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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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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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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婴看到犀邪大王如此作态,心中冷哼一声,面不改色对犀邪说道,“犀邪大王,眼下赵冲的尸体在此,你划下道来吧,如何才能放回我部那多大王?”众烧当部羌人也早已看出自家大王被人要挟,一个个对犀邪等其他各部羌人怒目而视,剑拔弩张。

  犀邪大王却哈哈大笑道,“什么放不放的,那多大王想与众部族首领多亲近亲近,才自愿呆在这边的。我和那多大王曾经虽有过节,可方才在帐中我们已把酒言欢,尽释前嫌了,我没说错吧?”转身看向一旁的那多大王,那多大王却惶惶惑惑,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

  “既然犀邪大王和我家大王已是朋友了,那就请犀邪大王先让我家大王回到我部军中吧,其余之事容后再议。”贾婴见对方人多,心中忌惮,也不敢强来,语气缓了下来。

  “好说,好说,我也没有强留你家大王的意思,只不过那多大王和其余部族首领还未一一喝过酒呢,却不知他们意下如何啊,我也是不好做主啊,呵呵。”犀邪大王却毫无放人的意思。

  贾婴眉头猛地一凝,厉声对犀邪大王说道,“大王的意思是要以多欺少了!想以八部人众逼我们烧当部就范吗!丝毫不留给我们商量的余地了?”

  “呵呵,不敢,可如此看来确实是我们人多!”犀邪嘴上客气,可话音中一副傲慢之意流露无疑,便是说本大王就凭人多了,何况那多还在我手里,你又能如何。

  贾婴咬着牙对犀邪大王道,“犀邪大王若真要动手,我烧当部难道还怕了你!”

  “犀邪大王,军师,有话好好说,莫要……莫要动手啊,咱们都是羌人,看在同族的份上……”竟是那多大王在马上吓得一会儿看向犀邪,一会儿看向贾婴,眼见两方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虽然自己部众投鼠忌器,可刀剑无眼,觉着命已不在自己手中了。

  “那多大王不必惊慌,咱们好好计议,想我九部共同商议定会想出一个周全的方法……”说话之人乃是其余羌族八部中烧何部首领疾泊,他却是在为那多说话,众部皆知烧当、烧何两部交好,疾泊如此说,众人也不以为怪。

  “大王,不是臣下不顾您的安危,实是这犀邪大王欺人太甚,大王宽心,臣这就救大王回来。”贾婴看那多大王如此,也不敢太强硬,拱手对那多说道。

  随后只见贾婴对身前几名羌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些羌兵径向鹯阴河边走去。

  犀邪大王听完贾婴说的话心中冷笑,“我方万余人,你不过几千,看你如何能救?”却见几个烧当羌人向河边走去,心中疑虑,不知贾婴要玩什么花样,他素知贾婴多谋,也不敢掉以轻心,可双方还未撕破脸皮,也不好派兵去阻拦这些羌人。

  “犀邪大王定是听说过‘狼刀骑’的名号吧?”贾婴对犀邪说道。

  “‘狼刀骑’,南匈奴单于的贴身卫队,本大王自是听说过,贾军师提他作甚?”犀邪大王丝毫不知贾婴何意,一边和贾婴说着话,还一边向那几个走向河边的烧当羌人看去。

  顺着河水一望,却不见有何异状,抬头向对岸一看,只见河畔一排整齐列队的黑马骑兵,都手持大长弯刀,刀光明晃晃地照得人眼见生疼,正是匈奴骑兵。犀邪大王不禁大惊失色,对贾婴说道,“对岸那些就是‘狼刀骑’?匈奴的军队也来了?”语声稍显惊慌,已没了先前的骄横。

  “不错!对岸便是吾斯单于亲率的两万人马!”贾婴虚张声势说道,不光犀邪大王,连同一众其余各部首领也惊惶扯马望向对岸,惊疑不定。

  犀邪大王慌乱地张望了一阵,回身对贾婴说,“你休想骗我,对岸不过数百匈奴骑兵,你以为本大王看不出吗?哼!”

  “大王如今不也只带着几百人吗,匈奴大军屯扎在后方,这些不过是先锋队罢了,如此粗浅的道理,还用我对大王说吗?”贾婴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戏做得十足。

  “不可能!匈奴怎会在汉军境内屯军数万,汉人朝廷怎会容得下这些胡人,你这话也说得太假了吧!”犀邪大王初听时心中惊惧无比,可随即一想,却找出了漏洞。

  “呵呵,这汉军的护羌校尉赵冲和他最精锐的骑兵都让我们歼灭了,敢问汉军西境中还有何人能阻挡住这数万匈奴骑兵?”贾婴语气狂气十足,便是要做给犀邪看的。

  犀邪大王一听此话,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仔细打量贾婴,见他神色如常,实猜不出是真是假,心中也十分忌惮匈奴大军。

  犀邪大王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哼,此事不过是我羌族内部之事,你们烧当部竟勾合匈奴来欺压同族之人,安得是什么心?”

  贾婴听犀邪大王如此说,语声虽仍狂傲,可言中之意是已信了自己所说,心中略定。可听得后面犀邪大王所说,显是要将烧当部归为勾结外族、吃里扒外的叛徒,将其余八部紧紧拉在自己这边,共同与烧当部为敌,用心实是险恶,心中不忿,便反击道。

  “犀邪大王,你如此作为不过是想撕毁誓约,不想让我部那多大王做这羌族的‘大首领’,想自己做罢了,我说的是也不是!”贾婴凛声说道。听得贾婴所说,其余羌族各部人众皆都交头接耳,都嘀咕着,“什么大首领?”只有犀邪和莫桑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却听贾婴接着说道,“众部首领,先听我一言!去年十月我烧当部与先零及钟羌曾有约誓,哪一部先擒杀了护羌校尉赵冲,其余两部便尊那一部首领为大首领。今后羌族攻汉,全听大首领指挥,不得如以往一般,各部自行其事,今日他打金城,明日我攻武威,都只几千人马,每次都让汉朝大军一一歼灭。为了避免再让我羌族损失惨重,才要选出一个总领群羌的大首领。”

  “这些是我家那多大王与犀邪大王、桑莫大王商议好的,既然是竞争,不事先知会众部首领也是无可非议的,否则有人事先告知了两位大王,我烧当部怎会建此奇功。可话说回来,只我一部之人,哪里是这赵冲的对手,我部才去向吾斯单于求援,以防万一,试问众家首领是否也敢只率一部之人便敢对抗汉军的护羌校尉啊?”

  却听贾婴语出惊人,竟将这一切谋划最根本的由头抖了出来,否则任他烧当一部如何兵强马壮也不敢这般伏击威名远播的赵冲,实是背后有重大的利益驱使。贾婴听得犀邪大王先前的诛心之语,也不想让犀邪阴谋得逞,想搅得他们八部不和再做打算,便再不隐瞒,将这重大隐秘说了出来。

  果然贾婴这话如点燃了一堆火药,其他各部首领顷刻间鼓噪异常、议论纷纷,显然他们都是头一次听说,言语中皆是指责犀邪、莫桑不安好心,蛊惑他们众人来此,却不告知真正情由,只剩犀邪大王和莫桑大王在当中脸色尴尬。

  原来这誓约最早却是由先零和钟羌部提出。便如贾婴所说,西羌各部虽然人数众多,可他们游牧种族追逐水草,居无定所,不像汉人有城池、郡县,军队百姓便驻守、生活在一地,也就无法统一号令命谁守在哪,命哪部攻打哪;而各部放牧打猎,皆是闲散自由惯了,谁也不想听了谁的号令牺牲本部军民牛羊去攻打汉地,可正因为如此羌人才无法与汉军大军抗衡。

  而先零部与钟羌部都是羌族三大部族之一,首领犀邪和莫桑皆是野心勃勃,都想集合众羌,以众部之力合力攻取汉人郡县,便可烧杀掠夺,壮大自己,称雄西境。而先零与钟羌两部交好,已商定功成后同做这大首领,共发号令。唯一的障碍便要让这剩下的同是三大部族的烧当一部归附自己,那么其余中小部族自也不敢违逆三大部族,定然也会同意这“大首领”之议。

  可烧当部本就与先零有仇,犀邪提出此议,烧当部自是一万个不答应。于是犀邪和莫桑商议,便提出了这谁能擒杀护羌校尉赵冲,谁便做三部大首领的赌约,这可是天大的诱惑,两人软磨硬泡,才忽悠得那多答允此事。

  本来按犀邪和莫桑所想,合自己两部之力自可比烧当先一步将赵冲擒获,到时烧当便不得不听从他两部的命令。哪知赵冲岁末回京述职竟数月未回西境,两部集结的大军便无用武之地,刚探听赵冲回西疆的消息,忙率两部大军赶赴边境要擒杀赵冲,而他两部建此大功,自然是要有其他羌部首领围观,否则何以震慑群羌,便邀集其余六部大王来此。

  众羌途经烧当部地盘,而先前犀邪得到奸细密报,说烧当部最近也有异动,便想先去帐中探探虚实,也可牵制烧当部。哪知到了烧当营盘,却不见烧当兵士,犀邪和桑莫皆感大事不妙,这才掳了那多大王马不停蹄地赶到鹯阴河畔,都祈祷莫要让烧当人真得手了,到时一切都晚了。

  可最终还是来晚一步,这名震西陲的赵冲竟真的抢先让烧当部杀死了,犀邪和莫桑两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两人心中皆大骂赵冲太过无能,真是徒有虚名,竟如此轻易的便让烧当人先杀死了。

  “此话可是真的?犀邪大王!”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疵须的大汉向犀邪大王问道,这人乃是勒姐部的首领。

  犀邪却也不否认,他仍有当这“大首领”之意,若说无此赌约,虽说那多也当不上“大首领”,可自己也当不上,他这般兴师动众地号集八部人马来此,却无功而返?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才不会去做呢,便索性承认,“确有此事!”

  其余众羌各部又是一阵哗乱之声,可渐渐也沉默下来,都看向犀邪、莫桑、那多和贾婴,众羌心中皆明这最终决定此事之人还是这三大部族的首领,等他们发话。听犀邪大王的口气,今日便要定下这大首领之事,既然三大部族的首领皆已同意此事,其余小部首领虽然有些也是不想听人号令,可又如何违抗三大部族,若是此时表现出不想遵此约定,日后定会遭到寻衅报复。

  “犀邪大王倒也不是食言之人,既如此,是我烧当部擒杀了赵冲,如此便是我部那多大王做这‘大首领’了。众位大王还有何异议?”贾婴也未曾想到犀邪会承认的如此干脆,便要抢占先机,顺着犀邪的话要将这‘大首领’尊位扣到那多身上。

  “慢着!贾军师,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我和莫桑大王也得知了赵冲的音讯,这才急急赶来截杀,想这赵冲也未带多少人马吧,否则凭你们烧当也不会轻易取胜。你烧当不过是来得早了一些,才捡了这个大便宜。要不是一路上你家那多大王说肚腹疼痛,众部大王顾念着他行的慢了,这赵冲还不知道是哪部先擒杀的呢?”犀邪大王如此说话那是要明摆着耍无赖了,竟连这种任小孩儿也不会信的谎话也说了出来,全没把那赌约当回事。

  贾婴气得脸色铁青,他想不到这犀邪竟如此无耻,冷声道,“那说不得还是要动手了,在下这手一招乎,河畔的我部兵士便会渡河知会吾斯单于,南匈奴与我部早已结下了生死同盟,见我部危急,定会渡河来救。犀邪大王是想尝尝匈奴铁骑的滋味吗?”贾婴仍是虚言恫吓,他心中虽也惊惧不安,可脸色沉静无比,烧当一部的存亡全在这一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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