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尘往事

  “打仗…赵家…”墨羽一低声念叨着，将视线转向清灵山处，心想着，原来上官家族有被占领过，所以那个山洞里有赵家尸体也可以解释了，不过到底是何人所为呢？

  “大娘，您还记不记得当年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引发的战斗？”羽一问道。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只是一介平民，不懂那些人的想法，我们知道的，无非就是那时的斗争是一场灾难，许多的家庭都破碎了。”

  “哦，我知道了…”墨羽一默默地点头，眼神里有些伤感。

  恐怕只有经历过残酷的战争才配有资格谈论生死。

  “您家中可还有旁人？”羽一问道。

  “有个儿子，我们母子两相依为命，他白天出去耕地，我呢就出去乞讨，要点钱，好减轻他的负担。不过啊，他死活不愿意。”

  “是个好儿子啊…”墨羽一心想着。

  “对了，小伙子，你从何处而来啊？”老太太头微微低下，问道。

  “我就是个旅人，四处走走。”

  “哦，原来是这样啊，小伙子，我提醒你啊，尽早离开这儿，哪怕是去仲部落也好，去别的家族也好，不要再来这里了。”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

  墨羽一觉得有些纳闷，再回想起之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大概有所了解，但是还不太确定，所以想套老太太的话，于是问道：“这是为什么？”

  “哎，小伙子，别怪我老婆子不肯多说，你只要记住就好了，对了，你走的时候千万不要走那座山。”说着，老太太抬起头，将手臂举起，指向一个方向。

  墨羽一顺着手指方向看过去，那儿正是清灵山，是他来的地方。“大娘，那座山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着呢，二十年前啊，有赵家的人躲进山中，被反抗势力杀害了，所以这些人化作了亡灵，在山中哭泣啊，每到半夜都能远远听到山中的哀嚎声，十分吓人呢…”

  “是这样啊…”墨羽一苦笑起来，回想起那日在洞穴中的所见，确实触目惊心。

  “不仅如此呢，这山里除了鬼魂，还有大老虎啊，但凡见过的人都被它吃掉了，偶尔活下来的也浑身是血，没过多久就死掉了。所以，小伙子，千万不要走那座山。”

  “一定一定。”墨羽一尴尬地笑了两声，背着她继续前行。他们两人慢慢地走过街道，来到了田野间。

  墨羽一在看到田野的一刻，不禁微微一怔。在他原本设想的画面中，应该是一片片绿色的农田，农民们在田间种地，戴着帽子，手里的锄头奋力挥动。绿色的作物在农民的呵护下茁壮成长。然而，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完全不一样的风景。眼前几乎就没有一片完整的农田，放眼望去，大地被割裂成十几块巨大的水塘，周围砖块堆叠着，砌成一座座高墙，把里外隔绝开。

  似乎是觉得脚步停止了，老太太关心地问道：“小伙子，怎么了？”

  “大娘，这儿的农田怎么了？为什么都变成了水塘？”墨羽一问道。

  “哎，为了效益。”老太太重重地叹息着，“因为一年前抗战，许多人获得了爵位权力，农民数量大大下降，上官家族的各个产量远不如从前了。这儿的长老觉得，必须要提高收益，而养殖鱼虾螃蟹比种水稻小麦好多了，所以下令将农夫的土地全部征收，用来搞水塘…”

  “什么，那您儿子的土地…”

  “我们家还算幸运，地还留着自己种，其他人家都不一样了…”

  墨羽一看着这一块块的水塘，心中莫名地有些难受，他不知道长老们的决定是否正确，但是为了所谓的效益而牺牲农民的利益，真的值得吗？

  “这儿的土地怎么样，还算肥沃吗？”羽一问道。

  “论肥沃，虽然说比不上那些有黑土地的家族，不过我们这儿的土地照样不差，四月五月种完小麦，七八月收成，九十月就可以再种水稻了，土地的恢复力强，基本不需要停，你说，这么好的土地全被挖出来搞养殖鱼虾，哎…”老太太无奈地叹了口气，声音变得有些悲伤，“可怜了这土地上的农人啊，失去了农田，真的就一无所有了…”

  “那…农民们都去哪里了呢？”羽一问道。

  “要么给贵族干活，要么啊就跑到仲部落，叔部落去谋生，没有多少人愿意留在季部落了…”

  墨羽一这下明白了，怪不得这季部落整个上下都没见几个青年人，路上大多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摆摊的也都是五六十岁的人了。

  “果然，这里快要变成一座空城了…”墨羽一喃喃道。

  “二十年前，不知怎么的，黑尘突然打起了仗，当时我们上官家族是反对的，结果没几天就全都被攻占了，赵家的军队占据了我们的所有土地，那时候啊，我们就私下集结起来训练，我虽是女子，但可是杀过敌人的…”老太太谈起这些事情，语气不禁有些激昂，放在羽一背上的手指也微微发力。

  “就快要到了，就在前面。”老太太将脖子伸长，揉了揉眼睛，拼命地望向前方，说道。

  墨羽一看了过去，前方有一座十分破败的小屋，白色的墙壁上出现不少裂缝，不时有灰尘掉下。屋顶上破了好几个洞，被不同颜色的石料填补起来，看上去十分怪异。

  大门上锈迹斑驳，风一吹，发出十分刺耳的“吱呀”声。

  “大娘，就是这里吗？”墨羽一望着这座房屋，脚步不自觉地停下。

  “嗯，是的…”老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着，慢慢地从羽一背上下来，拄着拐杖往前走。“进去喝杯茶，虽然有些简陋，但还是希望你不要介意。”

  “好的。”墨羽一点了点头，跟着她走了进去。

  老太太推开门，刺耳的“吱呀”声传来，使羽一猛地一抖，身上鸡皮疙瘩纷纷落下。

  “林儿，来客人了，快点招待一下…”老太太拄着拐杖往里走，房间里传来收拾屋子的声音，随后一个男声响起，说道：“娘，你怎么又带人来我们家了，我们家这情况…”

  “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儿听过……”墨羽一听着这声音，不禁皱着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