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七字口诀
这时蓝雀清了清嗓子：“应该就是这样了, 我开始念了啊。”
楚诺微微一惊, 从繁乱的思绪中醒过神来。她慢慢坐直了身体, 悠长地吐了一口气，仿佛将胸中的烦闷全部吐出。
蓝雀咬字清晰地发出七个古怪音节，当最后一个音节将要结束还未结束时，楚诺的灵根突然散出一道红光，整个识海上方如同抹过了一片红霞, 有断断续续的红色电弧在海面上跳动了数下。
蓝雀与楚诺灵识相联，自然是知道楚诺识海中的异象的, 当下击翅大笑：“对啦！一定是这个口诀没错！主人的灵根本就带有魔性，我刚才念的那段口诀能激发出主人灵根中的魔性, 就是这段没错了！”
它歪着脑袋又想了想，道：“还有一个手诀，配上这个口诀便可所向披靡了！”
正要挥动翅膀，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只有通智修为, 无法化形, 哪来的手？没手怎么掐手诀？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手诀就算了，有了那道口诀，也勉强可在场域中行走。”
口诀只有七个字, 简单易学，楚诺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学会记熟了。
她说出头几个字的时候，发现这口诀的原理其实就是通过声音将念诀者的灵气以特定的方式输送出去, 从而干涉外界场域中的灵气脉络。
牵涉到灵气脉络的事都是她的强项, 她一点没迟疑, 干净利落地念了一遍口诀，就见周围雾气象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推开一样，以她为中心，向外退了两丈。
蓝雀和凝晶兽颇感欣慰，自家主人资质越好，它们自然是越有面子。同时也真的是感到有点无语，本来估计楚诺至少需要练习大半日才能掌握口诀的诀窍，没想到只是一遍，一遍哪，就出现这样明显的成效了。
楚诺朝前走了几步，刚刚退开的雾气又翻滚着围拢过来。她生怕这些雾气又涌上来将自己传送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去，急忙又念了一遍口诀，于是，刚刚围拢过来的雾气又退开两丈。
原来蓝雀说的“勉强可在场域中行走”，还真的只能是勉强行走。她必须一边走一边口诀不停，想要同时使用缩地成寸的法术或者御剑飞行都是不可能的了。
散开灵气找人也不可行，她最多只能让雾气保持在两丈开外，灵气也就只能散出两长开外。而且还是无法从储物袋内祭出法器，也不能从万兽镯内唤出战兽，看来蓝雀说的没错，损坏后的仙葫能压制她对空间法器的使用，和雾气并没有什么关系。
现在她就象个凡人一样，只能靠自己的肉眼双腿徒步去找人。身上唯一能用的东西，就是那只没有放入储物袋的罗盘。推开雾气后，罗盘在没有雾气直接影响的状态下，指针倒是可以指方向了。
这样找小鸳还是很难啊，要是飞僵的嗅觉没有失灵就好了。楚诺想起被传送前凝晶兽那一声喊，问凝晶兽道：“你说知道飞僵为何嗅觉失灵，究竟是为何？”
“因为这里混乱的传送场域。”凝晶兽答道，“所谓传送，就是在原本相连的两个空间里插进一个另一空间的入口，这样，原本相连的两个空间之间就有了断层。任何物体都无法穿过那个断层，只能沿着断层进入插进来的那个空间入口，从而进入那个空间。
“这里场域混乱，十步之内就有一个空间断层。这些断层太多，多到可以把人都包围。飞僵的鼻子能闻到和它处在同一空间里的气味，却无法超越断层闻到断层另一头的气味，因而嗅觉范围就很有限了。”
楚诺瘪了瘪嘴，看来走出这片迷雾之前，飞僵的嗅觉问题是没法解决了。
不过她并不气馁，至少她现在不会象只无头苍蝇一样在雾气内乱走，罗盘也可以用了，飞僵也不是完全的嗅觉失灵，她可以一边走，一边让飞僵留意附近的气味。
只要小鸳还在这里，楚诺相信总可以找到她。怕的是小鸳已经被传送到了别的地方。
不管怎样，她都想再见小鸳一面，当面问清楚一些事情。如果小鸳真的自愿选择魔修这条路，她也不会阻拦。她的朋友不多，朋友离开，总要道别珍重吧。
距离楚诺百多里开外，慕容断面色铁青地站在雾气里。刚才他冲进雾气时就已知道，自己已来不及阻止楚诺的消失。
雾气里的他象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曾经那种淡漠如烟的气质已完全被冰冷的怒火取代，眼角隐隐泛起红光。
随着一道高亢如龙吟般的出剑声，慕容断手里多了一柄变体血红的阔剑。
剑柄末端一只栩栩如生的龙首怒张大口，剑身只有一块巴掌大的碎片是实体，其余部分都是虚影。然而就是这样一柄残缺不全的剑，却散发出了极可怕的气息，剑身上的繁复符纹时隐时现，黑红色的电弧时不时在剑锋上跳动。
噬魔剑！
细细的叹息声中，剑灵简柯自剑中袅袅飘出，一双妙目看住慕容断，满是情愫。
“寒塘想是无心的，它已损坏了万年，只怕自己都很难控制自己的能量。不过是一名筑基女修，你又何必动怒？”
她的双目好象无边黑暗中最遥远美丽的星辰，任哪个男人见到都会沉沦其中。
慕容断却似乎不愿多看一眼，微微皱眉，执剑的右手一抖，强行将简柯收回剑中。
他辨认出一个方向，抛出噬魔剑全速往那个方向御剑飞去。
虽然和楚诺所处的环境一样，同样是身处茫茫无际的大雾之中，慕容断却没有受到任何干扰。所过之处，雾气仿佛惊惧，又仿佛期待，象潮水一样迅速向两边退去，为他让出一条干净的大道。
噬魔剑速度极快，不过十息功夫，慕容断横剑停下，冷冷地看向前方不远处。
随着他的到来，附近一带的雾气迅速退尽，他面前现出一块巨石。这巨石是一只葫芦的形状，全身布满杂草苔藓，不知在这鸟兽绝迹的荒岭中躺了多少岁月。
低沉的声音从那巨石身上传出：“帝……”
那声音沧桑、生涩，微微颤抖，似乎在期待，又似乎在迷茫。
“寒塘。”慕容断结冰的眼神终于微有松动，“噬魔剑碎裂时，我以为你也粉身碎骨，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
“帝……”那声音拔高了许多，无法掩饰心里的激动。巨石簌簌发抖，不断有细土碎石掉落下来。
慕容断沉下脸，语气里充斥着隐隐的怒意：“不用这般献殷勤。说吧，她在哪？”
“帝……”巨石突然僵住，这一声轻了许多，细细地抖着，小心卑微，似乎很是害怕和委屈。
“哎哟我说皇兄，这小东西不惜损耗本源之力，等了你万年，等到的却是你的责难，真是可怜哪！”
从巨石后转出一名冷艳的女修，抱手歪头看住慕容断，正是夺舍红鳞的九黎。
九黎似笑非笑，一手环腰，一手搓着玉雕般的下巴：“皇兄还真是重色轻义哪。唔？不对，要说色，那个楚诺还没有我好看吧。”
慕容断似乎早料到九黎在这里，并不吃惊，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那块被他称作是“寒塘”的巨石道：“不要告诉我不是你动的手脚，若不是你有意将我引开，她怎会陷入场域！我再问一次，她在哪里。”
巨石抖得越发厉害，似是极害怕，附近地面上都传来低低的隆隆声。
隆隆声逐渐停下后，慕容断身后的雾气象逃窜似的纷纷向四周涌动，让出了一条通道。雾气不断涌动，这条通道也迅速延伸下去，似乎能通到很远的地方。
九黎啧啧了两声：“你看看，这小东损毁得连定点传送都做不到了，再被你一吓，都吓出屁来了。”
慕容断一语不发，踏剑进入了通道。进入通道时总算是回头望了寒塘一眼，冷着脸道：“跟着来。”
寒塘不再抖动，过了半晌才轻轻地哼唧了一声：“帝……”这一声轻飘飘的，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欣喜。
慕容断走得很快，九黎手忙脚乱抛出一只玉舟，双手各抓一块中阶灵石，使出吃奶的劲才算勉强跟上慕容断。
“我说皇兄，你也太没意思！”九黎喘着气道，“寒塘本是你噬魔剑上的剑坠，和噬魔剑一样与你形影不离了数千年。你看看它，损坏得连原形都藏不住了，不惜消耗本源在这儿等了你万年，见到的却是你和一个筑基女修形影不离。它耍点小孩子脾气情有可原啊，要是我，直接给传送到异界去！”
慕容断眼角红光一现，脚下噬魔剑噼噼啪啪冒出一簇可怕的电弧。九黎一个激灵，立刻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他到底是个闷不住的人，偷眼瞅着自家兄长冰寒的侧脸，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忍不住噘嘴道：“皇兄在人族待了数千年，可知人族有句话，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如今皇兄为了衣服都不念手足之情了么？也不问问我，为何来此处？”
慕容断被他喋喋不休搅得心烦，没好气地问：“为何来此处？”
九黎就等着他这一问，立刻得意洋洋地道：“我无意中发现仙元修士所谓的‘仙葫’就是你的寒塘，这才想到一法，可以借助寒塘之力回到灵乘大陆。等我回去后，让欧阳炎动用天魔眼，定能寻到你的往生石！”
“可惜我这方法只适用于魔修，皇兄目前这具肉身的状况已无法完全激发全魔道体，不能和我一起过去了。不过我会尽快寻着往生石带回来，让皇兄重结肉身。”
慕容断神色复杂，似乎有意避开这个话题，忽问：“我曾让你不要动杜小鸳，但你因何还是动了她？”
九黎委屈地叫起来：“冤枉啊！谁说我动了她？！她本来就拥有魔族血脉，是她自己在生死攸关的时刻误打误撞激发了魔族血脉，我不过是刚好撞到，在一旁稍稍助了一把而已。我看她们如今已无处可去，便顺便将她们带上了。”
“生死攸关？”慕容断蓦地回头，“什么生死攸关？‘她们’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