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chapter 89
“现在巴塞罗那给出的价位是两千七百万欧元？”
巴葡友谊赛后，葡萄牙当地一家咖啡厅内。
豪尔赫·门德斯一边和电话那头高声争辩着什么, 一边烦躁地随手拿小勺搅动咖啡。包间的隔音效果保证他的通话内容不会泄露, 而坐在他对面的伊利克森看起来完全不需要交代。
金发男孩安静地捧着一杯热牛奶, 小口地喝着, 看上去懂事又听话。但天知道他才在之前的友谊赛里和巴西球员卡卡聊了很久, 在网上引来无数路人舔屏的同时，也让一些巴萨球迷十分反感。此刻男孩的眼睛里空茫一片。他看上去像是在走神, 神情很是沉思。
就在这时，豪尔赫·门德斯的声音骤然之间高了起来。
“……租借？够了！你们只懂得及时止损，却看不见铸造辉煌！要是伊利在租借期表现够好, 巴萨一定要把他带回去怎么办？又或者他们把价格抬得更高，到时候你们更加看得见摸不着, 那又怎么办？”他顿了一下, 看了眼伊利克森, 声音略略缓和, “是的, 我理解阿森纳的财政问题，但我仍然认为对于我的球员来说……行，夏窗, 不能再迟……”
他挂断电话的时候，发现男孩已经把牛奶喝得干干净净。但他的双手仍然捧着杯子, 发呆发得相当专注。门德斯轻轻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 略带矜持地说道：“总算成了。”
“你会以租借的形式加盟英超阿森纳。目前初步谈成的价位是税后周薪六万英镑, 由阿森纳支付。租借时间一个半赛季, 但我告诉他们如果半年以后不买断你，那我宁可运作你去多特蒙德。”
“这么快？”伊利克森微微睁大眼睛，他问道：“租借。”
“是租借，没错，既然你选择了阿森纳的话。”门德斯点点头又摇摇头，看起来对这个结果并不算太满意。他仔细向伊利克森解释道：“阿森纳队史标王也就是1500万英镑的阿沙文，巴萨要价2700万欧元，如果买下你，你会直接成为他们的新标王，这对阿森纳是一笔很大的生意。”
他换了一个舒服点的坐姿，给自己的咖啡又加了两块方糖：“当然，温格教练很信任你。他和我观点一致，认为阿森纳速度越快就越能以最值得的价格买下你。遗憾的是阿森纳高层还有一些顾虑，他们认为这笔钱实在太多——又或者你并不那么值得他们去冒险。”
“另外的因素是冬窗本就少有大动作。”门德斯补充道，“虽然对于皇马巴萨这样的球队来说，两千多万欧元也没什么。但对于阿森纳，这的确是笔不小的财富。如果这时候是夏天，我会有更大的把握说服他们买下你。就像我在电话里说的那样，我可一点都不希望巴萨再次搅局，将来出现变数——”
想到之前和巴萨高层电话洽谈闹出的不愉快，门德斯再插一刀，他阴沉地说道：
“其实巴萨更倾向于把你卖给出价最高的多特蒙德直接套现，但我们坚持阿森纳，他们也没办法。可是如果不能立即套现，他们又担心你贬值，又担心你升值，所以坚决不同意在合同里写入明确价位——就是试用满意之后阿森纳可以明确买下你的价位，而是增添了一个数额不小的浮动值。”
“最理想的合同是租借半赛季后以一个约定价位买断，但现在看来，我们不得不多做准备。巴塞罗那希望根据你的表现在今年或者明年的夏天重定身价，浮动价位在两千万到四千五百万之间。如果到明年夏天，阿森纳很可能无法买断你，所以我要他们在夏天就决定动手。至于巴萨，我为你争取到了长达一个半赛季的离队租借合同，并且把提前回收的违约金定得很高，算是两手准备——对了，伊利，你应该不打算回巴塞罗那了吧？”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谨慎地询问道。
伊利克森露出微笑：“豪尔赫，听起来你对我很有信心。”他随即很轻地点了一下头，安静地说道：“我不准备回巴萨，豪尔赫。在我告诉你我要走的那一天，我已经彻底和它完成了告别。”
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一点一点把这支球队的痕迹从心上剥离，虽然很痛，但痛过之后却有种清醒的畅快感。此后巴萨或许在他心中仍有最后一点情感印记，但那已经不会妨碍到他的前行。他可以和过往挥手作别，甚至微笑致意，但却绝不会再次回头。
受过一次的重伤就已经足够。
门德斯听到他平静却坚决的口气，不禁大感欣慰。门总顿时露出笑容：“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的笑容又扭曲起来：“当然，如果有一天你要回西甲，那肯定是皇马，皇马。”
放心尖尖的男朋友回西甲如果不是去皇马，克里斯蒂亚诺怕不是要发疯。
金发男孩闻言好奇地歪了一下脑袋：“豪尔赫你怎么想这么远，我现在都还没租过去呢。”虽然豪尔赫也和他交流过，最适合他风格的联赛还是西甲，但未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
就连伊利克森对温格教练坦诚心事的时候，说的都是他渴望着那个人在的球队，但假如没有遇到合适的机会，他也许会在阿森纳踢到退役。他没有很想要强求。
豪尔赫·门德斯：总觉得伊利并不在乎克里斯蒂亚诺，是我的错觉吗？
心很累的门总突然间感觉到自己责任重大，必须为傻儿子看好儿媳妇，不然人真的可能在英国浪飞就不回来了——门德斯甩甩头，赶快忘记这个可怕的念头：这两人最好早点散伙，别互相耽误前程，自己刚才简直是中毒了。
“豪尔赫？”伊利克森在疑惑地喊他名字。
一瞬间恢复职业姿态甚至笑出标准八颗门牙的门德斯先生感到自己也是很棒了。
“经纪人就是得先考虑好后来的事。”门总笑容和善，“这样球员才能安心踢球。”
伊利克森恍然大悟点点头，感觉自己的经纪人今天也是很厉害了。
门德斯牙疼，但有些话他不得不说。
“所以伊利，”葡萄牙经纪人直视金发男孩的眼睛，“我希望你在夏季转会窗口打开之前，能够拿出一锤定音的表现，让阿森纳的高层买下你，好吗？我们不能让意外打断计划。”
“就算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很高的违约金，但仍然不能排除极端情况下巴萨甘愿违约收回你的情况。而就算夏天我们能够顺利完成转会，可以约见的是，条约里肯定会有关于‘回归西甲时巴萨具有优先叫价权’的条款。”门德斯的神情里流露出郑重，“所以伊利，如果你不打算再次回到巴塞罗那，你就必须做得比所有人想象中还要好。”
并且，在西甲，能和巴塞罗那在竞争力与购买力上竞争的球队，也只有那么一支。
快要精分的门德斯仍然在帮克里斯蒂亚诺给皇马卖安利。
他看到伊利克森只是笑了笑，接着点头表示认可，心中的忧虑又一次占了上风。巴萨坚持在条约中把夏季的叫价范围扩大，现在的情况和之前他向伊利克森推荐阿森纳时已经大不一样，太过容易产生变数。阿森纳可能认为到半个赛季的时间伊利克森不会涨价这么快，说不定到时候还可能稍微跌一些，回到两千万（阿森纳曾经养过玻璃人范佩西最后等到他的爆发，他们对于教授的长远眼光有信心），但这显然与门德斯对自己球员的评估不一致。
他问道：“你真的想好要去阿森纳了？”
伊利克森的脸上闪过诧异，葡萄牙经纪人补充道：“英超对技术球员可不太友好。”
他又说道：“多特蒙德也不缺乏诚意，甚至，莱斯特城比起阿森纳都具备环境宽松友善的优势，你为什么最后会选阿森纳？”
其实门德斯一直以为伊利克森会选择莱斯特城——在之前，他看好的名单里只有阿森纳与多特蒙德，甚至莱斯特城都是在克里斯蒂亚诺亲口揭露自己和伊利克森的关系、并且央求他好好照顾伊利克森之后，门德斯才勉强把它加入名单的。他认为这支小球队更适合性情稚弱的男孩，他可以受到宠爱，并且在宽松的氛围中释放潜力。
直到伊利克森亲口说出阿森纳名字的那一刻，门德斯才意识到或许他同样低估了面前的男孩。金发少年尽管心性柔软天真，但却不乏砥砺自己的勇气。又或者说，他心底同样有着明亮纯粹的信念，支持他走下去，为了到达某一个等待着的终点。
“可我觉得你是知道的。”伊利克森说，他认真看向门德斯，“你把我的事情说给温格教练，并且促成我们在平安夜见面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我的选择了。”
“多特蒙德战绩好，莱斯特城气氛松。”门德斯还在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而且它们都能直接买断你。多特蒙德在这个价位上不会犹豫，莱斯特城已经决定在你身上赌一把，冬天还是夏天砸锅卖铁差别不大。只有阿森纳，没落豪门端着架子，又穷困潦倒，只能先租借。你不觉得这样十分对你不公平吗？”
“但我想去的球队是阿森纳。”伊利克森回答道，“这就足够了呀。”
他说：“多特蒙德可以在欧冠走很远，可以有机会回西班牙打比赛。莱斯特城对我充满期待，过去立刻就可以当球队的头牌。这些我都知道——但我喜欢的球队是阿森纳，我想要为她拿冠军，想要去温格教练手下踢球，这就足够了。”
“你……”门德斯说不出话来，他气冲冲地说道，“你什么时候又喜欢上阿森纳了？”葡萄牙经纪人缓和了一下声音，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之前让你考虑转会的事一直在犹豫，怎么这么突然就下定决心了？”
听到这句话的伊利克森很明显的顿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