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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瑶华:天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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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1章 月下秋风玉笛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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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1章:月下秋风玉笛远

  “快说!不然我先过去找她了。”

  唐子漠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加重,顾不得其他,此时此刻就想赶紧见到秦嘉树。

  下意识的抓住唐子漠的右手,以防他意气用事,真的冲出去,自责的道:“都怪我,倘若不是我没有看好他给我的信物,否则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继续说。”见顺子终于肯说出来了,唐子漠立刻蹙着眉头,安静下来了。

  “本来秦大夫说想让我出宫给你捎个口信的,并且给了我麒麟玉让我交给你,结果还未出宫就被人搜出来了,非说是我偷的,我也默认了,可谁知道秦大夫自己交代了,并让我出来,自己一个人待在牢里……”

  越回忆,顺子心里越是难过,如果不是他,可能事情就不会变得像现在这么糟糕了。

  唐子漠听懂了大概意思,终于验证了自己心中的那股不安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了,后宫里的牢狱可不是正常人能够待的地方,说不定秦嘉树会受到什么非人的待遇。

  “别这么匆忙的就过去!没有用的,现在秦大夫的房间重兵把守着,就等着你上钩呢!”

  感受到了唐子漠的动作,顺子连忙抓紧唐子漠的手臂。

  手臂渐渐运力,想要挣脱顺子的束缚,愤声道:“现在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说不定她会受到什么伤害,我不去救她,还能有谁救她,你带我去关押她的地方,我闯进去!”

  想不到他居然想要硬闯进去,那里把守的人应该更多,就凭他一个人,完全不可能的,只能算是去送死。

  “秦大夫不会有什么事的,那些人不会对她怎么样的,你这样贸然前去,只是去送死罢了,他让我转告给你,不用担心他。”

  带了几丝欺骗性,这些都是他临时想出来的,如果秦嘉树知道她的房间布满了这么多人的话,应该也会这么做的。

  当前要做的事,就是先稳住唐子漠。

  唐子漠不听,待在牢狱里怎么能够让他放心,以前他进去过一次,里面真不是人该待的地方。

  那些管理牢房的人,有时会因为心情不好,或者无聊,就用犯人来出出气,以解心头之恨。

  他不敢想象,秦嘉树会是什么样子。

  “不行!就算我入狱,也要将她给救出来,这样我才能放心,快带我去秦嘉树待的地方。”

  斩钉截铁的拒绝,唐子漠更加的焦急。

  顺子自然不同意,虽感叹两人的友谊之深,但还是拼尽全力的阻拦,“你还是先离开这里,于你,于他都好,这里可是皇宫,不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这可是秦嘉树交给他的重要人物,他已经害得秦嘉树入狱了,可不想再让唐子漠也进去。那样的话,他的罪过就更大了,再出点别的事,他会更加的愧疚。

  而唐子漠并不听,只是一心一意的想救出秦嘉树,其余的对他来说,都不算什么。

  见唐子漠的态度坚定,顺子也急迫,使劲浑身解数拦住唐子漠。

  宫里的风吹在人身上带着几分寒意,唐子漠却浑然不觉,一想到秦嘉树有危险,他的眸子里都带着几分猩红,双手紧握着,看着挡在面前的顺子,冷冷的开口。

  “让开!我要去救她。”

  顺子怎么可能让,他怕招惹来人,只能死死的拉住眼前人,让他冷静下来。

  唐子漠的力气很大,失了理智的他更是不管不顾,顺子虽然常年在宫内干活,但拉扯起来明显处于下风,他想起不远处的埋伏和秦嘉树的交代咬咬牙又抱紧唐子漠不想让他动弹。

  唐子漠被逼急了,推了他一把,自己也受到反力,向后撞了一下,假山上的石头遭受这样的撞击,扑通扑通的滚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什么人!”不远处巡逻的守卫,猛地回头,看着这边的动静,握紧腰间的刀带着人慢慢走了过来。

  顺子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抬起头,唐子漠的脸色在朦胧的月色下透出几分肃杀之气,他看了眼顺子,手慢慢的握紧一旁的刀剑,看这架势像是要杀出去。

  顺子急忙拉住他,压着嗓子低低的开口:“你疯了,你想做什么?”

  唐子漠全身紧绷着,像一只待捕食的野兽:“我要杀出去,秦嘉树在那很不安全,我要带她出宫”

  顺子看着不远处的动静,快被逼疯了,他死死的抓住唐子漠的袖子:“不可以,秦御医说了,他自有办法,如果你随意进去,一定会害了他的。”

  “究竟谁在那里,快点出来。”守卫的脚步声和呵斥声越来越近,刀剑白花花的晃斥着人眼。

  顺子赶忙把唐子漠往里面推了一推,二人蜷缩着躲在一旁,不经意见又踩到了一旁的树枝,嘎吱嘎吱作响,空气中寂静的令人恐慌。

  守卫等了等,见仍旧没有人出来,神情也带上了几分不耐烦:“偷偷摸摸的在假山里做什么,再不出来的话我就杀进去了,到时候刀剑无眼,就不要怪我了。”

  唐子漠推开顺子就要杀出去,顺子却顺着他的力道把他往里面推了一把,低声嘱咐他一句不要轻举妄动,弄乱了自己的衣服就走了出去。

  顺着昏暗的烛火和月光,顺子看清来的守卫数量,心下恐慌,面色却不显。

  “是奴才,奴才,请大人手下留情,奴才该死,打扰了守卫大人了。”顺子看着守卫,慌忙的向前走着,有些局促的理了理身上的太监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守卫见是宫里的小太监,看这衣服和面相八成是哪位主人手下的,不能轻易动手,身上的戾气才勉强的收了收,点点头,有些不耐烦的收起手里的刀:“夜已深,小公公在这里做什么,刚才听见声响,我还以为是刺客,差点就将小公公就地正法了。”

  顺子慢慢的走到守卫旁边,脸上堆满着谄媚的笑意。

  “今日这不是夜色极好吗,奴才和旁宫的小宫女就出来赏赏月亮,未料不巧,碰上守卫大人路过,一时惊慌这才弄出了动静,还望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

  顺子谦卑的态度很大程度的取悦了守卫,他冲着假山扬扬下巴:“那里头还有谁,让他一起出来。”

  假山里的唐子漠,面色一变,握紧手里的兵器,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顺子的手僵了僵,若无其事的挡住守卫的视线,压低了嗓子:“这,大人,奴才和她刚才在玩游戏,这小宫女脸皮薄,胆子小,守卫大人身边这么多俊朗人物,她怕是更不好意思出来了。”

  守卫却不吃这一套,看着顺子有些焦虑的眸子,神色上带了几分怀疑:“难道我还会吃了她不成,这宫里平常也有守卫经过,那她还不早就吓走了,里面的,快些出来。”

  “哎,别别,大人。”顺子拉着他的袖子。

  “奴才知道这宫里有些不太平,所以各宫的主子都看管的眼里,我们平时也不出来玩耍,若是今日被大人抓出她来了,她回去免不得一顿责罚,还请大人放了她一马。”

  说完,他从袖间内兜里取出一袋银子,隐晦的塞进守卫的手里,面上却满是讨好。

  “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宫女一般计较,奴才保证马上让她回去,我们再也不出来妨碍大人执行公务了,大人这么冷的天气还出来护卫宫殿,真是辛苦了,回去可得好好喝一顿,犒劳一下自己。”

  守卫看着上道的小太监。颠了颠手里的银子,还挺沉,他的脸色这才好了几分。

  宫里的阴私他也见过几分,看来这二人也是怕极了自己的主子。

  他清了清嗓子:“这月色虽好,但虫蚁蛇兽也不少,小公公还是尽快带着她回去,免得其他人来了,还以为这宫里进了毛贼呢,到时候可就没这么容易开脱了。”

  顺子感动的连忙作揖:“是是是,奴才明白,奴才这就带人离开,谢谢大人宽宏大量了,大人辛苦了。”

  守卫大人咳嗽两声,示意等候在原地的其他守卫离开。

  听着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附近在没有了动静,顺子才慌忙回头,就看见唐子漠直直的站在假山旁,黑夜里,看不清神色。

  顺子大吸一口气,把人拉到比较隐蔽的角落里,急匆匆的开口。

  “唐公子,你也看到了,这宫里的守卫多的很,每隔几个时辰还会换一波新面孔,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这宫里戒备如此森严,你可不能莽撞行事啊。”

  唐子漠没说话,身子仍是紧绷着,顺子以为他没听进去,又连忙跺跺脚。

  “秦太医现在很安全,如果唐公子冒险闯了进去,怕是才会连累他啊”

  唐子漠抬起头,顺子面色焦虑,眼神做不了假,看来秦嘉树的确安全,他轻轻的扣着腰间的刀,看着不远处明明灭灭的烛火,思绪却慢慢冷静了下来。

  这宫里确实守卫众多,紧凭自己一人之力,确实难以救出秦嘉树,还有可能将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顺子的话有道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秦嘉树现在应该还很安全。

  宫里秦嘉树比较熟悉,她走这一步路肯定也是有所谋划的,目前应该再等等,秦嘉树她应该能自己脱困。

  顺子见唐子漠不说话,更是急了,他刚想再开口,唐子漠就打断了他。

  “顺子。”沉默了一会儿,唐子漠抬起头来,俊容上满是淡漠与冰冷,狭长的狐狸眼上闪着冷酷的寒锋,“你告诉我,究竟是谁为难了秦嘉树。”

  大概是因为太生气了,以至于说这话的时候唐子漠的声音都是生硬的,虽然可以听出他已经是在很努力遏制自己的情绪,但其中还是有难掩的愤懑。

  顺子抬眸,看到这样的唐子漠,忽然就是发了怔,好一会儿,才回魂来,定了定心神踌躇了一下子,这才道:“是宁贵妃。”

  秦嘉树对他有恩,他那么信任自己,不仅把贵重的麒麟玉给了他,还在最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为他这个只能算是一局棋盘中最不起眼的棋子的人包揽下了所有的责任,自己却被捉到宁贵妃的密室里严刑拷打。

  他能遇上这样的主子,断然是祖上烧了高香,就连祖坟都是冒了青烟,因为这是多少同他一般的人梦寐以求的。而他比较幸运。

  这样的主子在意的朋友先要知道一些东西,他不应该是义不容辞告诉他一切的一切吗?他不能隐瞒,自己的良心告诉他,他应该说出真相来。

  “宁贵妃。”唐子漠沉声道,古铜色的大手逐渐紧握成拳,这大概是因为太用力了,上面还突起着点点青筋,“原来是这个好生恶毒的女人。”

  竟然敢对秦嘉树用刑,当真真是活的太惬意了,他是不是得做点什么让她终生难忘啊。

  顺子虽然不在那些地位高的人身旁伺候着,但能在这深宫大院的明争暗斗里明哲保身的,又有哪一个人不是机灵着,懂得审时度局的?

  他看到唐子漠这样子,立刻就明白了后者现如今到底想要做什么,忍不住出声提醒。

  “唐公子,奴才告诉您此人是宁贵妃并非叫你去给秦公子报仇。现如今宁贵妃手中权力极大,区区你我怎可能是她的对手?奴才知道您担忧秦公子,可是也别这样冲动。”

  唐子漠仍然坐在那里,身体半倚靠在假山上,冰冷的石头碰的他生疼,可是他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阴沉着一张俊脸,眸底却是一片颓然。

  他第一次感觉到,在这个皇权至上的时代,没有地位,没有权力,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就因为这一点,就因为宁贵妃手中掌握的权力大于他,所以他就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而且连给宁贵妃添堵什么的,都是被全然否决。

  沉默了一会儿,唐子漠突然抬头望向顺子,富有磁性的嗓音此时带着彻骨的寒意:“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顺子一愣,或许是被这样的唐子漠吓到了,但很快他恢复了以往的镇定。

  “如今之计,唯有以不变应万变。我们应该相信秦公子可以将这一切应付过去,我们可以做的,也唯有相信和等待了。”

  说着,顺子暗叹一口气。

  以不变应万变?这是叫他怎么都不做,就极其愚蠢的呆在那里等着秦嘉树自己出来?这让他怎么做得到。

  大概是看出来唐子漠心底里的怨言,顺子无奈,尽管他也感同身受,但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他们这样地位的人能左右的了的,全然凭着那些上位者的心情。

  这么略略思索下,顺子还是决定自己要劝劝唐子漠,如若不然他自己一个冲动去找了宁贵妃,那么他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顺子手上拿着拂尘,躬身道:“唐公子,您可千万别忘了宁贵妃可是当今二皇子的生母,都道母凭子贵,她可也是个这样的理。”

  顺子的好意他明白,他不应该不自量力反倒给秦嘉树添了麻烦,多了罪名。他能做的,唯有等待。

  唐子漠扶着假山站起身子来,拍拍自己长衫上的泥点,把一切痕迹都处理好,他向顺子露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算算时间,我出来也久了,也该回医馆了,不然该是惹人怀疑。”

  顺子点点头:“也好,那奴才告退。”

  医馆。

  “子漠回来了?”楚弘方正在配置药方,突然听见木门吱嘎被打开的声响,不由得随口说道。

  唐子漠转身关上门,不让这清冽的药香外溢,接着上前一步,拱手:“是的。”

  楚弘方放下手中的药方,半是埋怨,半是怜爱道:“不是早跟你说了,和我一起的时候不要讲究那些繁文缛节,怎么还是这样?”

  他垂眸,称量着药剂的份量。

  “嗯。”唐子漠回应得有些许漫不经心。他的目光随着楚弘方的手,思绪渐渐飘飞。他该怎么样,才能把秦嘉树被宁贵妃捉起来的事情隐瞒下去,不让楚弘方担心?

  “对了,嘉树,她怎么样了?可还好?”

  唐子漠努力让自己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企图掩盖自己低落的情绪:“她很好。”

  可楚弘方是何许人也,能在医馆待这么长久的没有一点洞察力,说出来谁都不信。他自然注意到了唐子漠躲闪的目光。

  “你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我要听实话。”

  “她……”唐子漠努力找着一个理由可以蒙混过关,“她近些日子来太过劳累,所以现在得了风寒正在卧床休息。”

  楚弘方松了一口气,拿起身旁的一张纸提笔写下几味草药,又转身去取来,抬头看向唐子漠。

  “你替我转告秦嘉树,叫她不要做什么事情都太拼,她自己也是大夫,她也应该明白自己身体的极限究竟在哪里。这样劳累自己的身体,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楚弘方把药捆扎好,绕成一串,递过去让唐子漠提着。

  “这一剂药,小火煮两个时辰,千万不能多了,也断然不可少了。秦嘉树她总是大大咧咧的,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一直不愿意记下来,还望你替她记着点。”

  大概是有些不放心,楚弘方又补充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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