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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靠学习超神[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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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亡国公主(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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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去的女子名叫林秀娘, 是城西一名军户的娘子,膝下有一刚刚满月的女儿, 前些日子,她本是去给军营的夫君送些需要的衣物,却不料被山匪盯上,然后被掳上了山。

  好在,她被掳去后还未遭受什么折辱就被营救了出来,本以为送她回家是一件阖家团圆的喜事,却不料只过了一日,那年轻鲜活的生命便成了一具尸体。

  如今, 林秀娘的尸体已经被带到了衙门, 同时她的丈夫也因有谋杀之嫌疑被下了狱。如今璐州城大小事宜一分为二,凡与军事相关,皆由李戎处理, 而牵扯到治内事宜, 都转交给了张和先。

  张和先不负他的名声, 在极短的时间内, 便将璐州城并樊城等的诸多琐事处理得井井有条。今日,他正与颜珩汇报着对方离去几日,璐州城内的大小事宜,就听见下人来报, 说是衙门那边闹起来了,徐县令说这案子疑点太多,可他实在没法子了,便来请先生过去看上一看。

  这样看来,他和颜珩今日的谈话是谈不成了。张和先面有愧色,“抱歉, 殿下,我恐是要先离开会。”

  “先生虽然分身乏术,可瞧上去却比早先来时快活多了。”颜珩笑道:“看着先生在我这小小城中过得如此趁心,我也便不后悔当初厚着脸皮去将您请来了。”

  “哪里哪里,是殿下治理有方。”张和先说着,顿了顿,他笑道:“不如殿下也随我一同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乐意至极。”

  两人相携离去。

  衙门离张和先如今的府邸并不远,他们到时,正门已经被百姓们给团团围住了,不得已,徐县令只能将人从后门带了进去。

  在见到来者除了张和先还有颜珩后,他当即诚惶诚恐地跪下行了个礼,心底惴惴不安,干巴巴憋出一句,“这……不知殿下到来,有失远迎啊。”

  “徐县令不必紧张,您在璐州城兢兢业业了这么多年,大家都看在眼里。”颜珩温声道:“我今日来,也不过是随张先生看一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多谢殿下。”徐县令感激地起了声,接着叹了口气,道:“这事,和昨日被剿的山匪也有干系。”

  “死者姓林,名秀娘,是城西一名军户的娘子,也是昨夜殿下您救下的女子之一。可就在昨夜,这林秀娘竟在自己家中用一根白绫上吊自杀了。”

  “据他们隔壁的人家所说,昨天夜里,他们听到林秀娘与丈夫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我们也发现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经仵作查验,林秀娘后脑处才是她的致命伤,因此很有可能是有人为了伪造出她自杀的假象才故意将她吊了上去。”

  “结合邻居的证词,目前最大的疑凶便是她的丈夫罗三子。”

  “罗三子?”颜珩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神情微微一惊,她当初在初到璐州城时,随手救下的便是这个罗三子。那时,对方肚子上破了一个碗口大的洞,可一心挂念着的只有自己的妻儿。

  “您认识他吗?”徐县令忙问道。

  颜珩组织了下语句,将当日的情景飞快地陈述了一遍。

  “这便奇了。”徐县令疑惑道:“昨夜审讯时,那罗三子痛哭流涕,对杀害妻子的罪行供认不讳。”

  “可今日天不亮,罗三子的老娘便在衙门外哭嚎着人是她杀的,不关儿子的事。乡里乡亲们听说了这事,也想求个真相,这不,就将我这小小的衙门给团团围住了吗。”徐县令赧然道,接着他望向张和先,诚恳求道:“张先生,徐某不才,虚长了您几岁,可说来惭愧,我能考上进士,全靠先生当年所写的手札,今日,徐某也想请先生再帮上一回,看看这案子究竟是何缘故。”

  “如今这案子最大的疑点,便在于罗三子和他的老娘口径不一。”张和先快速道:“先升堂,将这二人再审上一审。”

  “是。”徐县令连忙火急火燎地安排了下去。

  张和先与颜珩往前走去,片刻后,张和先忽然问道:“殿下,若罗三子真是凶手您当如何?”

  “律法森严,不可轻变,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颜珩笑了笑,回道:“先生不用试探于我,我的态度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属下明白了。”

  徐县令很快便将堂升了起来,将罗三子和他的老娘郑氏都分别审讯了一番,可得出的言论依旧和之前没什么两样,无外乎是两人死咬住了是自己犯的罪,且情节均是合乎逻辑。

  罗三子说是昨夜秀娘回来后,他嫌弃对方入了山贼窝,失了清白,两相推搡间,不慎将人推倒在地,让她撞上了桌角,事后太过害怕,才会将人给伪装成自杀的模样。

  而郑氏则说,是她见儿子和儿媳争吵,一时气不过,便推了林秀娘一把,熟料,林秀娘就撞在了桌角上,呜呼一声没了声息。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两人的证词仔细看来,既有动机,又合情合理,除了行凶者有所差别以外,其余都没什么分别。徐县令为官数年,还真没见过这种抢着认罪,且证词都合情合理的案子,也难怪会请徐先生过来辨上一辨了。

  两人证词说完,台下的百姓早就吵成了一锅粥。

  “哎哟我就说这林秀娘和罗三子感情一点也不好,平日里的恩爱都是装出来的。”

  “谁说不是呢,而且我听说林秀娘还被掳去了贼窝,虽然官差大人说了她们都是清白之身,可谁信呢?这罗三子恼了她也在情理之中嘛。”

  “是极是极,而且林秀娘嫁给罗三子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这是要绝罗家的后啊。”

  “可怜罗三子,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还得搭上自己的命。”

  张和先将百姓们的交谈也都记在了心中,他沉吟片刻,转而问向颜珩道:“殿下,刚才那两人的证词你如何看?”

  颜珩一针见血地点明,“太过刻意。”

  张和先又问道:“依殿下看来,此事该如何处理?”

  “分,可破,合,亦可破之。”颜珩回道:“若他们都在遮掩着什么,那就去问问那个不会说话的人。”

  闻言,张和先赞许的点了点头,罗三子与郑氏两人的证词都像是为了认罪而编造出来的合情合理的理由,恐怕秀娘撞了桌子这事是真的,除此之外,就是真假参半了。

  张和先沉吟片刻,接着他走上前,附在徐县令耳边说了几句,后者听得眼神一亮,连连点头。

  很快,罗三子和郑氏便又被带了上来。

  再见罗三子,颜珩几乎难以将眼前这人与前几个月所见的人对应起来,他面颊凹陷,双目无神,头发乱糟糟地散落在脑后,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他讽刺地勾了勾唇角,道:“不是都说了吗?凶手就是我,还要问什么?”

  徐县令皱了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说秀娘是你一时失手,将她推到了桌角,接着,你便发现她已经没了气息,惊慌失措下,将她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模样。是这样吗?”

  “是。”罗三子供认不讳,一旁的郑氏却是哭着喊道:“青天大老爷,人不是我儿子杀的,是我杀的!”

  徐县令一拍惊堂木,瞪着罗三子,大喝:“罗三子,直到现在你还要撒谎吗!”

  “人死之后,要比平常更重,更遑论将人举起,套进垂在房梁上的白绫里,你右腿有疾,前些日子又受了伤,身子都还没好利索,如何能挂起林秀娘?!除非,你有同伙,而这同伙,就是你的亲娘郑氏!”

  话音刚落,罗三子的眼神终于变了,他忙道:“和我娘没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您就杀了我。”

  郑氏也哭着争辩道:“大人,真不是,都是我干的,和我儿子没关系啊!”

  “一派胡言!”徐县令蹬起双目,道:“我看分明是你二人,合伙杀害了林秀娘,还不快速速认罪!”

  “你个狗官,不要信口胡言!”罗三子怒道。

  徐县令不躲不闪,厉声质问,“那你如何能将林秀娘挂上房梁?”顿了顿,他如此说道:“难道说,你在外面有了新欢,与新欢合谋杀了林秀娘吗?”

  “你放屁!”罗三子显然被激怒了,他脱口而出道:“我对秀娘一往情深,如何会有新欢?”

  “一往情深便是将她杀害!还不告诉旁人真凶是何人吗!”徐县令诘问道。

  罗三子崩溃地捂住自己的头,“别问了别问了,是我杀的!别再问了!”

  而一旁的郑氏也崩溃了,她哭嚎着用膝盖往前挪了两步,道:“是林氏!是林氏她自己嫌自己不干净,想一了百了,我儿才和她起了争执,一不小心将她推向了桌角。”

  “娘!”罗三子想要让郑氏闭嘴,可已经来不及了,她一股脑将话全吐了个干净。

  “可我发誓!那会子撞了桌角,林氏只是流了点血,人还是好好的!后来那人不知怎的就挂了上去,我儿他真不是故意的啊!”

  郑氏将所有的话都说光了,罗三子自知无力更改,他崩溃地哀嚎了起来。

  徐县令长叹一口,又问,“罗三子,你还有什么话想说,本官不想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罗三子哑着嗓子说起了昨天发生的事。

  原来,昨夜林秀娘归家后,便一直郁郁寡欢,罗三子问了好几遍才知晓那天林母来过一次,话里话外都是说林三娘这么些年,也没给罗家生个儿子延续血脉,又失了清白,如今她表妹年纪也大了,虽是和离过的,但前头生的各个都是儿子,又是花容月貌,给罗三子做个妾正好,这样两姐妹还能亲如一家。

  罗三子听后,登时怒从心起,想去质问岳家,可林秀娘却拉住了她,泪眼婆娑,只说都是自己对不起罗家,希望罗三子再结一门好亲事,这样也不用每次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说无后了。

  罗三子当然不同意,他待秀娘是真心的,可秀娘不知怎的,昨日就像是钻了牛角尖,只说自己失了清白,不堪相配。一来二去,罗三子也有了火气,便争吵了几句。

  后来,林秀娘不知怎的,脚下一软倒了下去,刚好就嗑在了桌角上,郑氏也是这时候过来的,她只看见了林秀娘撞上去的一幕,以为是儿子推了人家一把。

  随来,林秀娘很快就醒了,脑后也没看出什么大包,人也和平时没什么两样,罗三子和郑氏也就放了心,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谁能想到,那天夜里,林秀娘就一条白绫吊死在了家里。

  起初,罗三子和郑氏都以为这事是对方做的,一心想替对方背锅。

  可今日这么一说,他们也明白,仅凭他二人单独的力量,是无法将林秀娘扛上房梁的,而林秀娘真正的死因又是脑后的伤,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正在所有人都迷惑不解时,刚才负责去再次进行尸检的仵作也回到了公堂之上,他高声道:“经检验,确实在受害人林秀娘颅内发现了血块。颅内有了血块,初时,人并不能觉察到不适,然,不消多久,血瘀于脑内,便会置人于死地。”

  “我与衙役方才又去比对了下现场痕迹,推测出这样一个结论。”

  “林秀娘应当是当天夜里自己挂好白绫,想要自缢身亡。可就在悬上白绫,踢翻凳子的瞬间,脑内的血块已经要了她的性命。”

  这本是一场意外,然而重重巧合之下,却教一家人阴阳两隔,罗三子得知真相后,在公堂上哭得险些晕过去。

  颜珩望着这一幕,唇紧紧抿着。

  这世间有许许多多个林秀娘,她们这一生都被束缚在“三从四德”,“清白忠贞”的字眼下,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短短一生,只在小小的方圆天地间,操持家务,孕育子嗣。

  可这么多林秀娘里,能有几人得到丈夫的尊重?能有几人真正意识到自己也是一个人,不是他人的附庸。

  尘世对女子苛责太多,仿佛要将他们打磨成一个个精美的观赏品。只需美丽,柔顺,乖巧,愚昧,永远依附于男人生存,这样便是完美的女子了。

  呼延日孥口口声声说深爱着英宝荣,实际上也不过是把她当成是一件完美的观赏品。所以当这样一个赏玩的物件突然有了锋芒,有了自己的思想后,他会是那样恼怒。

  可女人生来不是男人的附庸,思想,主见,自由,野心,强大,聪慧从来不应该是属于男人的独有名词。

  颜珩呼出了一口气,她会做些改变,让全天下的女子都只属于她自己。只是,她也明白,这根深蒂固的观念想要改变并非在一朝一夕,不过,历史车轮永远是滚滚向前,一代又一代的思想不断传承下去,终有一日,旧的秩序终将被新的秩序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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