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岂甘身陷池中物
第645章:岂甘身陷池中物
万一皇上派人去搜查她的寝殿,定会发现假山的秘密,到时候,就算她浑身想满嘴,也不可能说得清。
翌日,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牢狱的小窗口射进来,直直的映射在秦嘉树柔美的睡容上,浓密的长睫毛像只美丽的蝴蝶一般扑闪。
伸出手挡住面前的阳光,有些不适应,阳光透过根根分明的手指,看起来很美。
转眸看向躺在另一边的人儿,她还在睡觉。
不禁哑然失笑,从小到大,只要天气舒服,娇娇就会起不来床,因为这件事,师父可没少罚她,所以每次她起不来的时候,都是她生拉硬拽的。
“这么早就醒了?得了,今早不会给你送饭的,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吃了还浪费粮食,好生歇着,待会儿就上路了。”
狱卒发黑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就是再说今天的天气一样,他们见惯了各种生死,旁人的死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言罢,便转身离开,秦嘉树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心里惆怅,是人都会怕死,但生死之事谁也掌控不了。
轻轻叹了口气,起身望远处的阳光,过了今天,这辈子也看不见了,苦笑道:“只能等来世了。”
过了片刻,牢狱便过来带秦嘉树上路,悉悉索索的铁链声吵醒了楚娇娇,大概是在皇宫里锦衣玉食惯了,突然睡在这么冰冷简陋的地方,定睡得浅。
拧眉正想发脾气,看到秦嘉树,想起了自己身在牢狱中,秦嘉树淡淡一笑道:“保重。”便被狱卒拽走,留下楚娇娇一个人胡思乱想。
大街上人来人往,今日到了赶集的日子,路中间堵的都过不去,但突然两边的路人都纷纷让道。
只见一铁笼里关押着一名女囚,身上贴着死囚的标签,一开始大家还不明所以有些知情人士,便喊道:“这不是太医院里,那个被大臣们极力反对,恶意毒害四皇子的女御医秦嘉树吗?”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身边的几个男人纷纷附和道:“原来是她啊,怪不得第一眼觉得那么可恨,连皇家都陷害,胆子可真够肥的。”
“是啊,真不要脸,我听说前朝就是因为一个女御医才灭朝的,幸好咱们圣上醒悟过来,没让这妖女继续有机可趁!”
围观群众听那几个人这么说,也觉得那女囚可恨至极,随波逐流的咒骂着,“真是个贱人!”
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围观,好些个咒骂声此起彼伏的袭来,搅得秦嘉树心烦意乱,良久又安慰自己,他们不过是听风的而已,不怪她们。
忽然,一个不明物体突然向秦嘉树袭来,下意识得就要躲避,然而并没有砸到自己,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拿着弹弓,只不过技术不怎么样。
打不到秦嘉树,那男孩气的跺脚,平淡无奇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秦嘉树,心中一阵酸楚。
只听那男孩向地下吐了一口口水道:“四皇子只有七岁而已,就被妖女害得坠河,实在是好狠的心啊!真不配当医生!”
眸中的凶光不言而喻,彻底刺伤了秦嘉树,明明不是她做的,偏偏要把这黑锅往她身上背,无奈她不舍的揪出幕后之人,就算揪出来了,也没有任何证据,只得自己一人赴黄泉。
好不容易捱过大街,浩浩荡荡的人围在刑场,都准备看热闹。
直挺挺的跪在断头台前,静待时辰的到来,台下的人也纷纷指责自己,仿佛已经麻木了,这些话伤不了她了。
监斩官手中捏着一个斩令,眯着小眼盯着直挺挺跪在地上的人儿,心里忍不住难过,可惜了这副好皮囊了。
若是知道女御医长得会这么俊俏,他就该找人混进去顶替她一会儿,好让自己尝尝鲜,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不如为别人做些贡献。
火辣辣的目光袭来,秦嘉树全然不知,只心里担心唐子漠不要来,刑场岂是一般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他来的话,只是送死罢了,默默地在心里祈求唐子漠别来,就算下辈子投不了人,也希望唐子漠这辈子能一世平安。
过了片刻,眼瞅着时辰就要到了,唐子漠还没来,秦嘉树心中高兴,只要他不来,不枉她白受这些天的罪。
见时间快到了,监斩官厉声道。
“一,秦嘉树你女扮男装混入太医院,隐藏几个月,意图不轨。二,你下毒迷害四皇子,以至年仅七岁的四皇子泡入水中,从此离世!这两件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令你死千遍万遍!”
可惜了这么美得人儿,居然生了颗歹毒心肠!
台下有的百姓是不知情的,听监斩官这么一说,看秦嘉树的眼神更加的冰冷。
如果眼神有实质的话,那么秦嘉树该被扎成小人了。
手中紧握着斩令,眼里却泛着一丝可惜,他有个毛病,就是惜美人儿,一看到长得俊的,眼睛就跟黏在了人家身上一样,就差没流口水了。
在心里做了挣扎,毕竟是圣上的头号囚犯,可是害死过四皇子的蛇蝎女人,万万不能心慈手软。
再说了,这世间的美人儿那么多,也不差秦嘉树一个,大不了今天执行完后,去京城里有名的歌舞厅逛逛,听闻那里的花魁甚是美……
一想想那香艳的画面,全身都血脉喷张了,捏着令牌,准备扔下去。
“咻!”
突然,一支泛着寒光的箭没入监斩官的胸膛里,速度很快,连在场的侍卫都拦不住。
只听“噗”的一声,监斩官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抚着自己的胸口,瞪大了眼睛对着自己的伤口,嘴里呜呜的含着救命。
用手捂住咕咕冒出来血液的伤口,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直接从椅子上滑落了下来,坠到了冰冷的地下,身上大片大片的血迹看起来非常触目惊心。
原本都是来看看热闹的,谁知会死人,台下的百姓顿时慌作一团,老人、妇女抱着孩子漫无目的的跑,脸上的惊恐不言而喻,生怕接下来死的人就是自己。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灭口啦,有人劫法场啦!”使场面更加混乱,尖叫声、脚步声掺杂,场面一度不可收拾。
闭上眼睛等死的秦嘉树听到这些噪杂声,心中疑惑,待看清后,心中恐慌,不明所以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余光瞥到一旁躺在地上了无生息的监斩官,属实被惊到了,因为死相太恐怖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因为受到的惊吓太大,现场乱的不成样子,有的人甚至被绊倒,侍卫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阻止。
但已经来不及了,每个人都在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没有人停下来等侍卫管理,所以侍卫被挤得淹没在人群中,无法脱身。
伫立在台上的刽子手见现场如此混乱,心里也是一阵慌乱,盯着面前直挺挺跪着的纤细身影,一时犯了难,刚刚监斩官并没有下领令牌。
他们一向是看牌行事,从来不看现实情况,常年来的执行命令,导致他们变得越来越榆木脑袋,不过刑部就喜欢他们这种的,因为不会对犯人生出怜悯之心。
可监斩官是因为刚想扔出令牌,随后才被暗箭刺死的,但没有扔下令牌,思来想去,还是难以抉择到底要不要斩。
秦嘉树还没缓过神来,一双柔嫩的手紧紧的被绳子捆住,脑子里一片混沌,喃喃道:“发生了什么?”
刽子手心中恐慌,见有人说话,连忙回应道:“不知道,看样子应该是……是……有人意图劫法场。”
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虽说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但当初自己还小的时候亲眼看见过。
那个场面,永生难忘,不过,幸好有爹护着,不然也活不到这么大了,至于为什么他见过了,还敢选择做刽子手,原因很简单,因为没钱。
自己的父亲也是个刽子手,爷爷也是刽子手,全都没有感情,自然也养成了他无情无义的性格。
因为做刽子手,说的好听点是为百姓除害,亲手杀死那些贪赃枉法的狗官,难听点就是奸臣的帮手,来这里的并不都是坏的,还有的是被诬陷的。
不过他的任务就是执行监斩官的命令,其余的根本不想,手底下冤的恶的斩死了不少,爷爷和父亲都活的时间不长。
听镇上的算命先生说,是因为犯下的罪孽太深了……
劫法场?秦嘉树的心里兀的咯噔一下,怪不得现场会这么混乱,原来是因为有人劫法场啊。刽子手在身后深吸了一口气,还是不知道到底要不要斩。
“你很害怕?”秦嘉树听那刽子手的声音中带着隐隐的颤抖,知道他害怕殃及自己。
粗狂胡子下的嘴一张一合,心虚的道:“谁……谁害怕了,爷只是没看到斩令罢了!”
半晌,忽然下定决心,长这么大都没被别人讽刺过害怕,她该斩。
健壮的手臂正准备举起重重的刀,一股大力袭来,直接踢到了他最脆弱的部位,一个站不住,直愣愣的从断头台上倒了下去。
听到背后的声音,秦嘉树忍不住回头看,原来是有人倒了下去,腰间被一只长长的手臂环绕着,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时间紧迫,他来不及为秦嘉树松绑,只能这样匆匆离开。
“子漠?”因为对方的脸包裹的严实,秦嘉树小心翼翼地试探了一下,蒙面人并没有回答她,只是一昧的搂着她向前走。
先前那些官兵都在等着看好戏,突如其来的一支箭,令他们受到了惊吓,尤其是看到监斩官的死相,实在是太恐怖了。
现场如此混乱,官兵们试图劝阻他们,但都是无济于事,不禁心中有些着急,圣上钦点的头号犯人,如果被人劫了去,在场的这些人,没一个能逃掉责任。
正慌乱时,忽然看见断头台上有人意图带走死囚,心下统统明白,原来是有人想要劫法场啊,提起一旁锋利的刀剑,气势汹汹的围住蒙面人。
四周已无路可逃,假如只有唐子漠一人的话,绝对有胜算能够全身而退,但现在加上了秦嘉树,就不太容易了。
眼中含着凶光,蒙面人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气愤严肃,秦嘉树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错,是唐子漠身上的香囊气味,那是她亲手为他研制的,全世界独一无二。
轻轻附在唐子漠的耳边询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顺子告诉你,让你别来吗?”
刚开始意识到是唐子漠来救自己的时候,秦嘉树的心里是幸福的,但看到四周这么多官兵,秦嘉树开始焦急,为唐子漠担心不已。
“笑话,作为相公岂能眼睁睁的看娘子去死?如果今日是我要被处死了,你会袖手旁观吗?”
一番话顿时堵的秦嘉树答不上来,倘若今日的主角是唐子漠的话,那么她定会赴汤蹈火,不顾一切代价的过来救他……
见秦嘉树不语,唐子漠欣慰道:“你乖乖待在我的背后就行了。”
言罢,掏出锋利的剑与官兵们打斗。
秦嘉树抿唇,不安分的扭动着身体,试图让自己挣脱下来,虽说换做是她的话,她一定也会像唐子漠那么做。
但是她只想让唐子漠好好的,哪怕是牺牲自己……两者无法相提并论。
“子漠,你快放我下来!以你自己的身手,绝对可以逃出去的,我不想连累你,快点!”
秦嘉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本来只有十几个,别的零零散散的官兵看到他们这边有争斗,都陆陆续续的过来了,再这样下去,他们俩谁也逃不了。
身下的人儿皱了皱眉,略有些不悦,但没有理会秦嘉树,专心致志的与那些官兵们打。
首领威胁道:“别再挣扎了,把你身上的人放下,我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再不听的话,小心我连你一起杀!”
唐子漠这边的情况,他在一边看的清清楚楚,一看就知道,他们俩认识,且关系匪浅。
听到这句话,唐子漠稍稍滞了滞,身上的人儿急道:“你能保证,只要我下去,你就可以放他一条生路吗?”
“谁不知道我的慕首领的信用?只要你别妄图逃走,我定说到做到,对他既往不咎!”
嘴角扯出一抹邪笑,但因为太多的官兵围着,导致唐子漠们看不见首领这边的情况,秦嘉树着急,没想太多,只想让唐子漠平安离开。
忙使劲儿点头,唐子漠道:“一到紧要关头你就犯糊涂,别信他。”
言罢,不再理会对面的首领,他只不过是在故意迷惑他们,以他刚刚刺杀了一个监斩官,就不可能会让他逃出去的。
即便那家伙说的是真的,唐子漠也绝对不会真的那么做,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救她。
对面的首领见秦嘉树这边毫无动静,根本没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不禁怒火中烧,认为他们两个是在藐视他的尊严。
右手一挥,又加进去几个官兵,大喊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本来唐子漠带着秦嘉树打这些人就有些吃力,又多了几个,突然有些吃不消,但还是不能让对手看出来,咬咬牙,继续拖延时间。
趴在唐子漠背上的秦嘉树还在试图扭动着身子,以让自己下来,再这么下去,谁也走不掉了,这与她进法场时所想的情况大相径庭。
原以为唐子漠不会来的,谁知他居然孤身一人闯了进来。心中虽满足,但不免担心唐子漠。
几轮下去,唐子漠有些体力透支,背后的人儿依旧不安分的扭动,略疲乏的怒斥:“听话,别再乱动了!”
他知道秦嘉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他好,想让他自己平安的闯出去,可他今日来,要么两个人一起逃走,从此隐居山林,要么两个人一起死,反正不会孤单,任何一个选择,他们俩都不会分开。
语气中的疲惫一听便听出来了,加之唐子漠有力跳动的心跳,秦嘉树不敢再继续乱动了,再动下去。就违背自己原本的意愿了,而是在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