

  李方心情比之前好的多了，起了心思逗逗他，于是大声的说道：

  “谭先生，到点了，兄弟我来接你！”

  “怎么着？”谭卓冷冷一笑，又睁开了眼睛。

  “哦，看你们的阵势，是要枪毙我了？”

  谭卓点点头，自言自语。

  “也好，在这呆着也不是什么办法，死了也好，一身轻松。”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开门啊，带我出去咯。”

  谭卓一边说，一边悠闲的看着李方一群人，仿佛，死亡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事，反而是解脱。

  对于痛苦的解脱，又或者说，对于未知情况的解脱。

  进了军统情报二处的监狱，还想出去？别做梦了，谭卓自己本身就是搞情报的，又潜伏在中统，对这方面，也算是熟悉了。

  军统和中统的任何一个监狱还能让你跑了？

  那戴笠和陈果夫干脆把局长的位子让出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

  既然跑是跑不掉的，军统也不会大发善心放了自己，那还不如死了算了，懒得遭罪。

  然而，谭卓自己的想法也只是自己，他这么想不代表军统这边就要这么做。

  都还没让你这个高级高高级的共党份子开口，怎么可能送你去死？

  想的美。

  李方冷冷一笑，道：

  “这你可想多了，戴局长没让你死，兄弟我怎么敢？”

  挥了挥手，李方低声一喝。

  “带走！”

  特务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把谭卓从地上提了起来，往审讯室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