鹬蚌相争
虽说那范雎虽大仇得报,也泄了心头之恨,但秦王却还没令白起撤军,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攻打邯郸,那赵王可是度日如年,如坐针毡,想拉着同病相怜的韩王准备再派人去说和,但这次他不敢再派平原君了,以免又把自己好叔父兼宰相给搭进去了。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时,正巧楼缓前来求见,他这些时日的满腹委曲正没处发,想就是楼缓害得他丢了上党郡,还损失了大半赵军,现在邯郸都快保不住了,于是大发雷霆。
“好你个楼爱卿,你害得我丢了上党和二十几万兵马,你该当何罪?”
好一个楼缓不愧为当世奸臣,马上跪倒在地。
“微臣死罪,这次来就是来领罪的,请吾王将我千刀万剐,微臣就是万死也难以抵此罪。但臣确实万万没想到,那白起会不听秦王将令,私自坑杀赵军二十多万啊,他是为了军功,秦军自商鞅变法以来,都是以人头算军功,他这次真的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那楼缓虽然认了罪,但却把自己的锅全扣在了白起头上。
“那秦军为何仍要继续进攻邯郸?”
“这还不清楚吗?吾王,自然也是他在那唆使秦王,说是只要破了邯郸,赵国就亡了,赵国一亡则天下就无人敢与秦国抗衡,秦王就可以灭了周天子,自己称帝于天下了。”
这白起真的是背锅王,这秦王,范雎,楼缓的锅都让他给了。
“那又如何是好?难道这赵国的几百年基业就要亡在了朕的手上了吗?”
“这倒也未必。”
“我的爱卿,难道你有良策。”赵王像是抓到了根救命稻草,刚才还想砍了的楼缓,立马就变成了爱卿了。
“此事皆因臣而起,臣就是万死也要去劝说秦王,让他接受议和,当然也要拉着韩使一起,让他知道韩赵合纵之决心。但即使臣被剥皮拆骨,也未必能够说动秦王,因为臣乃一外人也。”
“那到底谁能说能动秦王啊?”
“能说动秦王之人只有那范雎,那范雎与白起有隙,如果能以利诱之,以害迫之,必能让那范雎劝那秦王退兵。”
“我的好爱卿,那就拜托你了,我赵国这百年基业就系于你一身了。”
“微臣做为正使去说于秦王,但做为赵臣却不便去说于范雎,我们还需要一中间立场说客说于范雎。吾王还记得在那苏代吗?“
“当然记得,当年他用一个鹬蚌相争的故事就让我父王停止攻打燕国,听说后来游走于各国,为各国做说客。”
“微臣听说他现在在韩国,我们可以用他做说客,已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必能说动范雎。”
“爱卿,你真是我赵国的大救星啊,速去请那苏代,我赵国之安危就靠你们俩了。”
这楼缓一下从那千刀万剐的大罪人变成了赵国的大救星了,真是老奸巨滑,但他确也不想担了这亡赵的千古罪名。
秦国臣相府内,范雎召见苏代。
“臣相,大事不好了,吾为臣相为忧矣。”苏代显出一副满腹忧愁的样子。
“最近,我国占领了韩,赵两国大片土地,又坑杀了二十几万赵军,从此东出再无障碍已,连我的最大的仇人魏齐都被我给整死了,我还真不知道有何事可忧。”范雎一副不已为然的表情。
“吾非为秦国忧,而为臣相而忧,臣相就要大难临头了,就连秦国小儿都看得出来的事情,臣相竟然不自知?”苏代又显出副非常惊讶的表情来。
“我既然无国事之忧,也无家事之忧,不知忧从何来啊?”那范雎心想你就在那忽悠吧,我就是那忽悠的祖师爷,想忽悠我你还太嫩了点。
“那白起这次攻长平,平上党,一共坑杀二十几万赵军,现在要是再攻下了邯郸,而那赵国就要亡了。他为秦攻拔七十多城,南定鄢、郢、汉中,北擒赵括之军,虽周公、召公、吕望之功也不能超过他。一但那赵国亡国,而其他五国孱弱不堪,秦王便可以直接灭了那周天子,取而代之,那白起自然功居首位,必将位列三公,您能在白起之下否?即便你愿意在白起之下,吾听闻你与那白起不仅朝堂上意见相左,私下也是暗自争斗,若那白起一但得势,他能放过你吗?所以说你是大难临头了啊。”
范雎心想这话也不错,这功劳不能给了白起,若这功劳都让白起得了,那他范雎真可以回家卖红薯去了。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现韩魏使者皆派来使者求和,你可以这样说于秦王。现虽秦国攻克长平,而且坑杀赵军二十多万,但秦军也损失过半,况秦王亲自带秦民百万众来疏通渠道,以供军粮,现在国库空泛,而且秦军疲惫,急需休整。虽赵国现在虽然元气大伤,但举国必然同仇敌慨,必誓死保卫邯郸。然此时若是疲惫之师攻赵之誓死之军,即使得胜也会元气大伤,而且更会招致其他五国的仇恨,必然趁此机会合纵攻秦,那秦国将得不偿失了,这不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吗。不如现在让那秦兵休整,由你去与赵、韩谈判,让他们割地于秦,这样不出兵就可以得到赵韩之土地了。而臣相不仅凭此就可以抢得了白起的功劳,而且赵韩会感激臣相,并重金谢之,如此一举两得,化忧为安的事,我不觉得臣相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这苏代也不愧是苏秦的族弟,说得那范雎完全没有回绝的理由。
这范雎心里盘算了下,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买卖,看来这苏代真的不简单,居然比自己还能忽悠,还过也难怪,我就在这里忽悠一个秦王,这小子可是全天下的到处忽悠,不仅忽悠了七国,还曾经忽悠到周天子那里去了,看来我下回见到姓苏都得小心点。
范雎按苏代之法去说于秦王,那秦王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啊,还是担心白起那边功高难封,成为第二个魏冉,竟然也就依了范雎的意思,同意了赵、韩割城求和。白起接到撤军的消息,仰身长叹,“范雎这小人误我大王,误我大秦啊!”但也无奈只好撤兵回国。
这边秦国虽同意了赵、韩割城求和了,而且让白起撤了兵,给了赵国已喘息之机。可这赵国内部却因是否割地于秦发出了不同的两种声音。楼缓、赵郝主张割地与秦,而赵胜、虞卿则主张不如将那原本要割给秦国的地送给齐,然后联齐伐秦。
那平原君赵胜概因上次被秦王那老儿关在了秦国数十日,一直怀恨在心,想找个机会报复,但又不方便明说,于是就找来了耿直的虞卿。赵胜先是大拍了虞卿的马屁,先生乃我赵国肱骨栋梁,先生的高义虽我平原君也自愧不如,现在赵国有难,先生不能不帮啊。接着又大骂了楼缓、赵郝卖国求荣,损公肥私,如果他们这次把城池割给了秦国,那秦国是狼子野心,欲壑难填,只会变本加厉来攻伐我国,到时赵国危已。虞卿问那平原君,若不给秦国,那秦国攻打我国怎么办,况且都已经约定好割城,才让秦国撤的兵,虽则这文书未签,但我堂堂赵国也能出尔反尔,这虞卿的耿直的脾气又犯了。那赵胜心想他秦王老小子本来就是无信无义之人,借和谈把我关了一月,跟他讲什么义,但心里话又不方便说。赵胜只能劝说虞卿反正是割地,我们给秦国不如给齐国,联齐抗秦,其他五国那秦国听说我们与那齐国合纵,必会跟我们讲和,哪还敢来犯,况那秦王素来无信,何必又跟他讲什么信义。虞卿一想也是,和无信之人何必讲什么信义,但这虞卿虽然耿直,但也不傻,问那赵胜,为何你自己不劝赵王,你可是宰相,又是赵王的叔父,这赵王肯定听你的。那赵胜长叹一声,这长平之战皆因我劝赵王接收那韩上党而起,那赵王虽因我是他叔父而并未没有责罚,但必恼恨于我,若我这次又建议联齐抗秦,势必适得其反啊。这赵胜说的头头是道,又把虞卿的马屁拍上了天,那虞卿心想这高帽也不能白带,不能不帮人办事啊,况这人还是当朝的宰相,王上的叔父,说不定以后还要有求于人,只好硬着头皮去找赵王了。
在赵王内庭,虞卿把他来意说明,痛斥那赵郝、楼缓之卖国求荣,又怒骂那秦王狼子野心,又问那赵王不想报长平一箭之仇。说得那赵王颇为动心,但赵王心想也不能听你一面之词,我父王虽向来纳谏入流,但兼听则明嘛,于是就找来赵郝与卿当面论战,看到底是应该割地给秦,还是与齐。结果那赵郝明显嘴皮功力不够,被虞卿三下五除二说得败下阵来,但赵王仍是犹豫不决,毕竟这长平之战还没过几天,已经打得他赵国青壮男子损失大半,这若是再打个邯郸之战,那非把赵国打亡了不可。正好此时,另一个当事人,楼缓刚从秦国出使回来,准备那来找赵王邀秦赵谈和之功,听说这虞卿要把城割于齐,从而联齐抗秦,心里大骂,竖子坏我好事,于是进宫就和那虞卿又一通激烈的论战。虽则那楼缓老奸巨滑,但也没能敌过那虞卿之能化百炼钢能为绕指柔之舌,又是败下阵来,这次赵王想赌一次,赌秦王因齐赵合纵不敢来攻,即使秦国来攻,合纵六国之力必也能击败秦军,一报长平之仇。
与是,齐王听说赵国要给他六城合纵伐秦,与是一拍即合,正好此时魏王听说齐赵合纵,心想自己也去表个态,也派人去参加齐赵合纵。那赵王仍是担心那虎狼的秦军,于是又把丘邻封给楚国的春申君,结好楚国,同时分别遣使去极力结交燕赵两国,此时六国合纵已成。
秦王听说赵国不仅违约不割城于秦,反尔合纵六国抗秦,大怒,于是令王陵帅二十万大军发兵攻赵,只好派那王陵率二十万大军伐赵。这王陵也是范雎推荐给秦王,因范雎听闻这王陵虽是白起手下副将,但因起意见与那白起相左而渐生嫌隙,所以趁机拉拢那王陵并荐其为伐赵主帅。而那秦王也担心那白起在军中威望过高,日后难以控制,若能军中有人能与其分庭抗礼,他也方便加以制衡控制,秦王这帝王平衡之术也是运用得心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