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长歌

  铿锵有力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广场上，这一刻只能听见天空中的几声鸟鸣。

  短暂的鸦雀无声后，人群中一个瘦小的孩子带头鼓起了掌，接着是零散的掌声和小声的议论，再接着是雷鸣般的掌声，广场上响起各种关于道尔顿的呐喊，人们将手举过头顶，扯着嗓子高呼肯尼的家族名号，像是预先排演过一般，那些声音逐渐整齐、清晰起来。

  一队骑着高头大马的陌生人打破了这一切。

  远处的人群传来一阵骚动，身披铁甲的战马上，立着身着各式甲胄的骑士，他们衣衫华贵，铠甲别致，马匹精良，几乎每个人的腰间都佩着精巧的佩剑，背后背着盾牌和长弓，长矛被他们抗在肩上，各色纹章烙在他们身体的每一处，令人不寒而栗。

  那群人冲破了维护秩序的士兵，拨开层层人群向摩温堡走来。

  塞尔西向前走了两步，歪着头贴在肯尼耳边说道，“肯.....”他顿了顿，“.....领主，那群人是尼普尔的老贵族，领头的那个是吉尔墨，他不仅是城里贵族的头儿，还是尼普尔商会的会长，那群人对他很是信服。”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人们说他富可敌国，连睡觉的床都是金子做的，城民口中流传过这样一个谚语，‘如果把尼普尔所有财富比作一百个金币的话，臃肿的巴顿有五十个，矮小的吉尔墨占了四十个，剩下的九个在其他贵族手里，最后一个是乌努恩河里的鱼，但归根结底，那也是吉尔墨的’。”

  肯尼听着塞尔西的话，看着渐渐走近的骑士思考了一下。“这些骑士是效忠那些家族，还是从外面雇佣来的？为什么乌努恩河里的鱼也属于吉尔墨？他控制了尼普尔境内所有港口？”

  “有一小部分是效忠他们的。”塞尔西解释道，“听说吉尔墨在城外私自招募了上千名骑士，那些家伙来自世界各地，都是极其骁勇的雇佣兵，不过那些骑士并没有发誓效忠于他，两者只是雇佣关系。”

  “至于谚语里所说的鱼.....”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渐渐走近的骑士们，“倒不是吉尔墨控制了港口，而是他在乌努恩河上游，利用地形优势建立了一座巨大的水坝，那个地方恰巧是他的封地范围。因为尼普尔地处低地势，起初建造那个水坝是为了防止尼普尔雨季遭遇水灾，刚开始城民们还以为他是个善良的贵族，纷纷无偿帮他伐木开石，可当水坝建成后人们才逐渐知晓，他完全是为了控制这条养育尼普尔人的母亲河，只要他关上水闸，渔民就会无鱼可打，田地便会颗粒无收，这也是巴顿忌惮他的原因之一。”塞尔西恶狠狠的盯着领头的矮子说道。

  “听上去有些麻烦。”艾伦在一旁插嘴道。

  肯尼点了点头，赞同道，“如果真的如传言里所说，他拥有上千名这样装备的骑士，我们确实不能轻举妄动，尤其是在尼普尔城里，他很可能会拿屠城做文章。”

  三人议论间，领头的矮子已经走到台阶边，身后跟随着二十余名装备精良的骑士，那些家伙身材魁伟，个个昂首挺胸，盛气凌人，俨然一副随时会开战的姿态，用下巴藐视着拦在台阶前的士兵。

  “让尊贵的吉尔墨大人进来！”肯尼对台阶下的士兵命令道。

  士兵们让开一个小口，吉尔墨从马上下来，昂起脑袋端详着台阶上蓄着络腮胡的陌生人。肯尼并未走下台阶，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

  肯尼看见那家伙的脸上刮得光溜溜，皮肤仅比塞尔西稍白一些，个头只到他身旁那匹高头大马的腹部，约莫高不过自己的胸，狭窄的脸上有着一双蓝色的鹰目，配上两撇修剪精细的山羊胡，显得他整个脸尖细而狡诈。

  “我的骑士说，你叫，肯尼·道尔盾？”吉尔墨先开了口。

  “道尔顿，”肯尼纠正道，“我听说过你的名字，吉尔墨，你造福了尼普尔城，让这些城民免受水灾，我替他们谢谢你。”

  “呵呵。”吉尔墨冷笑两声，“巴顿才刚刚外出狩猎，你便鸠占鹊巢，用的还是他的士兵，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肯尼.....领主？或是.....小偷，道尔盾？”

  “规矩？”肯尼疑惑道，“恶魔之城有规矩吗？我刚从第一大陆来，不太了解这里的规矩，要不请见多识广的吉尔墨大人教教我？”

  “年轻人谦虚点总是好事，这点你比胖巴顿做得好。这里确实被人们称作恶魔之城，但绝不是像你这样，随便说几句振奋人心的话，就能出任新领主。尼普尔虽建城不久，但也有他独特的规矩，我想你可能弄错对象了，决定权掌握在少数人手里，而不是我身后这群穿着破烂的家伙。既然你已经将消息传出去，并且也得到了塞尔西的支持，那就今晚吧，在摩温堡举行你的领主晚宴，记得把另外两位团长也叫上，前提是，你也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吉尔墨板着脸说道。

  “嗯.....听上去有些麻烦，泰勒和费洛估计不能参加今天的晚宴了。”肯尼顿了顿，微笑着说道，“我把他们都宰了，就在昨晚。”

  吉尔墨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将眼眯成一条缝，蓝色瞳仁凌厉的盯着肯尼，“是吗？”他顿了顿，恢复那张死气沉沉的脸，“那正好，这样餐桌就够坐了。”他刚转过身，又回头补上一句，“今晚是个重要的日子，记得穿礼服。”

  “当然，祝你日安，吉尔墨大人。”肯尼语气谦卑的说道。

  骑士们跟着吉尔墨离开人群，广场上的人也纷纷涌向四面八方。

  “接下来呢？”艾伦看着离开的人群问道，“按那个矮骡子的话做？我真想一剑劈了他！”

  “我一直都这么想，只要领主点头，我今晚就劈了他！”塞尔西愤恨的说道。

  “你们应该把这个机会让给我，弓箭更适合暗杀，这样才能死无对证。”艾登接过话说道。

  “你说的对！用弓箭射穿那个矮骡子的脑袋！就在今晚的晚宴上！”艾伦兴奋的说道。

  “对什么对！”肯尼将眉头挤在一起看着艾伦，“吉尔墨要是死在晚宴上，今晚那些骑士就会屠城，即便步兵团能保住一部分城民，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们说不定全都要泡在水里！别忘了，吉尔墨控制了乌努恩河。”

  “是吗？”艾伦露出自信的笑容，“肯尼，我们打个赌，就赌你身上这副银甲，今晚我就砍了吉尔墨，并且保证领土和城民的安全，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