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流血
先进来的是秦修尧，他穿了一身玄衣卫的黑色官服。玄衣卫的官服都是劲装，秦修尧的官服上面以金丝绣了云纹。勾勒出他宽肩窄腰的倒三角身材。
秦修尧前脚刚进来，陈画桥也紧随其后，跨进酒楼中。
陈画桥走在前面，身旁跟了宋拯。后面还有两个小厮抬着一块牌匾。上书龙飞凤舞“沈记”二字。
时义看见秦修尧来了，连忙迎上去，“客官，里面请。”
说完之后觉得怪怪的，此刻他是店小二，主子是客人。
秦修尧点点头，扫视一眼大堂，忽然看到了坐在角落里的凌云。他面前放了一只硕大的烤乳猪。
猪是乳猪，但即便是只小猪，对常人的食量来说也有些多。凌云正一口酒，一口肉，有滋有味的细品着。
秦修尧抬脚就朝那桌走去，边走边对时义说：“添一副碗筷。”
时义松了口气，督主这是要和凌将军拼桌啊！这就好，这样他应该不会再单独点一只乳猪了。
另一位店小二已经朝着陈画桥迎过去，时义见他们抬着匾额进来，心想他们应该是来送牌匾的，不一定吃饭。
“我们来找沈小姐。这是我家公子亲手写的牌匾。”在外边一般都是宋拯替陈画桥开口。
小二应了声，到里边去找沈金珠。
陈画桥站在外头，内心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沈金珠会不会接受他的牌匾。
自从上次他向沈金珠坦白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陈画桥对沈金珠的感觉有些复杂，他知道国公府需要这场联姻，需要沈家的财力支持。
但从沈金珠在避暑山庄帮他那一次，他的内心就对这个女孩子有了好感，还有些不忍欺骗。
但那时候他的母亲还没有找到，陈画桥只能继续蛰伏。想不到机缘巧合之下，沈金珠竟然帮他找回了母亲，还揭穿了假冒国公夫人的细作。
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但陈画桥决定不再对她隐瞒下去。
一身素净衣衫的沈金珠掀开帘子从后厨出来。
陈画桥见到她，愣了一愣。与那日穿戴富贵的沈大小姐不同，今日的沈金珠妥妥的一身厨娘打扮。一点也不像个千金大小姐。
为了方便做事，她甚至用襻膊系起宽大的衣袖，露出两截嫩藕般白皙的手臂。
作为现代人，露个手臂无伤大雅。寻常女子干活时候也有使用襻膊的。
但作为一个富贵人家的大小姐，这样一身打扮就有些失了仪态。若是被那些官宦人家的命妇们看到，定然是要闲话几句的。
“世子找我？”沈金珠看向一身清贵的陈画桥，脸上带着笑意。
只是陈画桥却看出那笑容中的不同，从前沈金珠见他，那笑容中毫无防备，神情是放松的。而今看他，却多了几分疏离和客套。
陈画桥很想像从前那样冲过去，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很软，身上带着股奶香。
可今日她……陈画桥的目光落在沈金珠白皙丰腴的手臂上。那藕臂让人一看就很想放在手心捏一捏，一定又软又舒服。
“姐姐。”陈画桥轻轻唤了声，没再像从前那样冲上去，“我写了两个字送你。”
沈金珠看向那块牌匾，即便她书法造诣不深，也看得出那两个字写得很有风骨。
上好的红木牌匾上，鎏金字体龙飞凤舞。
“谢谢，我很喜欢。”沈金珠是真的喜欢，她转身冲后面的小厮招手：“将这块牌匾挂到门外去。”
“是！”小厮欢欢喜喜的搬凳子去了。
*
凌云看见站在桌前的秦修尧，有一瞬的做贼心虚。但面上仍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
怕什么，新店开张，他不过来捧场吃顿饭。
“凌将军好自在。”秦修尧挑眉看向凌云。
凌云笑了笑，“督公请坐。”
外人面前，他们两并不是多年的生死之交，仅仅只是相识。
时义已经飞快拿了一副碗筷过来，秦修尧不客气的落座。看了一眼面前外酥里嫩的烤乳猪，取过桌上的银制刀具，伸手就要去割猪肉吃。
这时一双筷子伸过来，“呛”的一声，夹住了他手里的刀。
“还有心思在这里吃肉，再不看着，媳妇要被人抢走了。”凌云示意秦修尧朝后看。
秦修尧自然看见陈画桥带了牌匾进来，他也知道陈画桥的书画是京中一绝。不过一块牌匾，秦修尧并没有那么小气。
但是在凌云的示意下，秦修尧朝后看去，见陈画桥正满心满眼的看着沈金珠，目光中透露出来的痴迷，旁人就算是傻子也能品出点什么来。
二人站得很近，不知在说些什么，而沈金珠居然还对着他笑！
秦修尧起身，凌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好意思嘛，我难得来一次。你娶着个会做菜的媳妇，竟然还跟我抢吃的？
*
“沈小姐若是喜欢世子的字画，府上还有许多。有折扇，也有卷轴。世子还画了好几幅沈小姐的画像，惟妙惟肖，改日小的可以给沈小姐送来。”
宋拯这话说得很自然，但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却不言而喻。
什么样的情况下，一个男人才会偷偷画女子的画像？而且是好几幅。
沈金珠有些不自在，原先她把他当做一个小孩子，就算他“喜欢”她，那也只是孩童的喜欢。
沈金珠看向陈画桥，忽然发现刚才还神志清明的陈画桥，此刻眼神呆滞，直直的盯着前方。全然是一副无意识的神态。
她看向宋拯，宋拯转头，眼中带了一丝痛惜：“世子又犯病了，我先带他回去。”
沈金珠想起陈画桥来坦白那日，宋拯说过陈画桥当初变得痴傻是真的，后来恢复了部分神志，却也经常犯病。犯病时对外界毫无知觉。
沈金珠的眼中闪过一丝同情和惋惜，“我帮你把他扶到车上……”
秦修尧就是这时候过来的，他直面沈金珠，只看到陈画桥的背影。
秦修尧看见沈金珠看陈画桥的眼神中带了一丝怜惜，甚至还伸手要去扶他。
而她此刻还挽着袖子，在人前露出洁白润泽的双臂。
顿时心中泛起一股怒气，一把握住陈画桥的肩头，往后一扯。想让陈画桥离沈金珠远一些。
秦修尧这一扯用了几分力气，陈画桥就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偶，朝后倒去。
宋拯急忙拉了陈画桥一把，但他的太阳穴还是重重磕在八仙桌的桌角上，鲜血顿时顺着他的侧脸留下来。看起来有几分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