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撒谎精
会议地点：医院对面咖啡厅二楼边角那桌；与会“专家”：万柠、韩晓冉、梁时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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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专家阵容未免太水了吧！我们几个跟这俩字有一毛钱的关系吗？"中午吃顿饭的功夫多了个名头，韩晓冉惶恐。
梁时越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桌子，"冒充精神科医生看诊，属于非法行医了。"
职业习惯性的給她普法。
"我知道我知道。"万柠被他们两个的目光盯得火烧火燎，像自己干了多大的坏事儿似的。
“你们两个负责的事儿很简单，用不着什么专业知识，保管安全，而且绝对是你们擅长的。"
然后把昨天程然家的情况说了遍。
“家属情绪比患者更激动，程然连张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得把程然妈妈隔开。”
"而你们要做的，就是跟她掏心掏肺地聊，拖住她，至少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
听是这茬儿，韩晓冉立马把脑袋从桌面上抬起，“就这事儿啊，简单。心理咨询师的第一课，与人促膝长谈，聊到无话可说，找我准没错。只是……”
韩晓冉捏捏自己的脸颊，"她在神棍催眠师那见过我，已经被坑了一回，再说我是专家，她也不能相信了啊。”
"嘿嘿，我早想到了，这不給你配了个搭档。"万柠伸出根手指指向对面茫然的梁时越，"程然妈妈抑制不住的倾诉欲望，需要个知心大哥，这活儿他正合适。你在旁边当个副手，说几个专业名词帮忙忽悠下。”
"我……”
韩晓冉竖大拇指："好办法，就这么定了。"
"最好再有套正经衣服，做戏做全套嘛。"万柠提议。
"不是，你们……”
韩晓冉拍拍自己的胸脯，"方研满柜子的工作服，随便那几套便是。"
"成，明天下午，医院门口集合！"
"哎……”
梁时越没能插进一句话，被她们三言两语"包装"成心理咨询的专家大神。
见了程然妈妈，万柠微微欠身，将梁时越推到跟前，介绍道："我们院的梁教授，青少年心理研究方向的专家。"
"太好了，太好了。"程然妈妈深信不疑，拉过梁时越的手，鼻涕一把泪一把讲起自己这些年带孩子的不易和心酸。
梁时越呷口茶水，点头微笑，与平时那动不动凶巴巴教训人的家伙判若两人。
只要他肯稍稍和善些，忽悠各个年龄段的女性不在话下。
万柠向韩晓冉使眼色，起身说道："我们赶时间回院里，梁教授留这儿，你们慢慢聊。"
路过梁时越身前，挑起大拇指，用口型说：干得漂亮，加油～
清楚看见他嘴角抽搐了下。
"他这出神入化的演技，根本用不着我帮衬，天生的啊。"
"何止，他装聋作哑的功力更是天赋异禀。"万柠这么多年深受其害，感触颇深。
韩晓冉开着她的小qq，直奔程然的学校。
赶上每周三的室外活动课，这会儿正在操场上自由活动。
同学们成群，唯独程然，像是置身于透明玻璃罩中，独自蹲在花坛边儿低头摆弄。
小小的背影透着孤寂和阴暗，与周围格格不入。
"程然！"此时，从远处跑来了4、5个小男孩儿。
打头的小男孩儿笑嘻嘻跑到跟前，猛地一抬手，扬了他满头满脸的沙子。
沙粒砸到程然的眼睛里、嘴里，条件反射蹲下身子，卷缩成团。
“你看，我就说他躲不开吧。”男孩儿扭头向自己的同伴们炫耀。
"笨蛋，程然大笨蛋。"
"蠢死了，哈哈。"
程然抹了把眼睛，慢腾腾站起身，攥紧拳头。
"怎么，生气了呀！"
"闹着玩儿嘛，小气鬼。"
程然抬起头，猛地朝那扬沙子的人扑过去，嘴里大声叫喊，像是被惹急了的小狼狗。
他挥动着胳膊，揪住那个孩子的头拼命捶打。
这时，更多的孩子围过来，瞅准机会踢一脚，捶几下。程然哪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又被压到底下，动弹不得。
"撒谎精，撒谎精，活该，没人要的撒谎精！"
"别打脸啊，让老师看出来又该找家长了。"
几个孩子熟练地脱掉他的鞋子，抓把沙子撒进去。程然试图抢回自己的鞋子，但反抗不过，只能趴那咬牙切齿地低声嘶吼着。
终于，那群孩子玩够了，各自散去。
程然满身面脸的沙土，小脸两侧几条黑道子和鞋印，很是狼狈。
他在学校的处境比万柠预计得更恶劣。
"这群孩子欺负起人来太过分了，老师也不说管管。"韩晓冉看不过眼，撸起袖子要去帮忙，被万柠拦住。
"被外人看到这幅狼狈样儿，自尊心受挫，恐怕比被人欺负了更难受。"
远处程然倔强地撑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尘土，默默走掉了。
"走，我们去找老师谈谈。"
程然的班主任姓陈，个子不高，万柠脚穿平底鞋目测跟他差不了多少。身材微胖，脸颊潮红。
听是为程然而来，赶忙把人让进办公室，倒了两杯水。
"程然是又闯什么祸了？"
"程然常常惹祸吗？"
陈老师推推黑色厚边儿眼镜，无奈叹气，"程然这孩子不大合群，从不跟人说话。别人主动搭茬，指不定哪句惹恼了他，大发脾气，常跟同班同学起冲突，光这个星期，我已经发现他5次跟同学打架。"
程然妈妈也说过类似的话，然而所谓打架，更像是同学合伙欺负程然。
"我想知道程然在学校被人说是撒谎精是怎么回事？"
陈老师不停用手摆弄水杯，左转三圈右转三圈，咧开嘴笑着说："您是心理医生？正好，我早建议程然的妈妈带他去看医生。实不相瞒，程然的品行的确有些问题。我刚接手这个班的时候，隔三差五有学生跟我反映，说自己丢了东西，钢笔、手表、作业本，什么东西都有。"
"后来有次我集体检查，在程然的书包里发现别人的东西。问他来历，他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合计毕竟孩子年纪小，主要以教育为主，跟他谈过几次话。没想到不止没有作用，反到变本加厉，课间趁教室没人，他往同学的水杯里吐口水。"
陈老师像是憋足了火气，把程然的"劣迹"细数一遍。
"对了，我还抓到过他伪造家长签字。我们班每次考试的卷子都需要家长在成绩单上签名，他每次都是自己签。我问他为什么不给妈妈看，他也是什么都不说，继续我行我素，特拧。"
“程然这孩子性格怪异，融不进班级，他呆着难受，也影响班上别的学生。我这班主任管这么多的孩子，哪能一一照顾到。依你们看，这孩子是不是心理有点儿问题，或者多动症什么的？要不要送去医院治疗？”
心理问题有套完整的看诊流程，岂是三言两语能够确定的。
万柠正欲再深问，办公室门被人推开。
"陈老师，你们班的程然又干什么坏事儿？"那人端着个黑色保温杯，"鬼鬼祟祟在办公室门口，见了我扭头就跑。"
万柠心里咯噔下。
不好，刚刚的话被他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