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他与她
强大，美丽。
这是那位圣殿骑士的代名词。
这是少年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语。
少年最开始只是其手下的一名见习骑士，跟其他人一样，他憧憬着强大的人，更具体点来说，他憧憬着拥有圣谓的圣殿骑士们。
更何况持有圣谓的圣殿骑士中，女性也不在少数，少年更加仰慕那些明明作为女性，却远比大部分男性更强的人们。
只有一人除外。
那就是她，少年的导师，同样持有圣谓的圣殿骑士。
但少年对她没什么好印象，因为不论是训练还是教导，她都无比软弱。
她不会亲自上场教导，也不会像其他导师一样让见习骑士们进行艰苦的训练。
最多，最多只是让见习骑士们互相打斗，就算是如此也只是点到即止的程度。
这样和普通的骑士团有什么差别？
少年心中浮现这样的疑问。
久而久之，少年所在的见习骑士团中就有了这样的传言——
她在拥有圣谓的圣殿骑士们中也是敬陪末座；
她根本不具备相应的实力，可能只是某位圣殿骑士的情妇；
她不会杀人或是伤人。
各式各样的谣言一传十十传百，最后甚至传到了她的耳中。
少年期待地看着她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或是应对。
答案是没有。
她一如既往地训练、教学，然后返回自己的住处，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心中燃起莫名怒火的少年在心中更加看不起她。
甚至已经到了敌视的地步。
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少年漫步在道路上，思考着该如何才能转到其他的见习骑士团。
在他心目中，到了圣殿骑士团却不变强就没有任何意义。
思索着这样的事情的他，撞上了某人。
;非常抱歉！明显是自己过错的少年立刻深深低下头道歉。
;哦呀，你是……
熟悉的声音让少年不禁抬起头来。
她近在自己面前。
她对这个在最近的课程和训练上失去干劲的少年有些许印象。
似乎是遇到自己的学生让她有些开心，微微露出笑容。
但这一幕更加触怒了少年。
;又来了。
;嗯？
;我说你又露出这种很弱势的笑容！少年将积蓄已久的不满爆发出来。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气愤，内心总有种莫名的怒气。
本来在圣域，见习骑士对圣殿骑士不敬可不是什么小事，但她只是稍稍吃了一惊，然后带着柔和的笑容开口询问：
;这个笑容怎么了吗？
;还说怎么了？你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说你的吗？少年激动起来。
;我？没用的圣殿骑士，出卖身体的圣殿骑士之类的吧？她笑吟吟地回应道，;我是无所谓啦。
;怎么可以无所谓！少年吼道，;这么难听的话放到你身上，不觉得难过吗！好好展示出你圣殿骑士的样子啊！让他们看看啊！让我看看啊！
听见少年笨拙的话语，她愣住了。
然后露出更加亲切的笑容。
;你，真是温柔呢。
;……你在说些什么啊？少年扭过头去。
;你大可以像那些见习骑士一样诋毁我诽谤我哦。
;我才不做那么没品的事情，而且，那些事情都是编造出来的，事实是怎么样还不知道吧？
;……她微微眯起眼睛，然后拍了拍少年的头。
;干嘛啦！面对可能只比自己大几岁，就年龄上来说应该是姐姐一样的人物，少年也失了冷静。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了，确实，我稍微有点娇惯你们了呢。
;……早该发现了。
;但我不会改变我的方法哦。她接着说道，;毕竟还是有虽然不满但坚持训练的人才在，圣殿骑士团需要的是这些人，而不是相信自己与众不同，却目中无人的人。
说到这里，少年才知道，这是她独特的一种训练方式。
或者说，是一种挑选人才的方式。
更何况，如果她的训练方式真的有问题，那早就该被罢免了。
而且，作为她的导师同僚的圣殿骑士们也没有特别多说什么。
察觉到自己跟其他见习骑士一样肤浅的少年羞愧地低下头。
;不过。她竖起一根手指，;既然少年你感到疑问了，为你解答也是身为导师的责任。
;解答？少年反问道。
对于少年的问题，她只是微微一笑。
;我们来对决一次吧。
结果是什么不言自明。
那是少年的自尊被狠狠地挫败的一次战斗。
也是少年在心中对她产生远超他人憧憬的一次战斗。
不使用任何魔法，单单使用直剑的她将使出浑身解术的少年逼得毫无退路。
从那时起，少年成了她的忠实拥护者。
也从那时起，少年对她萌生了男女间的情感。
最初，她也只是对这个一直粘着自己的少年感到些许困惑，但一次又一次地与其他见习骑士争论，只是为了庇护她的样子让她倍感开心。
最开始，果然只有对待年下弟弟的心情。
别说是对少年了，她对所有见习骑士都一视同仁。
而她也意识到了少年对自己淡淡的爱意。
当然，她认为懵懂的少年很快就会喜欢上其他更强大，更美丽的女性。
但少年的毅力远超她的想象。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是在湖边散步的那次？
还是在餐厅一同用餐的那次？
不论是哪次，她也意识到了。
自己，也喜欢上了少年。
但仿佛是神灵开的玩笑，在两人互述衷肠前，战争爆发。
她和少年被送上战场。
如果是平时，应该是她大展身手，将敌人横扫吧。
但很不巧，那次的敌人数量和实力都超乎想象。
那不是圣殿的错判，那是求援的国家的隐瞒。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尚且还是见习骑士的骑士们发出悲鸣，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血染满了她和少年的身体。
被包围了。
这样下去必死无疑。
如果只有她一人肯定能逃脱吧。
但她还是太过温柔。
尽管她本人不承认，她拥有无可比拟的温柔。
温柔到她希望拯救在场所有还活着的见习骑士。
而实际上，她也不辱被授予的圣谓。
;星移。
负伤的见习骑士，气喘吁吁的见习骑士，已经没了呼吸的见习骑士，全部在魔法阵中消失不见。
;好啦，现在该怎么办呢。
如果不用这次转移魔法的话，她就有余力逃出这吧。
但她用了。
无数的敌人包围上来。
在这情况之下，有人靠上了她的背。
她微微感到惊讶，回过头，看见的是少年坚毅的脸庞。
对于少年为什么没有离开的疑问已经不重要了。
这样可就不能随便死了啊。
她苦笑了一下，然后将直剑指向敌人。
砍杀，砍杀，砍杀。
确认身后的少年有没有跟上。
而少年不仅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还很灵巧地辅助着她的战斗。
等以后应该会是圣殿的中坚力量吧。
她这么想着，挤出力气。
砍杀，砍杀，砍杀。
过了多久？
也许并不久。
圣域很快派出援军，两支圣殿骑士团迅速赶到，如风暴般扫清了敌人。
然后他们发现了。
在战场的中央，紧紧抱着伤痕累累的女性的少年。
圣殿骑士团迅速将他们带回圣域。
但即使是治愈魔法，对于为了保护少年而受了致命伤的她来说还是没有意义。
她死了。
为了保护少年而死。
是不是自己不留下来更好？
是不是自己不够强？
是不是——
无止境的绝望和自责侵蚀着少年。
在那片名为绝望的深渊中，唯有她的面庞，她的话语依旧清晰。
;你一定要……活下去。她连眼皮都已经睁不开了。
;……
少年甚至连开口都做不到，只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将脸扭曲成一团，眼泪不停滴落，和她的血水混杂在一起。
他就这样看着她静静闭上双眼，连道别都没有。
无数次被绝望所侵蚀，然后无数次被最后的景象唤醒。
无止境的折磨，让少年的心智逐渐崩坏。
但是，在彻底崩坏前——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她会重新苏醒，但可能不再是你熟识的她，这样也可以吗？
点头。
;她会变成你的敌人，这样也可以吗？
点头。
;她死你也会死，这样也可以吗？
点头。
;她苏醒后，你的生命，你的自由，你的信仰，都将属于我，这样也可以吗？
点头。
;很好。
苍老声音的主人伸出了手。
;继承‘星移’之圣谓吧，年轻人。
记忆至此为止。
因为他从魔力匮乏的假寐中苏醒，强行转移这么远还是有些勉强。
他因为苦涩而扭曲了嘴角，抬头看着曾经眼熟却应该不会踏入的大殿。
;不论多少次，我都会救你。他迈出疲惫的脚步，;等我，沃芙琳。
他——蒙斯特喃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