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白送
“按原价卖！无论亏损多少，后果多严重。”
楚颜一锤定音，李铁柱半晌无言以对，只觉得阵阵肉痛，他仿佛已经预料到钱庄即将迎来一次巨大的危机。
“……好。”
李铁柱艰难地说出这个“好”字，却万万没料到，楚颜这般的无私和牺牲换来的却是……
“什么？运粮车在城门口全被扣押了？谁下的命令？”
“是瑞王的手令！”
“瑞王？粮食又不是违禁品，官府凭什么扣押？还有天理王法吗？”
李铁柱气愤填膺，这匹粮食可是各分店花高价奔波了近百个村镇，好不容易才收购来的粮食！
是拿来救东京百姓的啊！
官府无缘无故突然扣押，还讲不讲道理？顾不顾东京百姓的死活？
楚颜淡定地喝着碗里的清粥，眸色渐深，“原来是瑞王！”
“妹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卫婵有听没有懂。
“东京各家米粮店铺，原本多归梁相名下，少部分归朝中文武百官名下。瑞王和太子，自然也得了陛下不少的赏赐田产地产和铺面。”
被楚颜这么一引导，李铁柱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哄抬粮价的幕后之人是瑞王？”
“若非如此，瑞王好端端扣押我们的粮车做什么？”楚颜放下碗，慢悠悠说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是时候该让瑞王吃点苦头了。”
李铁柱精神一振：“我们该怎么做？刀山火海，叔给你打头阵。”
卫婵听得心惊胆颤，内心深处竟也有几分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楚颜道：“我决定了，这批粮食不卖，全部送给东京百姓，以李家钱庄的名义。”
“啊？”卫婵愕然。
“什么？”李铁柱惊呼，吓得差点没坐稳。
卫婵下意识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妹妹，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说胡话？”
“白送？”李铁柱紧跟着责问：“你知不知道，按原价卖出去，我们已经是亏损很大，你还打算白送？全部？楚丫头，你疯了吗？”
楚颜却很平静道：“难道你们以为这批粮食到了瑞王手中，他会轻易还给我们吗？别做梦了！与其让他私自扣下再高价卖出，我们何不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卫婵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李铁柱目瞪口呆，还在思考她这番话的意思。
“自太子被软禁东宫后，瑞王气焰愈发嚣张。这个打压瑞王的天赐良机，想必，太子派系的江家会不遗余力帮我们。”楚颜笑得狡诈。
李铁柱有点懵，忧心忡忡：“要把这事告诉江家？洛阳知府被关押那件事，已经牵连江家了，粮车这事若是再牵扯江家，怕是他们自身难保。”
楚颜视线落在卫婵身上，笑了起来。
卫婵心里一咯噔，顿感不妙，直接结巴了，“妹妹你，你看我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让让让我去江家通风报信？”
楚颜瞬间入戏，装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们钱庄不忍见百姓饿肚子，耗费巨资多方奔走才筹集了这数车米粮，原本打算白送给东京百姓以解燃眉之急的，却没料到车队刚到城门口就被瑞王扣下。我们李家钱庄已经尽力了，百姓们需要米粮，只能去找瑞王。”
卫婵眨了眨眼，有点傻眼。
楚颜“演”完了，冲卫婵勾唇笑道：“那就劳烦姐姐辛苦跑一趟江家，照我这样哭给江恒看就可以了。”
卫婵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嗔怒：“我干嘛要哭给他看？妹妹休要乱说。”
楚颜打趣：“那小子之前还扬言非我不娶，自姐姐在江府小住数月之后，他便再也每提过这茬儿。我见他每回来钱庄，都要借故找姐姐说几句话，还时不时又是送药，又是送首饰的，可见对姐姐有几分上心呢！”
卫婵面色一下子白了，好似很生气，“妹妹！你明知我已非……我与江公子断无可能。”
“好好好，”楚颜忙哄，“我又没说什么，姐姐快去快回。”
卫婵气恼，却也起身前往江府。
一直没说话，成了吃瓜群众的李铁柱，这时才凑到楚颜身边不无担心问道：“此事就算江家插手只怕也很难从瑞王手中拿回这批粮食。”
“谁说我要拿回的？”楚颜反问。
李铁柱明显一愣，“不拿回？那我们怎么白送？”
“你听过一个词叫‘众口铄金’吗？”楚颜调皮问道，“你猜百姓们若听到我们李家钱庄白送给他们的粮食，被瑞王扣下了，还要高价卖，百姓们会做出什么反应呢？”
李铁柱惊愕：“我猜他们想，拆了瑞王府？”
楚颜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且说，卫婵一路魂不守舍地前往江府，到了后便直接求见江老尚书，刻意避开与江恒碰面。
孰料，江老尚书还在为洛阳知府被关押的实情奔走，并不在府邸。江道远也因东京百姓接连暴乱，整日忙于公务，已数日不曾回府。
倒是江恒听说她来了，迫不及待跑出来迎接。
二人也算旧识，原本相处挺自然的，可是自从卫婵听了楚颜今日那番话之后，心情便起伏不定，一见江恒转身便想逃走。
“婵姐姐！婵姐姐！”
江恒两三步便追了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卫婵吓得如惊弓之鸟般，手忙脚乱挣扎起来。
“放、放、放开我……男男女授受不亲……江公子，还请自重。”
“啊？”江恒愣住。
卫婵趁机从他手中挣脱，“我，我改日再来。”
“慢着！”江恒一旋身，便挡住了去路，“婵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要躲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告诉我，我改就是，你怎么刚来就要走？”
卫婵心里忽觉万分委屈，眼泪便不争气地掉下来。她急忙擦拭，背过身去。
“你……你很好，是我……我……我还有事……”
“不！别走！”
卫婵才刚迈步，江恒就慌了，他一着急手下便失了分寸，本是要拉住她的手臂，却因用力过度生生将她的衣袖扯下来一大截。
呱！呱！呱！
气氛突然凝滞，头顶仿佛有一群乌鸦飞过，二人同时陷入极度尴尬之中。
“婵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是不是故意的。”江恒急忙解释。
卫婵这下眼泪掉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