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封疆

  将沈荣调离绍安是叶之然反复考虑后才慎重作出的决定。沈荣是市委秘书长，留在绍安的话，一方面会对王静语的人事安排带来影响，毕竟换了市委书~记一般都要换贴心的秘书长，如果留沈荣在绍安，就会置王静语于两难的境地，不换吧？用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换吧？面子上过不去。另一方面，对沈荣来说，官已当到副厅级级别，如果不到艰苦的环境锻炼几年，叶之然将来到了别的地方任职也不敢对他大用。毕竟随着官位的上升，身边用的一位心腹没有足够的处理复杂局面能力会带来很多弊端。

  而且，陈成强、丁老一直想将叶之然调到团中央工作，也是为了让叶之然跳出长江省的局限，站在全国角度考虑问题。将沈荣安排到闽南省工作也符合这个意图。

  叶之然看了沈荣一眼，道：“我准备调你去闽南省工作，如无特殊情况，丁老也不会出手助你，需要独立开展工作，有信心吗？”

  沈荣两手一摊，道：“心里没底。”

  “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没吃过猪肉难道也见过猪跑？不用担心，去打磨几年，我以后才敢继续用你。”

  听到这句话，沈荣终于恢复了一点信心，咬咬牙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去闯一闯闽南省官场，反正即使输得体无完肤，将来也可以回到您的翅膀之下。”

  叶之然担心他留了这个念想，到闽南省后得过且过。遇事退缩，正色道：“你要是去闽南省后。输得太难看，我以后也不敢用你。”

  沈荣说了一句这天晚上最男人气概的一句话，道：“那还不至于，我毕竟是你带出来的干部，怎么布局、怎么发力都是知道的，底线总会守住。”

  “我相信你，有一点说在前头，经济上一定要清清白白。要是经济上出了问题，我就保不住你了。”

  沈荣拍胸脯说道：“我怎么会做给您丢脸的事？这一点上您尽管放心。”

  第二天，叶之然去医院，唐红一大早就到了。

  “念悦姐姐。”她高兴地小跑进来，叫道：“小囡囡呢？我要看小囡囡。”

  念悦半卧在床上，看了看唐红平平的小腹，道：“小囡囡还没到抱出来的时间呢。唐红。你也可以怀孕了，别等到我这个岁数。”

  唐红将叶之然从床边的座椅上拉起来，自己坐到这个座位，认真地说道：“今年公司处于最重要的发展期，我和吴飞商量过，准备明年再要小孩。念悦姐。你好勇敢啊！叶哥说，你坚持要顺产。”

  这是念悦比较得意的一件事情。她皱起鼻子，笑眯眯地说道：“厉害吧？木头都很佩服呢！木头，是不是？”

  “唐红，念悦这次真的很勇敢。我很为她骄傲。”

  姹紫嫣红，宛若花开。念悦两只眼睛顿成半月状，道：“唐红，等你明年怀孕的时候，我当你的师父。”

  唐红一向和念悦要好，虽然这两年和马艳丽的关系迅速亲近，但在她心底，念悦仍然排在第一，不禁笑道：“那是当然，谁让咱俩是铁哥们？”回过头，对着叶之然挥挥拳头，道：“叶哥，你要是欺负念悦姐姐，我第一个收拾你。”

  唐红在叶之然眼睛里，是个“小魔王”般的存在，敢在他面前率性而为的，除了赵捷也只有她了，有时候还真怕她口无遮拦，道：“这疯丫头，吴飞在家里肯定是受气包。”

  唐红笑道：“他敢造反？他敢造反我就派你去镇压。”看到沈荣笑嘻嘻地站在床的另一头，唐红不悦地说道：“胖子！你怎么一点都瘦不下来啊！”

  叶之然在她头上打一个爆栗，道：“规矩呢？规矩！”

  唐红吐一吐舌头，道：“秘书长又不是外人，我这么叫他，他不会生气的，是不是啊沈大秘书长？”

  “呵呵，那也要我敢啊？”

  “对了！”唐红点头笑道：“叶哥，小囡囡的满月酒我来负责操办，你就安心做你的市委书~记，有空陪陪念悦姐姐。”

  “怎么？怕我没钱？”

  “是啊！你有几个钱啊？就让小囡囡的姑姑来操办。”

  念悦笑道：“你是小姨，不是姑姑。”

  “嗯？既是姑姑又是小姨，很特殊的一个。”

  叶之然说道：“我在绍安任职，你出面做这事不妥，要办也得让之慧来办。”

  叶之然虽然没多少钱，但他身边的人个个都是有钱人，马艳丽、唐红、叶之慧都已经是典型的富婆。

  唐红撅起嘴说道：“那让我做什么事？”

  “你给小囡囡买块暖玉吧，玉能辟邪，放在小囡囡身边正合适。”他已经从叶之慧那里了解到黄瑜雯给女子买了块佩玉，并请苦得和尚开光的事情，所以想也不想就这样说道。

  “噢！那好！”

  这年的春节比较早。适逢年底，作为地级市的市委书~记，叶之然要出席许多活动和安排岁暮年底的工作，只能在省城和绍安两地来回奔波。

  在省城妇幼国际和平医院住了十天，叶之然请张大彬开车将念悦接回绍安。

  这天，叶之慧来到绍安，瞅空审问叶之然：“二哥，你说句实话，黄瑜雯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那天黄瑜雯直到离开常嘉，都没对叶之慧说一句实话，叶之慧虽然在心里已经十拿九稳，但总想从第一渠道得到确认。

  叶之然皱皱眉头，说道：“这事和你关系不大，别瞎搅合。”

  叶之慧威胁道：“你要是不告诉我，我找念悦求证。”

  “你到绍安来就为了这事？”

  “当然不是，我来看看小囡囡嘛！”

  “瑜雯在常嘉的时候，警卫打那两个纨绔的事后来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样？知道冒犯了省委书~记的女儿，这两人只能打掉牙齿往肚里咽。听说两人的老子都到省里求见黄书~记，一个见着了，一个没见着。”

  叶之然叹道：“每年春节，我们不是在金山过，就是常嘉过，今年怕是不行了。念悦还在坐月子，只能在绍安过了。你回去和车卫华说一声。”

  “这是小事。”之慧不悦地说道：“你还没说瑜雯的事啊！”

  “之慧，你别管这事。我现在连和瑜雯通电话的自由都没有，她爸爸像防贼一样防着我们，要是被他知道吐露了风声，我就麻烦了。”

  “这么说，是真的啊？二哥，你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一个马艳丽不说，还有一个黄瑜雯。我都替她们不值。”

  叶之慧小时候像叶之然的尾巴，叶之然走到哪里跟到哪里，兄妹两人情分特重。这几年，兄妹两人在不同的地方忙碌，见面时间并不太多。但叶之慧在生活中或工作中一旦遇到问题总是先和叶之然商量对策。马艳丽定居hk之后，凯凯服装股份有限公司的日常经营和管理主要由她负责，繁忙的工作和沉重的责任感使得叶之慧迅速成长起来，这时候已经很有成功企业家的范儿。

  由于她在商场的管理经验和经营策略都是从马艳丽那里学到的，所以，叶之慧心里对张念悦、黄瑜雯、马艳丽三人的感情非常复杂。

  她和张念悦之间是纯正的姑嫂关系。

  念悦和公婆、大伯妯娌关系都一般，唯独和之慧相处得很好。念悦成为摄影记者之后，时间可以自由支配，两人见面的机会增多。有时候，叶之慧要出去洽谈生意，就和念悦约好了在目的地见面，办完正事，姑嫂两人一起逛逛商场，聊聊天。

  因此，叶之慧在父母面前很维护念悦的利益，经常批评父母重视马艳丽的程度超过重视正儿八经儿媳妇的程度。叶母有时候感觉纳闷，之慧的本事都是从马艳丽身上学来的，而且，她现在有这么多钱，又能够出人头地，全靠马艳丽的相助，何以偏向张念悦更多呢？之慧便以“这是两码事”来解释。

  此时又多出来一个黄瑜雯，叶之慧更感觉亏欠了念悦。

  怎么办呢？怎么办？

  黄瑜雯曾经救过二哥的命，而且，她的容貌、身份、才气都非同一般，在得知瑜雯和二哥之间也存在着这样的关系，叶之慧更加感觉茫然。

  这三个人之间，无法选择站队啊！站在谁的一边都不合适！

  也因此，叶之慧见了叶之然的面后会感觉气恼！

  叶之然见妹子纠结的样子，笑着摇摇头，道：“呃，我们兄妹难得见面，不谈这事，东东的学习情况怎样？”

  ……不说兄妹两人和风细雨，长江省委书~记黄民海也在暗皱眉头。

  随着张念悦产下一女，黄民海内心深处对女儿归宿尚抱最后一丝希冀的念头彻底破灭。想到女儿此生可能真的只能守着儿子过日子，身为人父，民海书~记对叶之然的愤恨又开始增长。所以，道军书~记向他征求意见，想调叶之然到团中央任职的时候，黄民海虚晃一枪，表示还要留他一段时间，将绍安的基础夯实了再说。

  太便宜这臭小子了啊！

  他在办公室考虑良久，迟迟拿不定主意是就放他走，来个眼不见为净？还是先出一口气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