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低头不见抬头也甭见
苏九辰在为洋人做事？ 顾小小被这个信息给震到了。 如果是在和平年代，比如说顾小小那个年代，在外企给外国人打工是一个挺有面儿的工作，但是在这样一个列强侵略中华土地，强迫国人签订各种丧权辱国条约的时代背景下，给洋人卖命等同于卖国啊。 虽然大清国腐朽落后，面对侵略拆房子卖地，从咸丰继位到清朝灭亡这半个世纪，一个民族的荣耀和尊严几乎被斫丧殆尽，给中华历史留下了肮脏屈辱的一笔，但是不管清王朝再怎么不是个东西，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崇洋媚外巴结洋人啊，这不就是汉奸行径么？ 顾小小藏身在大树后面，心里百转千回，脑子搅了一百个圈儿，肠子打了一百个结，可她始终不愿意相信苏九辰会是个为了利益出卖尊严的人。 她心里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是在曲线救国？也许这里面有什么其它的误会？ 正当顾小小绞尽脑汁为苏九辰辩解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这一下差点儿没吓掉了顾小小的魂儿。 顾小小惊恐的转身一看，正对上苏九辰那张阴沉的脸。 “小小，你怎么在这儿？还穿着小厮的衣服，你这是去哪了？” 顾小小哆哆嗦嗦的回道：“大伯，我，我，你...” 苏九辰双眼一眯，沉声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刚才看到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 顾小小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虽然她的确听见了他们刚才的对话，但是苏九辰也不可能知道她听的懂法语，只要自己装傻充愣，一定能蒙混过去。 顾小小抚着胸口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道：“大伯你吓死我了。” 苏九辰逼近一步，说道：“小小，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大伯别生气，是二少爷带我出去的，也是他让我扮成小厮的，他中途丢下我跟着何凌汉去喝酒去了，我就只好坐着何夫人的马车先回来了，因为怕被婆母知道，所以才打算走后门进去的。” “那你为什么躲在这里？” “我心虚啊，怕你训我，所以就躲起来了。” “你刚才看到跟我说话的那个人了？” “老远瞅着像是个人，但是他蒙着脸，看的不是很真亮。” “你都听到什么了？” “只听到你们两个叽里呱啦的一顿嘀咕，听着不像人话，我也听不懂到底说的是啥。” 苏九辰盯着顾小小的眼睛好像要看到她的心里去，顾小小虽然心里慌得一批但是脸上表情紧紧的绷着，不敢让苏九辰看出一丝端倪。 过了良久，苏九辰终于开口说道：“小小，你实在太胡闹了。” 顾小小赶紧低头认错，“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苏九辰叹了口气缓和了语气问道：“我上次借你的那本书你看完了么？” “看完了。” “为什么没有还给我？” “这两天事儿多，我给忘了。” “我送你回松枫阁，顺路去把书拿回来。” 顾小小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不敢反对，只能老老实实的跟在苏九辰身后往苏府走。 苏九辰走在前头，顾小小有意慢他一步，苏九辰也有意放慢脚步等她，可是他慢，顾小小就更慢，两个人就差原地踏步了。 苏九辰语带嘲讽的说道：“几日不见，小小竟学的规矩了不少。” 顾小小打着哈哈回道：“人都是在进步的嘛。” “是你的规矩礼仪进步了，还是你与我的心有隔阂了？” 顾小小心道，你是我大伯哥，我是你弟妹，不隔着点儿还贴一起去不成？ 苏九辰见顾小小不说话，就换了个话题，“二弟对你好么？” “哪方面？” “各个方面。” “好，都好，白天也好，晚上也好。” 苏九辰停下脚步眼露悲伤的看着顾小道：“小小，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跟我说话。” 顾小小忍不住说道：“您才是别这样跟我说话，我听着瘆叨叨的。” 苏九辰回头看顾小小皱眉问道：“我怎么说话了？” “你不关心你弟弟好不好，却关心我好不好，咱俩是互相关心好不好的关系么？” “你想多了，我对你的关心只是出于长辈对晚辈的关爱而已。” 苏九凉像被人戳了心窝子，又难受又不是个滋味儿。 顾小小气苏九辰跟洋人搅和在一起，刚才苏九辰在那个法国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就像一只哈巴狗，顾小小一想到他那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有两个嫡亲的妹妹还不够你关爱的么？你是闲着了还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了跑来关心我这个弟媳，我有你弟弟关爱就够了，用不着你瞎操心。”顾小小气鼓鼓的甩袖快走两步，越想越气不过，转回头来又说道：“大伯不必再送了，书我会让莺燕还回去的。” 苏九辰刚要说话就被顾小小一顿连环炮给怼了回去，“大伯您总说让我好好学规矩，但是我觉得，学规矩之前要先学做人，这两天我小有所成，跟大伯分享一二，我琢磨了，做人得讲究个分寸，心里得有把尺子，不懂分寸也得知道底线在哪里，谁要是不知道那根线儿在哪儿，把心眼子摆偏喽，那这人跟阎王爷就近乎了，人不信命可以，但是不能不信报应。” 苏九辰：“你...” “大伯！我没别的意思，鸡汤一碗与君共饮之！从今往后山高路远，咱俩有多远隔多远，您也别往我眼前儿站，我也别往您跟前儿凑，咱们就低头不见，抬头也甭见！” 等顾小小走远了苏九辰才回过神来，“顾小小！你给我站住！” 苏九辰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也没了理智，一下子就端不住谦恭有礼彬彬儒雅的架子了，他追上去抓住顾小小的手腕，恶狠狠的问道：“顾小小，你是什么意思？” 顾小小想甩开他，但是他钳住自己手腕的手却像个铁锢一样，“你弄疼我了！” 苏九辰恶狠狠的表情让顾小小感觉害怕了，“苏九辰，你是不是疯了？” 苏九辰咬牙说道：“对，我疯了，我就是疯了，你告诉我，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再也不想看见你的意思！” “为什么？” 苏九辰瞳孔收缩，眼睛危险的眯成一条缝，像一只准备撕碎猎物的恶狼。 顾小小感觉手腕快要被他捏断了，疼的她快喘不过气儿来，她发了狠张嘴就咬在苏九辰的胳膊上，可是苏九辰巍然不动任由顾小小把自己胳膊咬出了两排带血丝儿的牙印子。 苏九辰不动，顾小小却先慌了，她也不敢真的下死嘴给他咬个好歹，她抬起头对苏九凉问道：“你到底要干嘛？”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是他不是我？”苏九凉是在问顾小小，又好像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