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域天尊

  一条河，两岸界。

  两个人盘坐，在饮酒，他们没有一句言语，但是却给人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都有一种淡淡的愁绪在心头弥漫，无言，胜过有声。

  大河上水雾弥漫，一片朦胧，时间仿佛在这一刹那了，不再流动。

  一道身影修长，浓密的黑发在乱舞，另一道却极为朦胧，一袭白纱，三千青丝，看起来如同画中女子一般。

  两人都很确信，过去没有碰见过，但是此刻却有种彼此很熟悉对方的奇异感觉，这让两人都惊讶，想要了解。

  然而，他们都没开口，依旧在无声的饮酒，当杯盏中的酒液全部倒入喉咙中，顿时形成一股暖流，在滋润他们的体内。

  “哧……”两人体表发光，那是酒液所致，流入体内有了效果，全身毛孔大开，更为晶莹了。

  最终，对面的女子率先开口，声音轻柔，有如天籁，她说话间会有成片的光雨落下，更加出尘了。

  “请问这位道兄高姓大名？”完美女子一杯酒下肚，并没有出现眩晕的情况，仅仅脸颊表面出现了一抹嫣红，这十分好看，在某些方面，女人终归是弱的一方的。

  比如喝酒，比如争位。

  然而，她依旧喝下去了，不仅仅是这酒液具有大益处，另一方面，她也对这个岁月不大但是却十分淡然的男人起了兴趣。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雨中喝酒畅聊，只需聊得尽快，喝的尽快，便足够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可有可无，我说之何妨，不说又何妨？”古尘淡淡一笑，轻抿了一口气杯中的酒液，一口下肚之后，他再道：“仙子，说了你就会记得我吗？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说，这场大雨散去之后，你我各奔东西，从此再无瓜葛，遇之你我之幸，错之你我之憾。”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那完美女子又轻念了一句，弯弯如柳月的眉毛挑了挑，道：“道兄言之有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倒是我入了俗套，我愿自罚三杯。”

  结果，这下轮到古尘不乐意了。

  她皱了皱眉头，摇晃留给自己的酒可不多，总共只有这么多，自己喝起来都小心翼翼的，哪能再给其他人喝了，就是对方是一个世间罕见的美女仙子也不行！

  这是原则问题。

  于是，他立马改变了口风，道：“慢着仙子，无需自罚，我刚刚说了，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可不说，也可说，既然仙子提问，那我只好说了，呵呵呵呵……”

  对面的女子黛眉微皱，她何曾听不出他的意思，分明是不愿意自己喝他的酒！这让她又好气又好笑，自己什么身份？如果自己想喝酒，就有千千万万个绝代天骄趋之若鹜的来送酒，唯独这个人却小气的很，和他的酒就像在割他的肉似的。

  “宣凝。”完美女子报出了自己的名号，放下了酒杯。

  “呵呵，这名字倒是雅致。”既然对方不追究自己的小气行为，古尘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去解释。

  不得不说，古尘确实不是一个很称职的绅士，男女互相介绍，居然让女方率先开口，这绝对是一场失败的约会。

  不过装绅士是要付出代价的，如果不是家境殷实的成功人士绝对不要去装，那不叫装逼，叫打脸充胖子，表面装出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里心疼的要命，何必呢，是不是？

  “荒子。”古尘笑着说道，并没有报出自己的真名。

  然而，那完美女子并未对古尘的自报姓名而起波澜，而是轻声轻语：“待到大雨清凉，我们是不是也要散去了？“

  这很惆怅，像是在感慨苍天，乞求这场大雨慢点散去。

  “是的，的确如此。”古尘说道。

  “一场雨，就是一场宿命，你我在宿命中偶遇，日后会交织，避免不了。”女子平静的说道，语气轻柔，像是从远处而来似的。

  古尘惊奇，没有回应，只是眼神中透着奇异的光。

  这完美女子的语言太怪了，让古尘觉得有些发毛，因为这女的，一直说宿命宿命的，这种事情太过飘渺，不存在，而她却一直挂在嘴边。

  “一场雨，让你我相遇，那是老天的旨意，天意，有时可抗，有时难违，我很珍惜那一夜和这一天，因为，这可能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了，以后……不可能了。”

  她声音轻悠悠，很好听，但是一字一句，无不充斥着一股悲意。古尘大惊，她是经历过什么吗？为何对未来如此悲观。

  以后……不可能了。

  不可能了。

  古尘从她的话中听出了绝望，只有毫无希望的人，才会说出这种话。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仙子，理应是意气奋发的，未来修行之路争斗，怎会如此悲观？

  怎会如此？

  之后，古尘没说一句话，当一个倾听者，对面的完美女子，语气幽幽，声如天籁，在诉说，像是太久没有发泄了，要把最真实的自己倾泻出来似的。

  “我的命，自生下来以后就是注定的，我有宿命的敌手，也有宿命的结果，其实，每个人的结果都注定了，那就是死，只不过我死的比较早而已。”

  “荒子道兄，是不是觉得我很软弱，很无能？”对面的完美女子嫣然一笑，但是那种笑容，虽然美丽，但更像是嘲讽，嘲笑别人，嘲笑天地，更嘲笑自己。

  古尘震惊，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他也不能说什么。

  一瞬间的，完美女子眼中流露出一种伤感之色，一只手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另一只手，那里，冰冷如川，没有一点温度，并且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好像这只手臂不是自己的一般。

  “唉……”她轻叹，心里悲哀，如果不是这个病，自己或许会是另一种景象。

  “这并不是生来就决定的，一切都可以更改，只要你想，只要你愿。”古尘几次开口，都说不出话来，现在终于说出来了。

  那女子目光望来，古尘心头一震，因为他看到了，一双眸子，穿透了湖面上的水雾，在看自己。

  古尘惊讶，因为那美丽的眸子充满着倦意，这种倦意，只在时日无多即将坐化的人身上有过，还有一种沧桑，像是经历了万古岁月一般，这给人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因为，那女子很完美，在她身上找不到一点瑕疵，日月都无法与其争辉，但是，她的眼睛却很疲倦，没有神采，像一潭死水。

  “呵呵，很多人都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已经听厌了，道兄，我真的很想和你战上一场。”幽幽叹气声又传来，让古尘全身一震，一股杀气流淌而出。

  然而，那女子又传音，说道：“可惜，时间不对，你我也无恩怨，无需如此，谢谢你刚刚这么说。”

  古尘的危机感一点一点减弱下来，他知道这个看起来很完美的女子其实实力很恐怖，深不可测，如果战起来，他没有把握。

  面对她的道谢，古尘冷汗涔涔。

  “看在你我有缘，我送你三句话。”完美女子开口，这么说道。

  不得不说，她的声音太好听了，堪称仙之道音，让人听了神魂斗安泰。但是古尘还是疑惑，这女子的话语处处透着悲哀，好像对世事毫无留恋一般，三句话不离一个命字，这让他觉得很奇怪，说的难听点……这个完美女子很像一种名声不算好的的职业——神棍……

  “这片天地大环境要变了，过去的时代将重现，血与乱将再起，还是趁早逃了。”

  这是第一句话，算是好言提醒。古尘却不以为然，因为他也有这个预感。但是，第二句话开始，他就动容了。

  河畔的女子，她没有说话，但是却响彻了一曲悦耳动听的笛音，一下子让古尘愣住了。

  他仔细的聆听，因为这笛音像是可以让人忘却一切，仿佛置身于一片与世隔绝的山间，宠辱皆忘。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位模糊的绝代仙子在飞仙，朦胧婉约，一片又一片光雨弥漫。

  “是她吹出的吗？”古尘心想，感触很深，因为那个笛音很耳熟，似乎哪里听过。

  很快，笛声停止，完美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抱歉，我的琴没有带来，只能以玉笛相奏，这一曲送于你，希望那一夜的风花雪月你不要忘却。”

  “那一夜的风花雪月……”古尘皱眉，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很快的，古尘陡然变色，心里咯噔，这一刻他大脑空白。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