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同栖月梦别离中
第626章：同栖月梦别离中
淡淡的扫了一眼，楚娇娇微微抬了抬手，示意秦嘉树可以起来了，几个月未见她，说说不想念那是假的，秦嘉树掩饰不住满脸的欣喜。
不过，楚娇娇也没有让他坐下的想法，就这么干晾着他，旁若无人的泡着手中的花茶，轻轻吹了吹，朦胧的蒸汽瞬间吹散。
亦如她们之间的关系。
“多谢娘娘出手相救，否则我现在该变成什么样了。”
后果可想而知，普天之下，皇上就是唯一的统领者，而他的妻妾们，自然身份也高。
大臣们亲手把自己的女儿送入深深院墙里，见了面，再也不能唤一声闺名了，只能叫生疏的“娘娘。”
这些她都有目共睹，只当楚娇娇这是守宫规，不让她破了规矩罢了。只不过，自称自己为奴婢，她还真的是不习惯。
楚娇娇依旧只是淡淡的一瞥，仿佛什么事都进不了她的心，她的心，早已经死了。冷冷的道：“无妨，举手之劳罢了，不足为谢。”
她的命，是她救的，早晚有一天，是要还回来的，谢什么。
思及此，嘴角泛起一道残忍的微笑，令人不寒而栗，秦嘉树没有注意那么多，转而想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眉头打了一个结。
“宁贵妃不是个好惹的人物，我姑且不知道你用的什么办法救出我的，但，我想我以我和她现在的关系来说，她不可能会被别人说动的。你要多加小心她。”
这是秦嘉树此行来最重要的目的，那日在密室里，宁贵妃看她的眼神仿佛都要把她撕碎，就算是和娇娇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会被劝动的。
“这倒是不用你操心，本宫自会处理。”
心中暗暗嗤笑一声，只是得罪了宁贵妃而已，她就这么担心自己了，当初她伤心欲绝时，试问秦嘉树身在何处？
这会她救了她的性命了，她倒是知道感恩自己，该还自己的人情了。
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浅笑，由于二人距离不太近，所以在秦嘉树的位置上，是以为她在笑，悬着的心不由得平定了下来。
相隔几月，实在是有太多的话想要和楚娇娇倾诉，只是一时激动，倒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你不喜欢永远困在这深深院墙中，只想永远跟随我们，一起悬壶济世，不知，为何……入宫？”
一开始从宁贵妃口中听到楚娇娇的名字的时候，秦嘉树根本就不敢相信，以娇娇以前的性子，怎会乐意困在后宫里。
所以今日来找她，不仅仅是想感激她，更多的，则是为了解开自己心底的疑惑。
本沉醉在阵阵茶香里，忽听到这句话，一个不稳，手中精致的茶杯差点儿脱离自己的手掌心。
记忆中天真烂漫的自己，守护着自己心中那份隐晦又纯真的爱恋，整日都喜欢跟在秦嘉树的身边，像个小跟屁虫一般。
无论他对自己冷淡还是不予理睬，她都会笑脸相迎，怀揣着自己萌动的少女心。
那些话，的确是她亲口对秦嘉树说的，其实还藏着另外一层意思：想和他永远无拘无束的生活。
时间果真是一把磨人的刀，自那日知晓他是女儿身以后，一切的一切都脱离了自己原先预测好的，完全出乎意料。
至于为什么要入宫，整日陪伴着比自己大了起码四十岁的皇上，楚娇娇只能苦笑。路是她自己选的，就必须哭着跪着走完它。
“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不是三三两两的几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至于本宫为何会入宫，完全是误打误撞，没想到还真的被看上了。”
像平平常常的聊天一般，不过，话说的越是轻巧无谓，内心越是空虚难忍。
原来如此……
秦嘉树不疑有他，完全相信楚娇娇所说的每一句话，在她面前，秦嘉树放下了所有的戒备，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
一提这个，心里就像塞了棉花一样堵的心慌，不禁眼神飘忽，兀自饮了一大口茶，来掩饰自己的内心，继而道：
“别光问本宫了，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不知不觉，两朵红云悄悄从秦嘉树的耳根爬到粉嫩的面颊，略有些羞涩的道：“已经和唐子漠成婚了。”
刚入口中的一口茶差点儿没吐出来，不可置信的道：“你们……你们俩居然成亲了！”
看来这些天不止她发生了很多事情，倘若她当初没有堵气离开的话，会不会站在她的婚礼上强颜欢笑？
双眸中泛起一丝动人的光彩，这样娇俏的秦嘉树，可能是楚娇娇这辈子头一次看见，心里，突然涌上来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
暗暗稳了稳心神，清楚自己刚才好像失态了，用随身携带着的手绢，轻轻擦拭着刚刚喷在嘴边的水泽。
对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到底跟了她几个月，立马会意，不一会儿，手中多出了一个密封的精致盒子。
缓缓起身走到秦嘉树的身边，牵强的说道“你瞧瞧，这是皇上上次来本宫这赏给本宫的玉镯，本宫不知道你已经成婚了，实在来不及为你筹备别的礼物了，还望你不要嫌弃。”
里面端端正正的摆放着一枚通体莹润的玉镯，到底是皇上送的，没有一样是次品，再者，皇上赏的东西很多，也不差这一块儿小小的玉镯。
小心翼翼地捧起面前的玉镯，在阳光的折射下，更加的迷人，顿时让人爱不释手。
“不，这怎么能行呢，太贵重了，能得到你的祝福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怎么还会收你的礼物呢。”
转而又把玉镯放回了它该待的地方。
楚娇娇微微挑了挑眉头，“你这是看不起本宫，还是说对本宫有意见？”
见楚娇娇曲解了她的意思，秦嘉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道：“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既然不是本宫想的那样，那就收下。”
再次拿出那块儿玉镯，楚娇娇不由分说的把玉镯戴在秦嘉树的洁白的手臂上，显得异常迷人。
仅接着寒暄了几句，秦嘉树看出楚娇娇有些累了，便拱手抱拳，开心的离开了。
到了门口还不望抬起自己雪白的手臂，端详了好一会儿，满脸知足的离开了。
待那抹熟悉的身影渐渐远离自己的视线之后，隐藏了许久的情绪才开始喷薄而出。
时至今日，她还是无法忘却发现秦嘉树是女儿身的心痛感，只身离开山寨，却被山匪给劫了去，慌乱，无助，绝望。
再次醒来后，才发现自己被人救了，心下一片感激，可没想到，救命恩人居然是一朝王爷，想抽身离开，却无法逃脱。
被王妃污蔑，被人指责，直到被人亲手送入皇宫，一入后宫深似海，个个心怀鬼胎，到处都是利用。
没办法，她只得本分的守在这里，默默无闻地做一个小小的才人，可谁知秦嘉树又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打乱了她原来的生活规律。
原来这些天，难过的只有她，痛苦的只有她，那么她做的这些，在秦嘉树的眼中，是否只是女儿家耍耍脾气，当不得真的？
“砰！”
终是忍不住，桌案上的青花瓷成功变成了楚娇娇发泄的物品，猛的掉落在，瞬间摔的不成样子。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身旁的婢女，一时惊讶的捂住自己的双耳，真不明白，刚刚还好好的人，怎么一瞬间就变了。
“出去！”
又一声怒喝，此时的楚娇娇双眸血红，正恶狠狠地盯着婢女，婢女哪曾见过她发脾气的样子，慌乱的点点头，便逃似的离开了。
房间内的所有，几乎都变成了楚娇娇发泄的工具，凭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受尽委屈，而秦嘉树却过得如此幸福甜蜜！
刚才秦嘉树提到自己已经成婚了的那甜蜜的小模样，真真是刺伤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一串急迫的脚步声传来，“这……是怎么了？”
蔺襄忆不可置信的望着地上凌乱的碎片，以及面前红了眼的人儿。
刚刚他路过楚娇娇所居住的寝殿，就见她身边的贴身婢女急匆匆的跑了出来，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才进来看看。
一进来就发现了是这样的场面，心里也有些惊讶。
真的算是他第一次看见楚娇娇生气，平日里只看到她的温顺与柔弱，却没见到她愤怒的样子。
抬手还要继续砸下去，蔺襄忆眼疾手快，立刻抓住了楚娇娇的手臂，“发生了什么？告诉我，也许我可以替你分担一些。”
在楚娇娇面前，没人的话，蔺襄忆是不会自称为本王的，见她这般愤怒，知晓一定是遭受了委屈。
闻言，楚娇娇竟安静了下来，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告诉你又能怎么办？我自小便学医，却医治不好我自己，你说，我是该有多没用。”
楚娇娇嘴边的自嘲深深刺痛了蔺襄忆的眼睛，语气更加的柔和道：“说出来，也许心里会舒服一些。”
微微摇了摇头，楚娇娇无奈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似自言自语，也似与蔺襄忆诉说。
“你可知道，我从小一直爱恋着的人，便是秦嘉树，爱了几十年，最后却突然发现，她其实是个女儿身，你说，可不可笑？”
说着说着，楚娇娇好看的眸子里便沁出点点泪光，却极力忍住，不让它落下来，接着又道：
“我怕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人家根本就不在乎我，我却一直自己折磨自己，费尽心思从宁贵妃那里救出她，结果却知道她已经成婚了，真不知道我一直在坚持什么！”
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语无伦次，望着楚娇娇笑中带泪，几近痴迷，蔺襄忆的心，忽然跟随她一同痛的不能呼吸。
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可怜，当初自己救她，也只不过是为了利用她……
心中突然起了丝愧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蔺襄忆只得轻轻拍了拍楚娇娇的后背，试图能够安慰安慰她，缓解她此刻紧张的情绪。
“在皇宫有一条规矩，御医只许是男人，不许是女人，可秦嘉树居然女扮男装混入太医院，按照法律，是要被砍头的！”
听楚娇娇前面的那段话，知晓她心里一定很恨秦嘉树，转而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自古以来，还真没出现过女扮男装混入太医院的例子，没想到，那个秦嘉树居然会这么胆大，敢以身试险。
这句话仿佛彻底唤醒了萎靡的楚娇娇，疯狂的道：“对！我现在就去皇上面前揭发她，看她还能幸福下去吗？还能在我面前嚣张的下去？”
此刻的楚娇娇已经彻底被嫉妒蒙蔽了双眼，她恨，她实在是恨啊！
凭什么她的一辈子这么坎坷，而秦嘉树的，居然会这么轻松幸福，不公平，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言罢，便想冲出去，蔺襄忆立马拦住楚娇娇，在他看来，她已经癫疯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这样贸然前去。
“冷静，你有什么证据吗？拿出来我看看，没有任何证据你就敢去，真是胆大。”
没有证据，拿什么治秦嘉树的罪？到时候再被有心之人反击，就算是身上长满了嘴，也有理说不清啊！
还会被皇上失望，再也不会进楚娇娇的寝殿，那时候真的是人财两空了，她哭都没地儿哭去。
这句话如同一根坚硬的棍棒，一下子敲醒了楚娇娇，他说的没错，没有证据，皇上岂会轻易信了她的话。
想想自己刚才差点儿酿成大错，楚娇娇内心一阵后怕，倘若没有蔺襄忆在身边引导她，她若是真贸然前去，还不知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往后还有的是时间，只要秦嘉树在皇宫里待一天，她就有机会抓到她的把柄，是她楚娇娇亲手把秦嘉树从鬼门关出拉回来，那就再由她亲手把她扔下去。
“你说的没错，刚才是我冒失了，对不住。”
充满歉意又疏离的一句话令蔺襄忆有些心酸，为何他再怎么努力，还是进不去她的心里呢。
不过好在她恢复了往日的清醒，自己也放心了许多。
端起那杯还热乎着的茶，蔺襄忆道：“喝一口，定定神，下次千万不可再像今日莽撞了，万事都要有证据，在这后宫里，步步都要小心。”
眼角还带着一丝泪痕，只是恢复了清明，楚娇娇接过茶，兀自抿了一小口，把往日的忧伤悉数突进肚子里，化为她活下去的动力……
妒火烧的她心痛，是她太傻了，这次绝对不可能会对秦嘉树心慈手软的，必定把她受过的委屈，让秦嘉树加倍奉还！
今日是个艳阳天，风正和煦，吹得人只觉得一阵舒适。楚娇娇挽着皇上的手臂，脑袋撒娇似的往那苍老的脸靠了靠，动作很是亲昵。
皇上侧过脸，伸出手指轻轻刮了刮楚娇娇的俏鼻，狭长的眸中带着宠溺的神情。
楚娇娇强忍着自己内心地抗拒，面上含着似水的柔情，唇角都是因为喜悦而带了笑。
“近些天听小邓子说御花园的花都开了，据说还有并蒂的，爱妃可有兴致随朕一起去赏赏花。”皇帝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自然。”楚娇娇含羞带怯，面露媚笑，“只要是皇上在，臣妾无论是到哪儿都有兴致，更别说是着这万花齐绽的御花园了。”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尽管她如今深受皇上喜爱，虽不及那些贵妃，但却也是能算得上宠妃了，可她却应更加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绝对不能一时不查失足成千古恨。
无论什么都要斟酌再三才可回答，断然不能是随意应付了事。皇上虽然年岁已高，可是脑子却仍旧清楚得很，在他面前撒谎的人，至今为止还是没有一个会有好下场的。
正所谓祸从口出，若是不小心说错了些什么，绝句很有可能是在冷宫中孤独终老或者是杖责，这可并非是句玩笑话。
皇上闻言，深邃的眸划过一道谙色，速度快得并没有让楚娇娇注意到。
“那好，爱妃陪着朕一起赏赏花。这京城之中，每个人都称赞爱妃，夸爱妃的才艺出众。朕如今也是好奇极了，不如爱妃待会儿现场吟诗，意下如何？”
“臣妾愿意。”在皇上面前，楚娇娇可不敢就这么回绝了，谁知道他若是一生气会降下怎么样的处罚？面对天子，她无能为力，只能顺着皇帝的话应承下来。
御花园着实漂亮，花团锦簇，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皇上。”楚娇娇宛如恰好想到什么一般，开口说道：“秦嘉树她现在已经回来了。”
少女的嗓音清越，带着点沙哑的声线透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感觉。
皇帝一怔，转头对一旁的小邓子道：“拟口谕，朕要马上见到秦嘉树。”
那宦官走到皇帝面前，略微垂着头，目光不与皇帝那脱锐利导到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视线撞上：“是，奴才遵旨。”
不过片刻，秦嘉树便是跟着小邓子来到了御花园。
“微臣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秦嘉树跪倒在地，面容淡然。
皇上起身做个虚扶的动作，望向她时，眸光和蔼亲切，像极了一位极平常的老人家：“爱卿快请起，朕不是早同爱卿说过，在朕面前不必拘泥与这些俗事礼仪，你为何就是不听？”
语气略显责怪。
秦嘉树心中冷笑一声，眼底是一片寒意。不听？她若是不行礼，早就被皇帝压入天牢了，还怎么可能安安生生地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