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小梅勤劳能干，老实本分，余常清很喜欢这个小姑娘，恰逢要放寒假，他便提议让小梅带室友和朋友们来店里聚聚，这顿饭由他来请。 “这怎么可以！”小梅赶紧说道。 “有什么不可以！”余常清迅速打断她的话，“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说这些话的，小梅，你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见对方仍在犹豫，余常清便说：“既然如此，那我就以老板的身份命令你，全当对你这个三好员工的一个奖励。” 小梅点点头，她知道自己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杨光早就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见他欢欢快快地凑过来，插嘴道：“我呢？我呢？老板，我是不是也可以带朋友过来，由你请客！” “可以带朋友过来，但是要你自己掏钱！”余常清忍住笑，说道。 “为什么？我也很辛苦呀！”杨光佯装不服气地喊道：“老板，你这是差别对待，不公平。” “必须要差别对待啊，怎么能对谁都一样呢！”余常清瞥了他一眼，笑道。 小梅静静地看着他们两人斗嘴，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能遇到这么好的老板，她运气真是太好了。 // 小梅一回宿舍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家。 首先响应的便是郭珍，她叫道：“好啊好啊，小梅，能带家属么？” 小梅微微一笑，说：“老板说可以。” “太好了！”郭珍鼓起掌来，“我要通知下李旭旭，让他抽出时间和我们一起吃饭。” 当时江文琪也在场，小梅邀请了她，但是被拒绝了。 上一次宿舍四人聚在一起，是因为有李梓旭在。 这次江文琪不去，也是因为有李梓旭在。 她不想再让李梓旭影响到自己。 // “阿水，要不你叫上书店老板和那个孩子！寒假你要回家，很长时间都不能见面，正好趁此机会大家聚一聚。”郭珍转头看向阿水，提议道。 见阿水还在迟疑，郭珍继续劝道：“我觉得带那个孩子出来放松放松也是很好的。” “好吧，我明天就和顾大哥说。” 她们暂时决定本周末大家在一起聚餐。 // 阿水之所以拿不定主意，一是担心顾大哥不同意，二是担心顾大哥为了不让自己失望而勉强同意。 顾大哥病已经好了，他每天都尽心尽力地照顾小强，小强也很乖巧，每次回家都会帮顾大哥做很多力所能及的家务。 小强下定决心，他一定要好好地照顾顾哥哥。 他们三个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有意不提一些事情，但不说并不代表忘记，这些回忆都深深地藏在内心深处。 因为张大哥的事情，阿水格外想家，人生充满太多变故，所以一定要学会珍惜。 她给家里打电话的次数更勤了，通话时间也变得更长了。 阿水总隐隐觉得姥爷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母亲也好像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幸好，寒假很快就要来了，票已经抢到，不久她就能回家了！ // 阿水把吃饭的事说给顾大哥听时，心里是忐忑不安的。 最开始顾大哥没有说话，他思考了一会儿后才看着阿水说道：“可以呀。” “真的么？”阿水神态非常激动，一时有些不敢相信地叫道。 顾守道见阿水欣喜的神情溢于言表，不禁失声笑道：“真的！” 她对自己那么好，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顾守道实在不忍拒绝。 “太好了！” 阿水感到分外高兴。 // 周日这天，小梅本就在餐厅里，郭珍和李梓旭提前到了，现在他们就等着阿水了。 因为临时要处理一些事情，所以顾守道几人来得稍稍晚些。 等他们赶到餐厅门口，顾守道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阿水见顾大哥表情变得有些严峻，立即关切地问道。 “我们要在这里吃饭？” 阿水点点头。 不知为什么，顾大哥好像心事重重，有点心神不定似的。 “你舍友一直在这里打工？”顾守道接着问道。 “是啊。”阿水有些困惑地回答道，“她说这家餐厅老板人很好，这次请我们吃饭还是他提出来的。” 顾守道不由得苦笑起来。 小强也发现了气氛有些不对，他拉了拉顾守道的手，小声叫道：“顾哥哥。” “顾大哥，要不我们不去吃了？”阿水见顾守道沉默的目光，突然说道。 虽然不知道顾大哥怎么了，但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阿水真的怕了。 她不希望顾大哥有任何的不开心。 良久，顾守道像是从深深的沉思中醒过来，他慢慢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进去吧。” 往事不堪回首，所以顾守道总是尽力不去想它，可有些事，注定是忘不了的。 一个人若是光明磊落，那就对什么都不会感到害怕！但是顾守道认定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认定自己并不光明磊落，所以内心深处才非常害怕遇见那些故人。 可有些人，注定是躲不掉的。 // “你们来啦！” 郭珍见门开了，是阿水几人，便快步跑过去，她和顾守道打完招呼后，就蹲下身子向小强问好。 郭珍大大咧咧，简单纯真，是个心地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从阿水那里，郭珍听说了小强的故事，她很心疼这个可怜的孩子，所以一见到小强，便表现得百般怜爱。 起初小强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很快就放松下来。 有些人，天生有一种魔力，他/她会让人觉得倍加亲切，他/她脸上真诚的笑容可以让人放下心中所有的戒备。 // 同样注意到来人的还有余常清。 他和顾守道互相望着彼此，相对默然。 余常清拼命克制住内心的惊讶和激动，他走到顾守道身边，沉默片刻后才开口道：“没想到我们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是啊！”顾守道垂下眼睛，看着地面，悄声道：“阿水在书店帮忙，她舍友又在你这里打工，真的是太巧了。” “可能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冥冥之中，因为这两个小朋友，又把我们这两个老朋友重新联系在一起。” 阿水一头雾水，愣愣地站在那里。 “我们还是去别处谈吧。”顾守道开口道。 “好啊。” “阿水，你们先去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 他们走后，郭珍扯了一下阿水的袖子，大惑不解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水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行了，我们先去吃吧，小强都饿了。” “好的！” // 杨光也在餐厅，他坐下来和大家一起吃饭。 郭珍对杨光有些印象，她已经完全确定了对方的心意，便开始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和小梅开起了玩笑。 “我觉得他挺好的，小梅，抓住机会哦！” 小梅脸微微一红，她说道：“珍珍，不要再说这个了，还有别人在呢！” “好，好，我不说了！”郭珍笑道。 郭珍和小梅说话的时候，李梓旭不忘给她碗里夹菜，他一脸宠溺地看着说说笑笑的郭珍，脸上同样洋溢出喜悦的笑容。 杨光和他们很快熟络起来，他满是羡慕地看着李梓旭和郭珍，希望有朝一日自己和小梅也可以这么幸福。 身边都是陌生人，幸亏大家对小强都很亲切热情，这才消除了他心中的紧张不安。 小强注意到了阿水姐姐神态有些古怪，他探过头去，轻轻问道：“阿水姐姐，你怎么不吃菜，是哪里不舒服么？” 阿水摸了摸他的头，温柔说道：“没有，我这就吃。” 她咬咬牙，想要压下心头的担忧。 顾大哥心中藏着许多悲伤，但是又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表露出来。 每当见到顾大哥默然消沉的样子，阿水都会感到一阵恐惧。 到底发生过什么过往？ // “老顾，你一直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来往，没想到竟然会同意让那个小姑娘去店里帮忙。”余常清叹道。 “阿水人很好！” “是么？看来她对你很重要啊，不然你怎么会愿意陪她一起过来吃饭。”余常清继续感慨道。 “我并不知道她说的餐厅是这里。”顾守道勉强笑道。 “就算如此，能陪她一起见不熟悉的人，也不像是你的作风。” “她帮了我不少，对我而言，阿水就是妹妹，是亲人。” 说到妹妹和亲人时，顾守道特意加重了语气，余常清怎会听不出来。 他能察觉到那个小姑娘看顾守道的眼神不只是妹妹、亲人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余常清突然感伤起来，“老顾，你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就不要再执着往事了，谁都不愿见到你这副模样！” 余常清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那个朝气蓬勃意气风发的少年。 “常清，我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配得到幸福。” “你为什么非要贬低自己呢？”余常清不能自已地抬高声调。 “我问心有愧！” “你还打算愧疚多久？” 顾守道没有回答，只是轻声说道：“他们已经等了很久，我们快过去吧。” 余常清无奈地点点头。 // 阿水见顾大哥回来，她没有追问他们聊了什么，只是故意地说一些开心的事。 她知道顾大哥虽然脸上挂着笑容，但是并没有听自己说话，而是坐在那里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人来人往，相遇容易，相交相知很难，能牵着对方的手一直到老更是难上加难。 阿水现在已经没有过多的奢求了，她只想陪伴顾大哥，福祸共享。 // 吃完饭后，阿水见时间还早，便执意要带顾大哥和小强逛一下自己的学校。 小强故意站在中间，一手牵着顾哥哥，一手牵着阿水姐姐。 他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小强自小就希望能签着父母的手一起去游玩，可是这个心愿永远无法实现了。 现在，顾哥哥和阿水姐姐是他在这世上仅有的亲人了，他们能这样走着，也算是弥补了一些遗憾。 此时，这三个人全都各怀心事。 // “顾大哥，别忘了我们拉过勾！”阿水突然说道。 “不会忘！” “那就好！” // 生活中不会再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阿水曾听过一句话：一次后悔，次次后悔！ 她甘愿代顾大哥承担一切的不美好。 人生短暂，阿水愿用尽全力去对顾大哥好，不求任何回报。 顾守道有顾守道的坚持和执着，阿水也有阿水的坚持和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