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两束光
时间稍微回溯。
与格列奥乌斯他们相对，远在另一方的西大陆，由矮人建造的要塞之中，有一座专门留给外籍军团休息的建筑。
在其之中的，则是斯卡迪亚神权教国派遣到西大陆的教团。
人数约莫三百名，大部分都在属于自己的住房中休息，而有数名执勤者聚集在建筑的大门处。
;还没联系上吗？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像是那边被隔绝了一样。
两名教团战士互相交流着。
那是自然，因为圣域内正发生着战斗，不允许消息外泄，除非有一方被完全消灭。
不过这样对于斯卡迪亚教团来说是意料之内的事情，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打算肃清圣殿骑士团的残余势力。
;但是南边的教团好像失败了的样子。
;怎么会？那边的协力国不也很多吗？
;具体我不清楚，总而言之，联络不上圣域内的人，应该就是战争开始了吧。
;啊啊，这样就代表……
;圣殿骑士团那些家伙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背后捅他们一刀吧。
就在与会者都露出淡淡的冷笑时。
;还真是听到了好消息啊。
一个从来没听到过的声音响起。
;谁！
数名教团战士立刻拔出武器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
;后面哦。
他们立刻回过头去，但已经太迟了。
这些教团战士最后看见的景象是遍布整个建筑的黑色雾气和一体瘦弱的堕魂。
;看来上面还有几十人，外面也有人执勤吗。
赛普洛维持着魔法，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气息后喃喃道。
在它的面前，数十位被黑雾缠绕着的教团战士仿佛失去了意识一样，呆呆地站着，眼睛都不眨一下。
;也没必要一个个除掉，既然如此……
赛普洛得出了结论后，往前踏出一步，教团战士们随着它的行为而移动视线，但那些视线都是失去了焦点的。
赛普洛由下往上慢慢抬起手，教团战士们也随着它这一动作而慢慢升起。
片刻之后，他们的眼睛与口鼻都有青色的絮状物飘出，聚集在赛普洛的手中。
战士们的眼睛一瞬间化作了浑浊的白色，瞳孔也消失无踪，但转眼间就恢复了原先的模样。
;诸位的礼物我就收下了，我想想……启动时间就设定在这座要塞被进攻的同时吧。
赛普洛边说边打了个响指。
被束缚的人们立刻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就像是根本没看见赛普洛一样。
但这都是虚假的样子。
这些都是没有灵魂的空壳，只是在单纯地模仿生前的动作罢了。
;那么，之后就看北大陆和南大陆的两位了。
它这么说着，发出难听的笑声的同时，摇了摇身子隐去了身形。
另一方面。
一个巨躯在南大陆的土地上蠕动着，宛如一摊烂肉集合体的它被赋予的使命就只是攻占南大陆而已，除此之外没有过多的要求。
一是因为塞尔罗亚并不指望它，二是因为它本身就过于巨大，没什么好指示的。
只需要前进，然后吞食一切就好。
下身的数张血盆大口宣告着它的职能。
在前进之路上，只要有活体挡路，不论是动物还是自己的同伴，全部都会被塞到那血盆大口中碾碎，化作它的养分。
硬要说的话，它可能是米雷特族的干部中最弱的一个，但带来的灾害无疑是最大的。
无止尽的食欲和将弱点分散的特性让它成为最棘手的对手。
但那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它正被自己的体重拖住脚步。
面前就是南大陆的关隘，被称为眺望者关隘的地方。
如果塞尔罗亚先前告知它的情报没错的话，这里应该被攻陷了。
虽然那时许久之前的事情，但应该无关紧要。
如果关隘还完好的话，要它吞噬砂石这些无机质的东西有些困难，但只要将那座关隘整个摧毁掉就行了。
碾过去吧。
它单纯地这么想着，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一步。
即使再笨拙，它也应该想到了自己被某种东西拦了下来。
而那阻拦它前进的东西正体，则是成漏斗状凹陷下去的地面。
出乎意料的事态让它感到惊讶的同时也感到了愤怒，它以愤怒的声音咆哮着，这声咆哮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就像是人类大喊一声罢了。
周围的堕魂们也不知该如何行动，只是困惑地聚集在它的周身。
就在这一刻。
无数破空声响起。
巨石从天而降。
完全没有防备的堕魂们立刻就被砸成了烂肉，而打中它的巨石则是带走了一块腐肉后砸死了延长线上的堕魂。
出乎意料的攻击让它震怒不已，以比先前更加响亮的声音咆哮着。
再愚钝的堕魂也理解了它的想法，开始发出同样的咆哮声向前冲去。
然而。
从那眺望者关隘之中飞出的巨石无情地虐杀着堕魂。
战斗随着人类方的先制攻击开始。
它奋力挪动身体，想以胆敢攻击自己的人类果脯。
作为灾害而存在的它几乎没有敌手。
几乎。
但现在，它与它的对手们的相性太差了。
伴随着些微的魔力量，有什么东西朝着它高速飞来。
它张开嘴巴——当然是脸上的那一个，试图将那东西整个吞噬。
不论是巨石还是什么，只要进入了它的口中，就会被吞噬，然后化作它的力量。
前提是要能进入它的口中。
高速飞来的不明物早在被吞噬前就击中了它的面门。
淡蓝色的魔力箭矢准确地破坏了它的一只眼睛。
;左眼命中。
薇薇安吐出一口气，淡淡宣告道。
她不禁庆幸起当初决定在眺望者关隘建立防线，作为门户而存在的眺望者关隘发挥了应有的效果。
如果放任那种怪物进南大陆的话，最后应该可以击败的，但损失绝对不会小。
她重新将思绪移回战场之上。
听见薇薇安的宣言的泰斯坦从墙垛后现身：;就是现在！
多国联军的士兵们探出头来，弯弓搭箭。
临时建造的四座石弩也不停地投掷着巨石。
这回飞向堕魂们的不只是巨石，还有无数的箭矢。
远处的巨大堕魂似乎因为眼睛被破坏而愤怒不已，朝着关隘长大了那张嘴巴。
魔力于其口中汇集。
仅仅片刻之后，光束从其口中喷涌而出，直指关隘。
但也在这同一时间，数道土墙拔地而起，将光束全部拦下。
那巨大堕魂宛如吐息的攻击也仅仅持续了一会，甚至连泰斯坦立起的土墙都没有突破。
看准吐息结束的一瞬间，泰斯坦解除魔法，土墙崩塌。
而薇薇安则在崩塌的土墙缝隙中，寻见了自己的目标。
深吸一口气。
拉动弓弦，魔力箭矢汇聚成型。
松手。
箭矢贯穿变得脆弱的砂石，带着没有被削减的威力径直飞向那堕魂。
巨大堕魂似乎探知到了这一切，试图举起双臂挡下攻击。
但这还是不能得逞，不知何时已经附着到它臂膀上的白色冰霜让它的动作变得迟缓。
不得已，它试图偏移头部躲过箭矢。
薇薇安勾起嘴角。
握着弓的手往旁侧舞动。
本来应该偏移的箭矢随着薇薇安的动作调整了轨道。
命中。
第二只眼睛也被破坏。
此时此刻，那堕魂发出的咆哮声已然化作了悲鸣。
也许唯一能帮它减轻压力的，就只有自己的同族即将登上城墙这回事。
但如果它的视野没被夺取的话，就能看见爬上城墙的堕魂都被圣殿骑士毫不留情地斩落这一景象。
它完全陷入了被动的局面。
如果是单打独斗的话，它不会输给任何人或是米雷特族。
但它此刻面对的，是四名持有圣谓的圣殿骑士，以及整只圣殿骑士团。
而且这些圣殿骑士们才刚经过恶战的洗礼，在各方面都不可同日而语。
逐渐开始力不从心。
而清楚知道这一点的圣殿骑士们自然不会给它喘息的机会。
;差不多了！
泰斯坦在城墙上向城墙下的米菈呼喊道。
;开始吧。
;噢！
伴随着一声应允，泰斯坦开始凝聚魔力。
察觉到魔力的波动，而将脸转向正确方向的堕魂张开了所有的嘴巴，试图吞噬魔法。
但这次还是慢了一步。
而且魔法的对象并不是它。
;隆起吧，大地！
泰斯坦高喊着。
以城门两侧的竖直方向的延长线升起的土墙将左右两侧的堕魂隔离开来，就像是一条直通往那巨型堕魂的过道一般。
那过道中不可避免地会有一部分堕魂。
但这也是泰斯坦料想之中的。
确认到泰斯坦的魔法施展完毕后，眺望者关隘的大门也被缓缓打开。
从其中出现的，只有米菈一人。
米菈将早已咏唱好的魔法发动，将法杖刺入面前的地面。
过道瞬间结冰，过道上的所有堕魂亦化作冰雕，随后碎裂。
而寒冷的魔力袭向它的瞬间，如预想的一样被其吞食。
但那也没什么关系。
米菈的魔法进入第二阶段。
整个化作冰面的过道升起，不过这次，是以米菈的法杖为起点。
升起的坡道最上端刚好到达城墙的城垛处。
而塔巴奇和泰斯坦早已严阵以待。
;去吧。
米菈侧身让开道路。
两位圣殿骑士相视一笑，仿佛在比谁更快到达敌人面前一般，顺着冰面滑行下去。
过于奇异的作战方式让士兵们目瞪口呆。
堕魂们也试图破坏架起的冰桥，但无奈被土墙拦住了去路。
眨眼间便到达了它面前的泰斯坦和塔巴奇正准备开始攻击时，它像是早已经预感到两人会到来一般，挥下手臂。
先前的冰霜也早已经失去了效用，手臂直接将冰桥摧毁。
塔巴奇在千钧一发之际高高跃起，借助它的手臂登上了它巨大的躯体。
而泰斯坦却晚了一步，虽然避免被手臂直接砸成肉泥，但无可避免地滑进了它身下的血盆大口中。
不过并没有人因此而发出悲鸣，因为仅仅片刻之后，泰斯坦就边吼叫着边击碎那堕魂的躯体从旁侧冲出。
开始感到焦躁的它挥舞着手臂，挪动着巨躯，试图将塔巴奇和泰斯坦杀死。
但两人完全隐藏气息，直到攻击前一刻才暴露自己的位置，趁着它失去视野的时机不停进攻着。
即使它想吞食自己的同伴来恢复伤势也没能如愿，一是因为堕魂们有意无意地与它保持着距离，二是因为薇薇安精准地将试图接近它的堕魂全部击杀。
上方的塔巴奇以常人难以办到的速度削下它的腐肉，下方的泰斯坦则是拥有一击打碎下面口器中牙齿的怪力。
其他堕魂也被牵制着，派不上用场。
既然如此，那选择只有一个了。
它并不傻。
宛如腐肉的聚合体的它瞬间爆散开来，无数腐肉块四处散去。
恶臭瞬间遍布了整个战场。
如此干脆地就逃离的堕魂就连塔巴奇和泰斯坦都不禁有些傻眼。
但直到最后，它还是没能如愿。
自那场恶战之后一直自责着的薇薇安也在成长着。
她拉满弓弦，将箭矢射向空中。
达到极限距离的箭矢碎裂，化作许多细长的光线。
薇薇安在同一时间发动魔法。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下来了一般。
然后就是单调作业了。
找到每一个目标，然后将光线导引过去。
解除魔法。
所有光线准确地将自己负责的目标击穿。
最后的手段都被破解的它，带着不解和怨恨化作粉尘。
说到底，它并不强，甚至是属于那种用完就丢的弃子。
但可悲的是，它连最起码的作用都没有起到，就化作了最悲哀的模样。
这是它的末路。
不过，即使是这样，它还是能起到一点作用——对于它的创造者而言。
不论是塔巴奇还是泰斯坦，不管是米菈还是薇薇安，他们都没发现。
有一道黑色的光线落下，埋入它其中的一块腐肉中。
尽管是这种躯体，但用来行动已经足够了。
那黑色的光线这么思索着。
它，亦或是他，也有可能是她，看向眺望者关隘。
然后失去兴趣般，带着成为自己容器的腐肉凭空消失。
随后的战斗，随着将领的阵亡，堕魂溃不成军，轻而易举地被击败。
南大陆的战役以人类方的胜利告终。
北大陆亦然。
沃芙琳漂浮在远处的空中看着眼前的景象。
;这真是……难以置信。
在她的面前，堕魂军如潮水般攻击着依鲁瑞特恩的城墙，但城墙守军实力远超她的想象。
士兵们冷静地反击着，各种城防工事也在给予堕魂军杀伤，建立在城墙各处的塔楼中也接连不停地轰击着魔法。
尽管塞尔罗亚已经猜测到北大陆的进攻会受挫，还特地调派了各式各样的米雷特族参战。
即使如此。
别说是进攻了，就只有堕魂在遭受单方面的损失，再过不久就会全线溃败吧。
不过。
沃芙琳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攻下依鲁瑞特恩，如果有这个打算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和城墙上那个指挥着军队的人类男性交战了。
虽说难以攻陷是一方面，但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
总而言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告知作战失败吧。
如果再晚些的话，塞尔罗亚可能会杀死……
就在她想到这里的时候。
眼前出现了红色的光线。
刺眼的光芒让她闭上眼睛。
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光线就没入了她的身体。
;什！
剧烈的违和感让她不禁惊讶出声。
;哦呀……你……很有趣呢。
另外，从脑海中，响起了这样的话语。
听不出声音的性别。
;你究竟是……
;原来如此，你还有这种秘密啊……
不安感瞬间袭上沃芙琳的心头。
但是。
;不用担心，交给我吧。
那个声音说道。
不安化作安心。
;借你身体一用哦。
片刻之后，沃芙琳睁开双眼，抬起自己的双手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开启传送魔法直奔向塞尔罗亚所在的东大陆。
因为她想去带走塞尔罗亚，而她想去传达一个消息。
沃芙琳的身形就这样消失在魔法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