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鲛记

  这话说的十分诡异，让覃珂不得不佩服姜若曦不要脸的能力，只是她并未领会姜若曦话中另一种含义，所以只是不屑道：“好笑，我兄长为何非要答应你……”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法子，阿珂，既然你在这里还算高兴，我便放心了，不与你多说，我还有我的事情要去办，之后你可一定要想我啊，我们皇宫再见了。”

  语罢，姜若曦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先走了。”

  “姜若曦，你……”

  覃珂心中倍感失落，这人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神出鬼没的，好不容易让她心里起了波澜，如今却又要离开，就像是在平静的湖水里扔了一块石头，坠入深深的河底，留下痕迹，可扔石头的人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怎么了？舍不得我？”

  姜若曦似乎看穿了她的表情，故意挑着她心中最为在意的点问道。

  说中了她的心情，覃珂自然要掩饰自己的情绪，故意说道：“谁舍不得你了，你不要太自信了，我不过就是想让你快些离开罢了。”

  “阿珂，你这话可真叫人难过，不过没关系，我不介意你的无情……来日方长，往后你定会舍不得我的……”

  语罢，姜若曦转身，纵身一跃又往树林高处而去，不久便消失在了半空之中。

  覃珂抬头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又好气又好笑，这人还真是神出鬼没，说出现便出现，说离开又走得那么快……

  低眸的时候，覃珂才发现自己身上还有姜若曦给自己披上的披风，想要还给他的时候又来不及……

  不过的确要比方才暖和多了。

  从树林里出来的时候，老远便闻到了腊八粥的香气，粥已经煮好了，而这里的百姓也陆续排好了队伍，覃勉就站在粥棚前，正在盛粥分发。

  见覃珂过来，覃勉先是舒了一口气，而后就变得古怪起来，刀刻般的容颜之中闪过些微的情绪就能让人看个一清二楚，覃珂心虚，自然将他脸上的情绪拿捏地更好。

  “阿珂！”

  覃勉这声呼唤便是在让覃珂过去，她小心翼翼地走向了他，心里尽是忐忑，生怕方才的事情让他知晓，覃勉会杀到皇宫之中去找人，毕竟姜若曦与覃勉也是有一定渊源的，姜若曦的兄长曾与覃勉也算是有过节……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并未提起什么，眼底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情绪，又看了看覃珂身上披着的披风，道：“我竟不知你何时披了这么件披风……”

  姜若曦身材高大，这衣物尺寸显然与覃珂的身材不符，谁都看得出来，这衣物定然是有人披在覃珂身上的。

  然而覃勉却并没有询问，而是将话挑明了，当下覃珂便知道，待回到北定王府，许多事情都要好生解释解释了。

  她低头不语，上前去拿过碗勺，便开始分发腊八粥，之后很长时间，两人疲于给这里的百姓施粥，谁都没有先提起什么，一直到夕阳西下，下人将粥棚拆去，马车上沉默的两人才发现，还有心结未曾解开。

  覃珂与覃勉面对面坐着，她此刻的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一面又忍不住抬眸去偷看覃勉，与小时候做错事时一模一样。

  这会儿功夫，覃勉才觉得自己曾熟悉的那个覃珂又回来了，做错事情不敢说话，只会低眉顺目地在他眼皮子底下试探，然而如今他却再也没有训斥她的资格了。

  “有话对我说？”

  总是要有人先打破僵局的，而那个人便是覃勉，他望着做错事一般的覃珂，又看着她身上的披风，心情万般无奈，他也知道，覃珂并未做错什么。

  愣了愣，覃珂这才微微抬起头，试图与他平视，或许是因为从小便觉得覃勉身上有兄长的威严在，所以她不敢太明晃晃地去看他，眼神碰撞间，这才解释道：“兄长，方才其实……”

  “其实……”

  支支吾吾，始终无法自如地说出口，覃珂该怎么跟覃勉介绍姜若曦，姜国的黎疆王殿下，当今公主未来的驸马？还是说，一个扬言要将她明媒正娶回姜国的浑小子？别说这些事情都还说不准了，到最后能决定还不是只有亓哲的一句话。

  难不成覃珂得与覃勉老老实实地说，姜若曦是她放在心上的人，终究这样的话没有经过一番挣扎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其实你方才是去见一个人了，对吗？”

  覃勉替覃珂说出了没有说出口的话，事实也的确如此，她去见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兄长，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

  覃珂心虚不已，若非方才有意隐瞒，如今也不至于这么尴尬，她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将这一切事情说得圆满，可终究所有想说的话还是吞在肚子里，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过覃勉看上去要比她想象中的淡定许多，见覃珂这般委屈，便笑道：“看来还是我离开这里太久了，阿珂心里已经有秘密了，不肯告诉我这个兄长了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开口，这桩事情也本不该如此。

  正当她在心底组织着语言想去解释的时候，覃勉却打断了她的思路，又道：“无妨，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阿珂不想说也是正常的，你若是想说自然会对兄长说的不是吗？”

  “兄长，我……”

  “好了，不必开口，有些话，若是藏在心里舒服些，那便藏在心里，我不在意的。”

  依旧是春风般温柔的笑脸，让覃珂忍不住想一股脑儿将自己这几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以及跟姜若曦那些弄巧成拙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都告诉他。

  但理智告诉覃珂，此时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沉默，以沉默应对一切。

  而在覃珂低头的时候，覃勉的眼神始终落在那件披风上，眼底的情绪是那么明显，像是眼睁睁地看着本属于自己的东西一点点被人拿走那般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