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人话
天还只是蒙蒙亮而已。
小素从床上艰难地坐起，整个人略带慵懒地靠在床头，她伸手揉一揉自己一双惺忪的睡眼，然后就一动不动地半躺着，望着床帘发呆，过了好一会儿，迷离的眼神里才算是有了一点神采。
“我明明记得，我应该是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怎么会睡到床上来了？”小素还是有些迷糊，但是一看房间里的景象，她马上就明白了，应该是爷爷恢复了正常。
“铛铛铛——”
院子里清晰地传来了一阵阵金属的击打声。这下，小素更加肯定爷爷已经清醒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睡一觉吧！”说着，小素身体往前一挪，头往后一躺，然后把眼睛一闭，就又美美地睡去了。
院子里，紧邻着白老头住的那间房，是一间更为矮小，简陋的屋子。
那间屋子其实是一个简易的锻造室。白老头是村子里唯一的一个铁匠。
由于整间屋子都是密封起来的，没有一丝缺口，光线透不进去，所以就显得很黑暗。屋内的墙上吊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灯油是一种血红色的液体，只有那么一小滴，但是不管怎么烧，好像永远都不会减少。自打这间屋子存在起，油灯就一直在那儿孜孜不倦地燃烧着。
油灯下方是一个泥塑的炉子。这个炉子应该是没有花多少心思，是随便造的，因为炉子的表面坑坑洼洼，有一个个小洞，还有一道道斑驳重叠的手印，很是粗糙简陋，一点也不精致和美观。
白老头就坐在炉子的旁边。他背靠着炉子，屁股下面坐着一把已经断了一只脚的小木凳，但是平衡性却很好，一点也不摇晃，这倒是颇为的神奇。
白老头的身前，凭空漂浮着一把布满裂口，已经被损坏得差不多的黑色斧头。斧头似乎全部都是由一种黑色纯铁打造而成的，似乎没有重量，就那么静静地飘着。而白老头则是赤手空拳，以手作锤，一掌一掌地击打在铁斧之上。随着白老头一次次的击打，铁斧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似在做无用功。在一些外人看来，这的确是有点滑稽。
又敲打了几下之后，白老头头也不回，看也不看，直接把铁斧往身后一扔，炉子的口子直接打开，铁斧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其中，但是没有一点的响动，炉口就随之关闭。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一股无比灼热的气息在房间里翻滚肆虐。不过来的快，去的也快，炉口盖上之后，房间里又恢复平常的温度。
解决完铁斧的问题，白老头又顺手拿起了一把红色的匕首。也是重复之前的那些动作，面无表情地击打着，仿佛永远不知疲倦。
日上三竿。
小素又一次醒来，这一次醒来，发现自己好像睡过头了，时间已经是中午。以前，小素很少有睡到过这么晚，可这一次实在是睡得太香，或者说是太累了。她把一切的责任都归结到了小猴子的身上，因为是他把自己弄得那么心力交瘁。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小素推开门，无数暖洋洋的阳光扑面而来。
“嗯？好香的味道啊！”小素站在门前，耸动了一鼻子，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她很好奇，立即探头寻找了起来，我们家怎么会出现这种味道？想着，她还不禁低头闻了一闻自己，别说，和那种馨香相比，那味道还真是有点……
“不对！”小素继续抽动鼻子，仔细地闻着，“还有一种味道！”那种味道是？“嗯！”小素猛地扭头看向小猴子住的那间屋子，快步走了过去。
“果不其然！真的是这个家伙！”随着小素地走近，那种味道也更加的浓重，也更容易分辨。除了那种馨香外，还有一种味道，那是酒味，紫阳玉露酒的味道！
小素推开门走了进去，仿佛一下子进了一个香园一般，瞬间被无数浓烈的香味和淡淡的酒味包围。那种两种相互融合的味道虽然非常的浓重和强烈，但是并不会让人产生恶心反感，而是十分的愉悦，让你忍不住地想去吸收它。
“啊！”这时，小素看到床上躺着的那只小猴子，一声惊叫。
……
小猴子很清楚地记得，自己被一根金色的藤蔓给拖到了一个黑洞里，然后在一条幽深的通道里飞行了一会儿，出来之后就掉落在了一根高高的石柱上。
石柱真的是太高了，仅仅是站在边缘看了一小眼，小猴子就吓得直往石柱里边跑。
跑着跑着，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说：“在石柱中央的凹槽里，有一些很好喝的东西，快去喝吧。”小猴子听了后，半信半疑地朝着那个凹槽走去。站在凹槽边缘，往下一看，小猴子立马就被其中飘来的绝美味道所吸引。于是，二话不说，他纵身一跃，跳入了凹槽里，然后就是一顿胡吸海饮，很开就将凹槽里的东西全都喝光，最后自己也就咣当一下，昏了过去。
在这之后，小猴子的意识一直是处于一种半醉半醒，糊里糊涂，一时清醒，一时昏迷的状态。他只记得自己被那个一直想杀他的少女给扛回了家，然后少女和一个比她还小的娃娃商量着要吃他，当时把他给吓得啊！
后面当小猴子再度醒来时，是被热醒的。他发现自己体内不知何时起多出了一些奇怪的金色气体，这些金色气体将他的血液都染成了金色，然后，在他身体里又出了一个金色圆球，圆球又化成了一颗金色的树苗，再接着……这一切的变化都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而最让他感到惊奇的是，当金色树苗出现的那一刹那，他的脑海里面，突然多出了一些闪着晶莹光泽的晶体，那些晶体一直在他的脑海里盘旋，而他的神念就站在这些晶体的下方。
突然间，那些晶体化作一个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开始纷纷地下坠，融入到下方他那道神念之中。而他的记忆中也多出了很多全新的记忆。他的眼前，似乎有一片迷雾，迷雾后边有许许多多的人影在做着什么，说着什么。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道模糊的人声，说的都是和那个少女一样的话语，而他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说了起来，仿佛这些话早就深埋在他的脑海里一般。
随着话语说得越来越多，迷雾开始慢慢地消散，就当他快要看清迷雾后面的世界时，“啊！”一声惊叫，把他吓得从床上忽的一下蹦了起来，然后脑袋撞到木梁后，又咣当一下掉了下来。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小素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道。这哪里还是之前那只肉乎乎的小猴子，现在就是一层皮，几根毛，然后包着几根骨头，要不是猴子身上散发着浓浓的生气，小素还以为他被什么邪修给吸干了精气呢！
“你昨天晚上都干了些什么啊？”小素凑到小猴子的近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小猴子怒视着小素，又是一声，“吼！”他和小素并不在一条线上，根本就没听小素的话，而是在抱怨小素为什么要打断他，明明他就要看到迷雾后面的景象了！
“咣当！”小素也早有准备，直接抬手就是一下。
“吼！”
“咣当！”“说人话！”
“吼！”
“咣当！”
“好疼啊！”小猴子垮着脸，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说人——嗯，你还真的会说人话啊！”小素一双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她说的“人话”可不是真正的人类的话，而是猴话，你一只猴子整天学老虎叫算怎么一回事。可是，她没想到，这只猴子居然真的说起人话来了。
“好啊！原来你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啊！”小素从震惊中恢复过来，马上又变得很生气。刚开始，她一直以为这只猴子是一只普通的猴子，等到猴子喝了那么多的紫阳玉露酒，却一点事都没有时，小素就明白他应该是一只可以修炼的灵猴。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只猴不简单啊，居然还藏得这么深，连话都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