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亡国公主(二十一)
山匪一事彻底落下帷幕, 而在璐州山上发现的黄铁矿也被严格护卫了起来,由信得过的匠人开采, 再统一运输到冶炼的地方。火\\药的制作算是机密,因此除了高层几个人员以外,对外一律是非常只字不提。
与此同时,南楚派来的兵马也终于到达了璐州城,这支军队统共有一万人,与如今颜珩势力范围内的兵力相比,不算多,也不算少。至于领兵之人, 他的资料已经被放在了颜珩的案桌上。
她拿起张和先写下的那份资料, 飞速看完后,便按下,颇为讥讽地道:“派这么一个草包来, 还真像是我那位堂兄能做出来的事。”
原来, 这领兵之人姓杨名治, 杨家在南楚的名声虽然不像几个大家族那般显赫, 却也不是籍籍无名,只是,出名的方式却不那么拿得出手了。
杨家祖上一向都是芝麻绿豆般的小官,只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汪相的独子看上了杨家的女儿,不仅不顾父母的命令执意将人娶进了门,还对她千娇百宠。
杨治本人,一无才二无德,肚子里全是些花花肠子,还十分好色, 男女不忌。在家里时就是个小霸王,被父母和姐姐宠得无法无天,后来姐姐嫁给汪相后,那更是活脱脱一个混世魔王,那是三天两头惹出些祸事来,得罪了不少人,可架不住他头上有汪府罩着,等闲之人也惩治不了他,就算真惹出了事,也就不痛不痒禁个足。
只不过这次,他算是踢到了铁板,当街调戏的姑娘是刘家的千金,刘皇后得知后,立马给英连朔吹起了枕头风,后者也是屡次听到关于杨治的恶行,只是总顾及着汪相的面子才没有下手整治。可杨治屡教不改,终于还是消磨掉了帝王最后一丝忍耐度,于是英连朔大笔一挥,此次与璐州联合的统帅,就丢给了杨治。
英连朔有自己的小心思,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派出些精兵良将,只从南楚军营里拉了一只最懒散无能的军队,再配一个草包统帅,就赶去了璐州。
届时,如果璐州真的能赢,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如果璐州输了,那他也没有损失什么。
颜珩不需细想,就已经猜透了英连朔的那点小心思,她好笑地摇了摇头。
李戎不解,有些急道:“危机当前,殿下为何还能笑得出口?”
张和先和颜珩对视一眼,也笑道:“殿下是笑有人机关算尽,最后恐怕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颜珩笑眯眯回道:“还是张先生懂我。”
李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颜珩,又看看张和先,只觉得被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夹在中间,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在这个家里,常常因为听不懂人话而显得格格不入。
没过两日,来自南楚的军队也终于到了璐州城。璐州城的百姓自从听说要与南楚联合时,也是既好奇也欣喜,甭管那边的皇帝德行如何,这些人可都是他们的同胞呢。
然而,只是一个照面,那欢喜的心情便荡然无存了。
“大人,前面就是璐州城了。”马车的帘子被掀开了些许,露出里面正撑着脑袋休憩的男人,闻言,男人不悦地扬起眉毛,不耐烦地回了句,“知道了知道了。”
杨治还想再睡,可现在已经全然没了睡意,无奈只能撩开帘子下了马车,换了匹马去骑,脸上挂满了阴郁的神色,让左右都不敢上前。
杨治骑在马上,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心里仍是不舒坦。
刘家的千金怎么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嫁人,长得也不是什么天仙,被他摸一把也不会少块肉,用得着这样大动干戈,还把他赶到这鸟不拉屎的璐州城。谁不知道这璐州城是出了名的不毛之地……
眼前的景物一点一点铺展在他的面前,杨治都忘了挥动马鞭,只目瞪口呆地看着城墙后面的景色。
这是璐州城?
其内街道整洁平坦,骑着马走在上面几乎感受不到颠簸,两边错落有致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商铺,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杨治眼花缭乱。
看见这么多新奇的玩意,他一下子来了劲,驱马向前,身后的南楚士兵们见到统帅突然向前,起初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然而等到他们走进璐州城后,才知道为何他们的统帅会这般喜形于色了。
这哪里是一个不毛之地,分明是想都不敢想的富庶宝地!瞧瞧这的百姓,各个面色红润,哪像他们南地,街上都是骨瘦如柴的流民,那些高官倒是一个个肥头大耳,富态逼人。
杨治原先那股子不快登时一扫而空了,可正当他如同在南楚时,在街上纵马驰骋时,前方突然蹿出一列护卫队,飞快在下面栓上绳索,接着,对着他亮出了锋利的兵刃。
杨治连忙勒住缰绳,他居高临下地坐在马匹上,冷哼了声,嚣张道:“你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
话音未落,他已经被为首的将领给轻轻松松揪了下来。
杨治本来就是个酒囊饭袋,身体早已被掏空了,被撂倒在地后,他还努力挣扎了两下,可那小胳膊小腿根本撼动不了护卫队坚实的双臂,他像死狗一样被按在地上,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脸贴着地面,低吼道:“反了天了你!我可是南楚派来的统帅!代表的可是陛下!你们大人见了我都要客客气气,你们算什么狗东西,敢拦我?!”
一听他这话,护卫队的士兵们钳制的手便松了几分,他们面面相觑,璐州要和南楚联合的消息他们也知道,可谁能想到,他们原本只是抓个在街上纵马的人,谁知随手一抓就抓了个南楚派来的统帅。
他们互看一眼,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恰在此时,跟着杨治一起赶来的随从见到主子被擒住,忙不迭冲过去,将人推开,厉声道:“瞎了你们的狗眼,这位可是陛下派来的杨统帅,你们胆敢对他无礼?”
几名护卫兵们互看一眼,行了个礼,“哦,原是杨统帅,失敬失敬。”
“我们兄弟几人依法巡视街道,平日里便是负责抓捕当街纵马之人,没想到今日抓到了杨统帅,真是失礼了。”
杨治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越听对方这话越有指桑骂槐的嫌疑,恼羞成怒道:“你敢骂我?”
“不敢不敢。”护卫兵们客客气气回道。
“什么破规矩。”杨治口中继续骂道:“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当街纵马的说法?”
护卫兵们不卑不亢地回道:“您来自南楚,可能有所不知。太守有令,为防冲撞百姓,璐州城上下,一律不准当街纵马。凡犯此律,皆由我等擒拿后提去刑牢。”
杨治被噎了回去,越发觉得对方正是在羞辱自己,他一把拍开正在替自己整理衣冠的随从,一甩马鞭,狠狠抽向了中间的那名护卫兵。
“小爷我今天偏偏就是要破了你这条规矩,你待如何?”
为首之人察觉到眼前有危险,果断向旁边避去,可还是慢了些,杨治的马鞭擦过他的右臂,划出了一道血痕。
“你还敢躲?”杨治眼里满是戾气,他忽然转过身,蛇一般的鞭子就甩向了一旁吓呆了的小孩。
只见那长鞭就快要触碰到那小孩时,那名护卫兵飞快地冲过去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小女孩。
“啪——”
马鞭在那名护卫兵的背后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璐州城的百姓们尖叫连连,吓得缩成一团。
杨治得意不已,他阴鸷地笑着:“在南楚,旁人见了小爷尚且要避让三分,你这贱民竟还敢拦住小爷,今日我便要让你记住,什么人是惹不得的!”
说着,他又狠狠挥出一鞭,这一鞭,危力更大,且是朝着对方头颅方向去的,显然是下了死手。
如果那名护卫兵在此时躲开,那么他怀里的孩子必定会血溅当场,杨治正是算准了对方不会躲,这才肆无忌惮地挥出了这一鞭。
眼看着这可怖的一鞭就要打到那人身上,杨治的眼里露出兴奋的神色,然而就在此时,旁边忽然飞出了一杆长|枪,它快如闪电,灵活异常,宛如有生命似的,在马鞭要挥到人时,将其牢牢绞住了。
杨治一看有人坏了好事,正欲发怒时,手里的鞭子却被人狠狠一拽,他没个防备,一下就摔了个狗吃屎,下巴重重地磕在地上,疼得他几乎说不出话。
“你谁啊——”他含糊不清地挤出一句话,费力地抬起眼,却见一面容俊俏得仿佛是天上仙人的少年,慢条斯理地收起长|枪,如此说道:“你确实应该知道,什么人是惹不得的。”
“进了我的地盘,趁早把你那套嚣张跋扈的劲儿给收了。我可不是英连朔,面对你这样一个酒囊饭袋,只会鱼肉百姓的废物,还能容忍一二。”说着,长|枪的尖头抵住杨治的脖颈,她压低了些音量,道:“如果还学不会夹着尾巴做人,我不介意用点特殊的手段。”
随从见了自己主子像条死狗一样被摁着,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对身后南楚的士兵们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呢!还不快给我拿下他!若是大人少了一根汗毛,我必回禀夫人,教丞相好好惩戒你们!”
南楚的士兵们一听这话,原本还犹豫的神色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们连忙拿起武器,准备拿下颜珩。
然而颜珩却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下一瞬,伴着一声让所有人都胆寒的吼声,一只黄色的老虎从旁边越了出来,它大张着嘴,露出其中锋利的獠牙,喉咙间发出的低吼让南楚士兵们吓得魂飞魄散。
“救命啊!是大虫!别吃我!别吃我啊!!!”
他们瞬间变了脸色,尖叫着想要逃离,然而这时李戎也已带着人到了,训练有素的璐州军将这群乌合之众团团围住,接着,压着他们往外走去。
这群南楚派来的士兵大多数和杨治一般,都是群没见过血,又懒散的废物,平日里就是在军营里混混日子,哪真刀真枪见过这么大阵仗,这不,只是这么一吓,斗志已经去了七分,被璐州军们赶着,一个个就像鹌鹑似的往前走着。
杨治被十斤紧紧贴着,耳边都是老虎喷吐出来的气息声,早吓得面如白纸,他身子一抖,下半身已是涌出了腥臭的黄色液体。
十斤嫌恶地挥起爪子,却不料一不小心踩在了杨治的两腿之间,他猛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睛一翻,人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杨治的随从一见势头不对,连忙跪下来,将头磕得砰砰响,求饶道:“大人,饶命啊,我们初来贵地,不懂规矩,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我知道。”颜珩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温柔,她和颜悦色道:“只是璐州城也有璐州城的规矩,你们犯了规矩,我也会给你们一点小小的惩罚,这不过分。”
“是,是。”随从见颜珩软了语气,忙道。
“依照璐州城的规矩,凡当街纵马,都要被捉去刑牢,关上一个月。”
一听到要关一个月,随从的心就狠狠揪了起来,然而下一瞬,颜珩又缓缓说道:“但我瞧你家公子细皮嫩肉的,恐怕受不了那个罪。”
“是是,大人仁慈。”随从喜不自禁。
颜珩笑眯眯地继续道:“牢狱之灾可免,但是就得破财消灾了。”
随从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他连忙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恭恭敬敬地递过去,道:“这是五百两银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们公子一回……”
颜珩接过银票,迟疑出声:“五百两,恐怕……”
随从咬了咬牙,又掏出一叠银票,挤出笑道:“这另外的三百两,是额外孝敬给大人您的。”
“三百两啊……哎。”颜珩道。
随从面上的笑都快绷不住了,在心里狂骂道:他娘的你们璐州城几年的税收都能不能有三百两,还嫌少吗?妈的!
然而面上,他还是强颜欢笑,脱下鞋子,在众人震惊不已的目光中,拿出一小袋金叶子,他肉痛地递给颜珩,道:“大人,这是此次公子带的所有家当了,再多的,就没了。”
望着那散发着阵阵脚臭的钱袋,颜珩用长|枪挑过。随从见她不再说话,正想上前带杨治离开,却不料护卫队的长刀们已经横在了他的身前。这突然的变故让他震惊不已,随从难以置信地望着颜珩。
“大人你怎可出尔反尔?”
“我如何出尔反尔?”颜珩慢条斯理地笑眯眯道:“这些银子买的是你家大人当街纵马的罪,可他出手伤人的罪还没算呢。”她目光一凛,对着护卫队的士兵们说道:“把人带走!按律惩处!”
“是!”士兵们互看一眼,皆是笑着高声应道。
接着,颜珩对刚才那名受伤的士兵说道:“不畏强权,一心为民,好小子。”她拍了拍对方完好的肩膀,接着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他,道:“做得不错,拿着去治伤。”
然而,这名士兵却没有接过银票,说道:“多谢大人的美意,可是守护百姓是我等的天职,这点皮肉伤不碍什么事,我平日里已经领了那么多俸禄,足够了。这钱,我不能收。”
颜珩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略微差异片刻后,有心再问:“可这钱我已经赏出去了,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样……”小士兵挠了挠自己的头,忽然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一亮,道:“就请大人将这笔钱赠给学堂。”
“为何要赠给学堂?”颜珩奇道。
小士兵不好意思地说道:“原先,我们这群人是没有资格读书的,大人不仅建了学堂,还不分贵贱,让所有六岁以上的孩童都去上学,不收分文,这是天大的功德。我家里也有人正在那里读书,我没什么本事,但也想尽点力。”
这下,颜珩的目光是彻底变了,她深深看了眼眼前这名小士兵,他皮肤黝黑,面容算不上俊秀,可眼里的真诚,与那一片赤子之心却让人动容。
“你叫什么名字?”颜珩问道。
霎时,这人挺起胸膛,高声回道:“回禀大人!小人名叫梁超!”
“以后别做护卫队了,李太守身边最近正缺人。”
“这……多谢大人!”梁超接过令牌,喜出望外地就想要跪下去。
颜珩扶起他,这样说道:“别急着说谢,你要是表现不好,太守可会随时将你赶回护卫队。”
梁超凛起眉眼,道:“我必不辜负您的期望!”
“行了,去。”
“是!”
颜珩望着对方远去的背影,十斤在她脚边打了个哈欠,神色慵懒,原先在南楚士兵的恐吓下惊慌失措的百姓,现在也平复了心情,欢笑声再度响了起来。
颜珩看着眼前这一幕,唇角不自觉勾了起来。
虽然这变化还很小,但终有一日,它会让这片大地焕发出别样的生机。
杨治被带到牢里后不久便醒了过来,他环顾左右,问清随从之后,才知道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璐州城将领耍得团团转,身下那不可言说的部位还时不时传来剧痛,他痛得面目扭曲,对狱卒说道:“快叫你们大人放我出去!我可是南楚派来的统帅!”
被叫到的狱卒掀了个眼皮,努努嘴,示意他往左手边看,接着凉凉道:“哦,统帅啊,好巧啊,你右手边这个是北狄的统帅呢。”
杨治往右边一看,果然看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正吊在那里,他似乎被割了舌头,听见声响后,只能呜呜呜地叫着。此人正是先前攻打樊城时,被颜珩挑落下马生擒的樊城统帅王佑。
杨治咽了咽口水,心虚地大喊道:“我姐姐可是南楚丞相的儿媳妇!”
这回,狱卒打了个哈欠,连眼皮都懒得抬了。
杨治难以置信,他拼命捶着栏杆,“你听见了没!我姐姐可是南楚丞相的儿媳妇!”
“得了你!就这还天天嚷嚷。”这时,杨治旁边的老汉,也就是先前扰乱避难队伍的刘老爷忽然开口道:“老夫的侄女可是当今皇后娘娘,还不是一样在这吃牢饭。”
霎时,杨治崩溃了,他哀嚎大哭。
“我错了!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了!”
刘老爷幽幽叹了口气,继续道:“想当年,老夫刚进这刑牢,也如同你一样,哀嚎不止。后来啊……”
“后来怎么了?”杨治惴惴不安地问道。
“也没啥,就是嗓子喊哑了,还被人吊起来打了一顿,后来我就想开了,好死不如赖活着,也许哪一天,上头那位被别人嘎嘣咔嚓了,咱俩就能出去了。”
“那如果他没死呢……”杨治又问道。
刘老爷顿了半晌,接着打了个哈欠,口中喃喃哎呀有些困了,说着便躺了下来,呼呼大睡。
杨治瞧得眼睛都恨不得瞪出眼眶,他崩溃不已,真想把人拎起来晃一晃。
能不能有点底气!让我看到点希望啊!
杨治的崩溃并没有传到颜珩手里,南楚送来的这支一万人的军队,果然都是些拿不出手的货,各个骨瘦如柴不说,连基本的军令都认不得,完全就是一盘散沙。
他们的统帅杨治一进璐州城就被下了大狱,这么一个下马威把他们吓得魂飞魄散,李戎再去问时,他们便一股脑儿都和盘托出了。
原来,他们本就不是军队,只是从北方逃难过去的流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投了军,想着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然而他们没想到,进了军营后的日子和他们所想的完全不一样,每日能喝上一碗稀的汤米已经算顶好的了,平日里也不是在训练,而是被拉去修建贵人们用的宫殿。据说,他们这批人本是用来给皇帝陛下修避暑山庄的,不知怎的,就被拉来了璐州城。
“避暑山庄?”颜珩挑了挑眉,讽刺道:“北狄都骑到他头上了,还在贪图享乐,真是把贱骨头。”
李戎不置可否,道:“我最近按您的吩咐,每日三餐,并不断操练着,总算也有了成效。”
顿了顿,他又惊喜地补充道:“这其中,有一名小将格外悍勇。”
“哦?”颜珩来了兴趣。
李戎笑道:“此子名叫季礼易,模样像个俊俏的书生,可几次训练交锋都拔了头筹,我细细看过来他们的比试,此子不仅有勇还有谋,可堪大用。”
“季礼易?”原先一直听着的张和先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吃惊地脱口而出。
见颜珩和李戎都望了过来,他才继续道:“我原先还为太傅时,曾去过江南,那时,江南有一风头正盛的才子,正是这个名字。我读过他的文章,确实胸中有丘壑,腹中有真章。据说年方十六,已经连中三元。以他的才华,考个官身并不难。”
“我原想着再过不久,他便会成为我的同僚。只是后来……他便像销声匿迹似的,再没有消息了。”张和先继续说道:“如果太守刚才所说之人,与我认识的是同一个人,那么,殿下,这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务必要将他收归己用。”
从两人的口中,颜珩脑海中有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文到极致,武也到极致。她的指尖在椅背上轻点着,心中喃喃。
季、礼、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