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称:-->第七章
小慧在弟弟的照拂下,日子过得很是顺遂跟惬意。
弟弟跟刺头混着,所有人都会让着点他,顺带的也会迁就着点小慧。
混黑的人对于他们这些平凡的普通人来说是一个可怕的存在,尤其是贩过毒的人更是一个恐怖的存在。在他们看来,这些人就是些亡命之徒,得罪不得。
而刺头也确实是一个亡命之徒,虽然他没有再贩过毒,但是打架斗殴飙车时常做……
让小慧刮目相看的是,他从不让弟弟参与进他们的胡闹里,像个大哥一样处处照顾着他,生怕他被他们带坏了。
可也就是这一点让小慧不解,他自己都知道那些事不好的事,况且他已经是一个结过婚的人,还是一个四岁男孩的父亲,为什么就不收敛自己的行为,规规矩矩的工作赚钱养家呢?
不过小慧不会去问,因为在她心里她同样害怕跟他这样的相处,在潜意识里同许许多多的人一样带着偏见将他们定死。
这一个中午,弟弟同他出去外面打包了丰盛的午餐回来。
他们拿着几把凳子上了五楼,那是一个放一箱以及布料的仓库。
小慧是姐姐,当然也被列入了大餐的名单里。随着他们上了五楼,将吃食摆在一个纸箱上,众人围着就吃了起来。
一共五个人,刺头、弟弟、暴龙、小慧还有阿婶最小的儿子阿辉。
吃完后,他们便铺了纸板,直接在五楼睡午觉,
而小慧则回了三楼。
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从饭堂回来了,阿婶将两条并到一起,拿了个纸箱盖着就睡了。
琴姐则直接靠着墙,坐就睡了。
有一个男生则纸箱铺地,枕着拖鞋就睡。
其他的要么趴着桌子睡,要么回了宿舍睡……
这一天里来了一批新货,听说很好剪,没有多少线头,而价钱比那线头又多又难剪的老货还高了三分钱。
自然而然成了抢手货,琴姐跟李姐她们两个暗自较着劲,谁也不愿谁剪多了去。
小慧自然构不成威胁,就她那手速,给两个她,她们都不在意。
琴姐剪得飞快,一箱又箱,而李姐也不甘落后,她一箱她也一箱……
只是快了,难免会出错会剪坏。
“琴姐,这个是你剪的吧。这么大一个洞,也放下去,是想让罚钱呢?”兰姐嗓子本就有些沙哑,加之性情冷淡,说话自带冷感。
她将那个内衣扔给琴姐,“你想办法补救吧。让暴龙知道了,看不罚你钱。”
“好好,我这就来补。”琴姐接过那个内衣,说是要补,但没有,而是直接塞进桌子底下的红色小桶里。
那个红色小桶是琴姐的宝贝,装着她的剪头、菜籽油、蓝色塑料梳子、各种颜色的针线……
“李姨,你这都怎么剪的?我看你是没剪,直接丢下来。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多线头,我都帮你剪了多少了。”排骨手中拿着好
几个玫瑰红内衣,摊在李姨面前,指着给她看。
“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帮你擦屁股,你自己剪去。”
说着,排骨把内衣一扔,从自己座位上搬了那一箱就放在李姨身旁。
……
这样的事时常发生,严重时会惊动暴龙。而暴龙每次都是拿着那些“检查官”丢给他看的内衣,痞里痞气地伸这脖子,嬉皮笑脸道:“我说,你们老公最近是不是没满足你们啊,要在这些内衣上撒气?没操够,可以花钱让人操呀!”
说着,大家都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看啊,是那里痒了,欠磨了。”破嘴猴转过身,尖着声音喊道。
“去你嘛买屁,破嘴猴,你赶快回家磨你老婆去。在这碎什么嘴。”琴姐也大笑着回道。
“得,不管是欠操的还是欠磨的,都给我好好干。干好了,今晚该操的好好操,该磨的好好磨。别动不动撒气在货上。”暴龙虽是在笑,但谁也知道今晚不能再出错了。
小慧不喜欢这个暴龙,因为每次他都可以无下限的说许多黄色笑话,而今晚这还是最能入耳的。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慢慢过去,小慧同她的舍友阿宁成了朋友。
阿宁的家是在镇上最大也最乱的村子里一处破烂的房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卧室跟一间小小的客厅,厨房是她父亲用铁皮随意在门口旁的过道搭起来的,而厕所只是一个农用的蓝色塑料桶
,就放在用铁皮跟布帘搭成的浴室里,相对着厨房。
而这个简陋到不能再简陋的房子还不是他们的,是村里一户好心人借与他们的。
阿宁说,她跟她姐小时候最烦的就上厕所,尤其是上大的,每次都得憋红了脸跑去隔壁李婶家借。李婶人好,不会介意,可有时李婶不在,只她儿子或李叔在,女孩脸薄,是不敢开口的,所以她们只能跑到村子尽头的隐在竹林里的破旧公厕去上。
二人轮流在外面看着,生怕有陌生人误闯了进去,瞧个尴尬。
所以她们自小的愿望便是能有一个自己家的厕所,那种能上大号的厕所。
只是阿宁出来打工都五年了,家里还是没办法修一个自家的厕所,因为房子不是她们的。
她们也想过搬家想过租房子,可面对患有精神病的母亲,家搬到哪?能搬到哪?
阿宁说她们好不容易才过到了现在还算好的生活,要她们再去过以前那种无论走到哪都被闲言碎语包围的日子,是不可能了。
阿宁说,她小时候很恨母亲,因为是她让她们成为邻里的笑话,成为所有小孩欺负的对象,成为村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们在村里没有一个朋友,谁也不愿与她们做朋友。
“小疯子、小疯狗、疯子娘的疯女……”
“全家都是精神病……”
阿宁说她小时候有无数跟疯相关的绰号,耳里充斥的都是疯、都是精
神病……
这些她还能接受,她最不能接受的是那些人自以为是地就断定她们长大后也会疯。那是她最害怕发生的事,听多了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大后也会像娘一样,疯疯癫癫的,像娘一样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像娘一样发病时被关在笼子里、像娘一样让人害怕……
她不愿也不想……
娘也有清醒的时候,阿宁说,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刻。娘会做饭给她们吃,会做拿自己的衣服给她们穿,会同她们说话聊天……
只是娘清醒的时候实在是太少了,少到她以为那些依偎在娘怀里的温馨,只是她的梦……
娘不发病时,很乖很正常,她会将自己梳洗打扮得干干净净,会坐在门前同邻里人说话聊天,还会在她们放学回来后,问一声:“今天学什么了?”
阿宁说,娘是知道自己的病的,觉得对不起她们,总在清醒时尽全力去弥补她们……
娘也想过死也自杀过,她不想连累她们。
阿宁说,那是在她七岁的时候,娘坐在床上,手里拿着刀,刀在手腕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看到她站在门口,娘惊恐万状,“宁宁,娘只是不小心啊。宁宁……宁宁……”
阿宁没命的跑了出去,娘拿着刀追在了后面……
邻里人以为娘发病了,要拿刀杀自己的女儿……只是看着娘手里带血的刀,没一个人敢靠近。
娘跑了一路,血滴了一路
……
不知道是谁报了警,警车咦呜咦呜包围了她们。娘手上的刀被夺了去,整个人摔在黄色的泥地上……
“宁宁,娘错了,别走。娘以后都不会了……”
摔在泥地上的娘,狼狈不堪,披头散发的,像发病一样……却一直叫着她的名字,一直在解释……
阿宁说,那个画面她一直忘不掉。也是那一次,她彻底原谅了娘,也不再在意别人骂她的话,那不是娘的错。
……
“小慧,我姐也发病了。你说我是不是也会呢?”
阿宁坐在床沿,抱着床栏,歪着头,看着小慧,眼睛亮晶晶的,没有悲伤,没有害怕,坦然自若,似只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数学问题。
答案清晰明了。
小慧听阿宁说过,她姐姐嫁了不到两年就发病了,夫家已没钱看病为由,将她姐姐送回了娘家。
这下,她跟他父亲所要承担的是两个人的医药费,是一个长期而望不到尽头的无底洞……
阿宁比自己惨很多。
小慧想,但她看不到阿宁身上不幸的印记,从她身上看不出自卑、看不出穷酸相。
大大的眼睛又清又亮,薄薄的嘴唇时常露出洁白的牙齿,是的,她的嘴角总是带着笑。
衬着那双大大的眼睛更亮,似装着星星。
哦,小慧想,不是所有的不幸的人都得带上不幸的印记。她们有选择的余地,虽然很小很小,但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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