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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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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二百一十四章 如何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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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瑀问道:“登善有何良策?”

  他已经察觉到浓重的危机感却苦无破局之良策此刻见到褚遂良主动提及遂有此问。

  虽然以文采名闻天下但其人之智谋却不可小觑否则当初先帝也不会将其收在身边欣赏其文字是一方面随时以政事予以谘寻也是有的。

  褚遂良从茶几下摸出几块香炭填进红泥小炉又将温凉的水壶放到上面等着水开低声道:“那封‘自白书’或可帮您免罪但您认为一旦晋王战败它能帮助您重回陛下对权力核心么?”

  萧瑀摇头叹气:“怎么可能呢?不过是自保之手段罢了这件事你若是恨老夫老夫能够理解但也请您明白老夫自身之生死荣辱不算什么可既然身为族长必然要为家族谋划老夫不能让兰陵萧氏毁在我的手上。”

  言语神色情真意切但褚遂良信他个鬼……

  轻咳一声褚遂良道:“吾等身在朝堂于权力中枢浮沉挣扎亲朋故旧家族血脉荣损与共早已身不由己在下又有什么好怨呢?况且就算没有宋国公您也会有别人……事已至此徒想无益。反倒是宋国公您还应做两手准备才是。”

  萧瑀想了想道:“登善贤弟不看好晋王成事?”

  褚遂良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敢说绝对呢?晋王自然有可能胜但也有可能败。直至眼下大军向霸桥挺近却并无军队前来阻挡整条霸水防线好似死物一般视如不见这其中固然有可能是那些人都打算袖手旁观、隔岸观火可未必没有得到陛下之授意的可能。”

  萧瑀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故意放任晋王南下甚至会任由晋王顺利渡河与尉迟恭会师直至彻底搅起漫天风雨、坐视关中局势骤变……陛下在退避三舍、引蛇出洞?”

  现在不仅晋王不知会有什么人支持他就连陛下也弄不明白谁忠、谁奸所有人都表面恭顺暗地里各自打着小算盘逐个分辨肯定是行不通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那些心怀叵测、不忠于皇帝的人主动跳出来。

  怎么才能让那些人跳出来?

  自然要让他们见到不利于皇帝的事情发生只需晋王率军突破霸水防线直抵长安城下那些人必然或是起兵响应、或是舆论支持。

  所有的变故都必然在晋王兵临长安城下那一刻发生因为太早则胜负未分跳出来的风险太大;太晚则大局已定没有了“从龙之功”自然利益大打折扣。

  如此说来陛下与晋王的想法居然不谋而合他们都在等候那些人做出决定……

  褚遂良颔首道:“最起码咱们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萧瑀默然。

  岂止是“可能”?

  结合当下局势这根本就是“肯定”……

  他又叹了一声道:“如此说来陛下那边似乎有必胜之心啊。”

  没有绝对的把握岂敢这般引狼入室?搞不好弄巧成拙遭受反噬不仅彻底失败更会留下千古笑柄……

  水开了褚遂良执壶斟茶道:“所以宋国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

  萧瑀正襟危坐虚心道:“愿闻其详。”

  褚遂良将茶水推到萧瑀面前缓缓道:“当下之局势可以具体分析。晋王若胜宇文士及以及关陇勋贵必然重新起复重用权力、地位都将远远大过您您现在就必须想办法予以压制或者削弱其实力、减小其功劳。若陛下胜单凭一份‘自白书’并不能让您重回朝堂权力中枢您应该做得更多才行。”

  所以萧瑀帮助晋王反叛这件事其实做得很蠢本以为可以借助晋王重新成为宰辅之首甚至整个兰陵萧氏由此一跃而成为天下第一等的氏族门阀结果两边不讨好极有可能无论最终谁胜谁负萧瑀都将投闲置散远离中枢甚至遭遇清算。

  萧瑀对此予以认可问道:“那应该如何操作?”

  褚遂良喝了口茶水神情很是澹然自若:“其实削弱宇文士及的功勋以及帮助陛下做一些事情两者之间并不相悖。”

  萧瑀目光闪烁并未出言打断。

  褚遂良也没等萧瑀发问自顾续道:“……如今晋王帐下宇文士及在外、崔信在内关陇勋贵与山东世家以成彼此竞争之势若无意外他日晋王成就大业这两者便会瓜分最大的利益您以及您身后的江南士族必然遭受打压。如此何必施驱虎吞狼、借刀杀人之策?”

  萧瑀的智慧自然母须多言能够从一个亡国皇子潇洒从容的混迹大隋朝堂直至走到大唐宰辅说一句当世人杰亦不为过。

  他只是某一些时候一叶障目看不清楚得了褚遂良的提醒已经醍醐灌顶完全醒悟。听到“驱虎吞狼”“借刀杀人”这两个词脑子里已经瞬间了然且很快便出现了如何设计以及种种可能……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得不赞叹褚遂良一句此人虽然并无大智慧担当不起一国宰辅之重任但做一个查缺补漏、出谋划策的谋士却是绰绰有余。

  怪不得之前太宗皇帝对待一个白身的褚遂良如此宠信看重一直予以提拔并赋予重任让他留在身边参赞要务。

  如果此计能成不仅可以一举扭转“两边不讨好”的困境反而彻底交好两边无论最终晋王成事还是自己重回陛下身边地位、话语权都将大大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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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啊。

  ……

  当晚大军宿于昭应境内。

  褚遂良洗漱一番用过晚膳站在营帐门口眺望夜幕之下苍茫的骊山心潮起伏片刻转身回到一张简易的书桉之后研墨提笔写就一封书信而后吹干墨迹装入信封之中掏出火折子吹燃将一块蜜蜡烤化以之封口又掏出自己的铜印摁在上边。

  一切完备之后将跟随自己多年的仆从叫进来。

  “这封信你收好明晨拔营之时趁着兵卒换防、营内杂乱你偷偷潜出去隐匿于骊山之中或是等到大军启程或是你自寻路径务必在十日之内将这封信交到李勣手中。”

  吩咐完他又面色凝重的叮嘱道:“若出现差错无论如何要先毁掉这封信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否则非但吾难以幸免整个钱唐褚氏都将遭受牵累大祸临头。”

  仆从知道褚遂良这两年连连背运、危机不断此时偷偷与李勣联络必然事关重大不敢怠慢接过书信躬身道:“恳请家主念在奴婢这些年忠心服侍的份儿上若是奴婢有何不测多多关照家中妻儿来生来世当衔草结环以报。”

  似他这样的家奴生死皆操之于主家若敢背叛或许能逃脱一时但家中妻儿、亲卷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更何况他生下来便是褚氏的仆从一生一世也只能效忠褚氏不敢也不会背叛。

  生死事小若是不能完成家主的嘱托那才是大事。

  褚遂良缓缓道:“此事若成必然记你一功准许你脱去奴籍携带家卷前往褚氏在外地的商铺任事子弟可入褚氏族学。”

  仆从激动跪地连连磕头:“家主放心即便是赴汤蹈火奴婢也定会将这封信交到英国公手中!”

  子弟可入褚氏族学那是为褚氏立下大功才能有的待遇而一旦进入族学便是与褚氏嫡支子弟成为同窗日后学成必然成为褚氏所仰仗的心腹。

  对于一介仆从来说可谓一步登天。

  褚遂良和蔼的拍拍他的肩膀温言道:“去吧时刻小心不能疏忽大意。”

  “喏!”

  仆从起身走出去返回住处做准备只等天亮换防之时趁乱潜出军营。

  褚遂良送走仆从一个人将书桉上的笔墨纸砚收拾好回身在床铺上躺着却毫无睡意辗转多时反倒越来越精神干脆起身走出营帐在附近散布。

  眉毛紧锁心事重重。

  他白天劝说萧瑀要做好两手准备向陛下递交投名状的同时消减山东世家的力量、打压宇文士及但是他自己却深陷泥潭不可自拔浑然不知未来如何。

  所以他决定赌一把。

  将赌注压在晋王身上是不行的只要晋王成就大业萧瑀再怎么也必然是朝中前三的重臣到时候自己这个书写“自白书”的“罪魁祸首”便成为萧瑀最大的隐患其必除之而后快。

  自己那里还有活路?

  反之若是晋王战败陛下坐稳皇位自己或许可以凭借“内应”之功劳推翻那封“自白书”将所有罪责都推到萧瑀身上从而完成自救。

  当然如果最终晋王获胜、陛下败亡自己私下联络陛下对事情必然发作到时候不仅是萧瑀想要斩草除根便是晋王也绝对容不得他这个“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内鬼……

  然而事到如今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只希望陛下那边确实如自己所想是故意引诱晋王继续深入以便将那些心怀叵测、不忠于陛下对乱臣贼子都找出来一个一个收拾干净彻底掌控朝堂。

  正自忧心彷徨、患得患失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自后营疾驰而来一路上不少巡逻兵卒纷纷出言喝止却又马上散开让出去路任那骑兵直抵中军帐外。

  “启禀殿下潼关急报!”

  虽然并未说明详细情形但这一声却在深夜的军营里远远传出继而引发一阵骚乱。

  谁都知道水师与荥阳郑氏联合一处自洛阳一路攻城拔寨直逼潼关而潼关如今兵力空虚只要敌军勐攻顷刻间便可攻陷。而潼关那边深更半夜送来急报很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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