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留情面
李青山表示为难。
西北出土的文物意义实在太重大，考古文博学院响应国家号召，许多最先进的仪器也优先用于鉴定研究那批文物，其他文物研究鉴定只能推后。
当然仍旧可以按照流程申请使用，不过没人确定推迟到什么时候。
一个月，两个月，甚至半年都有可能。
那个时候，就算许东史鉴董文承他们没有忘记这件事，许东也早就毕业了。
史鉴原本还担心结果对他不利，现在悬着的心放下了，短期内不会有结果。
没有结果就是最好的结果，他仍旧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事情闹大……
“老天也帮助我，成为北大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教授。”史鉴内心有头野马，想要放声高呼，但仍旧忍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着衫帽，“李院长通融通融，此事得尽快处理，否则就是放任这种行为。如果陷害其他人都能无事，那我们北大还谈何培育国家栋梁？”
“史老师现在虽然没有结果，但不意味着董老师陷害了你。”
李青山语气很重，非常生气。
他无法理解，受过良好教育的史鉴，身为老师，为了评职称，竟然可以如此丧心病狂。
“李院长想得太简单了。事情已经很明朗，他们早就知道现在其他文物无法测定年份，才故意动了手脚。事情闹大，我想评高级职称，千难万难。”史鉴咄咄逼人。
“居然还想倒打一耙，身为老师这么不择手段，我就让你好看！”许东怎么也没有想到，都到了这一步，史鉴仍然不知收敛，于是指着真品架道：“史老师看清楚了，这排架子有没有乱动，有没有陷害你。”
“我心里都有数，你们也不敢太放肆，这排架子没有，你们……”
“那好，请史老师再看看这件琥珀杯真伪。”不等史鉴继续，许东飞快取下之前手机扫过的琥珀杯，递到了史鉴面前。
史鉴看也没看，“真品架上的当然是真品，我可没有那么高的错误率。”
“史老师确定？”
“当然。”
“李院长您帮史老师鉴别一下吧？”
许东把琥珀杯递给李青山。
李青山接过琥珀杯，仔仔细细看了片刻，“奇怪，这件琥珀杯之前不是鉴定过嘛，是赝品，怎么又整理出来了。董老师也过来看看，是不是之前那件。”
“就是那件。”董文承看后也确认道。
史鉴僵在了那里，浑身不自在。
刚才还自夸错误率不高，下一刻就有了变故，当真世事无常变幻莫测。
“这琥珀杯都做到以假乱真了，不小心犯了错，不小心……”史鉴讷讷解释。
许东没有理会史鉴，从真品架上又取下青铜尊，也是手机扫码鉴定的那个，同样递给史鉴，“史老师要不要再看看这件青铜尊真伪？”
史鉴心中打鼓，心想不会又是假的吧？
想要接过来仔细看看，又担心许东不过是敲山震虎，想看自己出丑。
于是史鉴依旧看也没看，“我肯定这是真品。”
琥珀杯做假的水平太高，原始青瓷罐是他疏忽，青铜尊史鉴真的仔细研究了，他就不信这一件仍然是赝品。
“院长，老师，你们鉴定鉴定。”
许东将青铜尊交给了李青山、董文承。
史鉴那颗心又一次悬了起来，真的担心还是赝品。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李青山、董文承迟迟没有做出判断，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道：“二位别再浪费时间了，青铜尊我鉴定得非常仔细，敢肯定是真品，而且流存时间很久远，至少是东汉时期。”
李青山、董文承没有接话。
他们对视了一眼，李青山把青铜尊底部翻了过来，交给了史鉴。
史鉴的表情精彩了起来。
眼睛瞪得溜圆，一只手将帽子揉捏得变形，再也没有英伦风范。
青铜尊底部赫然刻着一排小字：民国二十六年，王阿五无聊所制。
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这样？
史鉴白皙修长的手颤抖不停，头上的帽子差点又掉了下来。
史鉴甚至怀疑自己真的被陷害了，琥珀杯也好青铜尊也罢，都被人调换过。但史鉴自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非常清楚，除了那件原始青瓷罐被动过，其他文物都是他自己整理的结果。
可怎么会是这个结果呢？
许东取出一件文物，他就鉴定错误一件。
这么高的错误率，本来是他故意提出针对董文承，现在他竟害怕许东继续取文物。
“这也是董老师故意陷害您？”手机只扫了三件文物，其他的许东也没有看过，否则许东根本不会留丝毫情面，继续让史鉴难堪。
史鉴因此暗暗松了口气，“文物整理谁能够不犯错？这两件我确实走了眼，但不意味着原始青瓷罐我鉴定错误，也不意味着你们可以陷害我。真的希望立刻就能鉴定出结果！”
反正短时间内不可能有结果，史鉴认定了要继续闹下去。
许东眉头紧皱，史鉴的无耻已经完全没有底线。
就在这时，突然一股淡淡幽幽清香，如春风一样拂面而来。
许东抬头正看见一个朝气十足的女子走了进来，如烟似雾，仿佛笼着一层轻纱，姣好的面容，优雅的仪态，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艳感，但同时还散发着邻家小女孩的气质，平易近人，让人忍不住亲近。
许东楞住，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能够如此毫无违和地同时具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
甚至许东都忽略了她更加火辣的身段，不禁看得有些呆了，直到院长李青山的声音响起，才猛然意识到失态。
“明月有什么事吗？”
左丘明月俏皮地冲许东微微一笑，转而看向李青山道：
“大家都等着李叔叔主持工作呢。不过李叔叔好像需要鉴定文物，非常紧迫的话，我可以立刻安排，三天内肯定有结果。”
“不太好吧……”
“一件文物而已，顺手就鉴定了，不影响大局。”左丘明月明眸善徕。
“那就麻烦明月了。”李青山愁云散去。
董文承许东憋在心里的气，也散了去。
只有史鉴面如土色，那顶价格不菲的礼帽已彻底被攥得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