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胭脂巷潇湘馆
胭脂巷的潇湘馆是八大胡同里最高档的会所，里面多是些只卖艺不卖身的淸倌儿，只接待熟客，一般的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这里面的女子各个都是才貌双绝，精通琴棋书画等基本技能，为了能跟客人有的聊，她们不仅要看很多书，还要了解当下的时事，所以她们的文化水平比一般的闺阁小姐还要高。 这潇湘馆也就成了很多达官显贵风流才子消遣娱乐的好去处。 苏九凉和何凌汉一踏进潇湘馆的大门老鸨就立马热情的迎了过来。 “哎呦！稀客呦！何大人和苏少爷可是好久不来我这儿了。” 老鸨上前打招呼却不敢走的太近，因为她知道苏九凉的脾气，绕是如此，老鸨身上浓厚的脂粉味儿还是熏的苏九凉皱起了眉头。 “何大人，您许久不来，妈妈我可真是想死你了。” 何凌汉笑着回道：“你是想我兜里的银子了。” “我说是想你的人，您也不信不是。” 何凌汉不耐烦的回道：“老规矩，上等包间，伺候上！” “好嘞！”老鸨亲自引着何凌汉和苏九凉去到楼上包间。 待苏九凉和何凌汉落座之后，老鸨接过龟公手里的托盘，把几碟精致的小点心摆在桌子上，然后对苏九凉说道：“彩云不知道苏公子要来，没有提前准备，这会儿正在屋子里手忙脚乱的装扮呢，还请二位爷担待则个。” 何凌汉说道：“等得，多久都等得，李妈妈，你这儿有没有新来的姑娘？” 老鸨兴奋的回道：“我这儿前两天新收了两个咸水妹，原来是专门伺候洋人的，花样多，放的开，还有绝活儿，李妈妈我开馆二十余年，就没见过她俩这么拿人儿的姑娘。” 何凌汉一拍桌子，“就她俩了！” “好嘞，二位爷稍候一会儿，妈妈我这就去给您把人叫来。” 等李妈妈关了房门，苏九凉终于忍不住站起来打开窗户透口气。 何凌汉抱怨道：“我是陪你来的，你还那么多事儿，就你鼻子娇惯。” 苏九凉拿出手帕掩住鼻子说道：“我闻不了这个味儿。” 满屋子的头油脂粉和香膏混合在一起的味道让苏九凉几欲作呕，在这样强烈的气味刺激下他又想到了顾小小。 小小从来不施粉黛，素面朝天的小脸粉嘟嘟的十分可爱，她身上从来都是淡淡的皂角香，苏九凉开始想念顾小小身上的味道了，虽然才跟她刚刚分开半个小时而已。 不大一会儿老鸨就领着两个小丫头走了进来，“快给二位爷行礼。” 苏九凉下意识的往窗边靠了靠，有一种想要夺窗而逃的冲动。 两个小丫头乖巧的行了礼，何凌汉冲她俩招了招手，说道：“来，陪爷喝喝酒。” 老鸨笑呵呵的弓腰退了出去。 何凌汉被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伺候着，苏九凉屏着气走到何凌汉对面坐下，其中一个穿绿色旗袍的丫头要往苏九凉身边凑，被何凌汉一把揽在怀里调笑道：“那位爷可不好伺候，他可没有我会怜香惜玉，两位妹妹最好别去招惹他。” 小丫头笑着说道：“来这儿的爷们儿哪有不找乐子的？是嫌弃我们姐妹长得丑还是害臊了？” 苏九凉冷着脸说道：“你说得对，我就是嫌弃你们长得丑。” 两个丫头是惯会伺候人的，什么样的爷们儿都见过，什么样的言语也都听过，所以也不在意，只是不敢再与苏九凉调笑了。 苏九凉抱着膀子坐在那儿看何凌汉左拥右抱的快活心里越发不耐，这时房门打开又走进来一女子。 这女子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锦缎修身旗袍，衬得那凹凸玲珑的身段让人忍不住心坎儿一荡，这女娃面容生的也俊，只是被那波涛汹涌的曲线抢了风头，哪个男人见了她，眼里都只看得到山峰，却无心欣赏美景了。 何凌汉见了她立时感觉怀里的这两个清汤寡水没了滋味儿。 “苏少爷要来也不提前只会奴家一声，害得人家手忙脚乱的。”女子娇笑的声音像银铃一样清脆悦耳。 苏九凉笑着招呼道：“彩云，过来坐。” 赛彩云走到苏九凉身边坐下，何凌汉身边的两个小丫头立马站起来低头怯声唤道：“彩云姐。” 赛彩云单手托腮也不去看她俩而是转头对苏九凉笑着说道：“苏二少爷娶了新妇就忘了旧人，人家天天掰着手指头数日子，日日盼着二少爷能来瞧瞧我，真是苦煞了人家。” “彩云，好好说话。” 苏九凉脸上带着亲切的笑，语气却很严厉。 赛彩云知道，这是一个她无法把控的男人，就算他坐在自己身边，也会感觉他好像与自己隔着千山万水，苏九凉周身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把她完完全全的隔离在外。 赛彩云叹了口气说道：“苏二少爷总是这样开不起玩笑。” 那两个小丫头还战战兢兢的站在那里，赛彩云不发话，她俩也不敢坐下。 赛彩云抬起眼皮淡淡的瞥了两个小丫头一眼，那两个孩子吓得一齐哆嗦了一下。 “坐下，都杵在那里做什么？等我去扶你们么？” 两个小丫头唯唯诺诺的应了然后从新落座。 赛彩云对苏九凉说道：“二少爷有什么想问的就直接问，她们要是敢说一句假话，我就让她们今天晚上尝一尝骑木驴的滋味儿。” 苏九凉对两个小丫头问道：“你们叫什么名字？” 穿绿衣服的小丫头回道：“奴婢叫春喜。” 穿粉色衣服的回道：“我叫春怜。” “你们是哪里人？” 春怜回道：“我们是广州府番禺县人。” “你们可知道德记洋行？” 春怜和春喜开始嘤嘤的哭了起来，“知道。” “关于德记洋行你们还知道什么，事无巨细，一一说与我听。” 春怜和春喜抬起头互相对视了一眼，赛彩云把手里的茶碗摔在地上，两个丫头惊恐的叠声讨饶：“彩云姐姐饶命，彩云姐姐饶命...” 赛彩云拾起地上一块碎瓷片走到春怜身边弯下腰一手钳住了她的脸颊，一手握着瓷片抵在她的嘴上。 “你俩虽然进这馆子的时间不长，但是应该也听说过我小彩云的手段。” 锋利的瓷片从春怜的唇瓣上游走到她的咽喉，春怜浑身颤栗，大气儿都不敢喘，生怕哪口气喘的厉害了自己的嗓子眼儿就被戳个窟窿。 “苏少爷是我的朋友，他问什么，你们就答什么，在这潇湘馆里，我可以护着你们，也可以悄无声息的要了你们的命，选哪条路，你们两个可得自己揣摩好喽。”赛彩云说完握着碎瓷片的手斜下里一挥给旁边春喜的胳膊上豁出来个血淋淋的大口子。 春喜哀嚎一声，捂着胳膊抖成一团，春怜连忙说道：“彩云姐姐手下留情，我们说，我们把知道的都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