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 折磨
姜荧面露喜色，师娘要是都表态了师父应该就不会再拒绝她了吧？
没想到下一刻她就被打落了云端。
“不行，绝对不行。素馨为你求情也没用。别说修行剑道，你知道炼体要承受怎样的痛苦你就跟我说想要炼体？你知不知道多少初尝炼体的修道者甚至忍受不了那样的痛苦变得癫狂？”
纪淡连连摇头。
“因为这种小事就意气用事说要炼体，还想修行剑道。你可知什么是剑心，什么是剑意？还没筑基就开始急于求成，你当修仙问道是小孩子过家家？”
“你们怎么都这样，总是用自己的想法去揣度别人？你们觉得我是一时兴起就是我一时兴起，你们觉得我意气用事就是我意气用事，你们都是我吗？真的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主观得有点武断了吧？”一想起之前扶摇也曾这般主观臆断她，姜荧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了天灵。
“退一万步说，我能不能坚持，难道不是应该让我试过之后再下决断？机会都不给我就对我说不行还说我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觉得过分吗？”
远道从昆仑归来正为风楚幽所说之事忧心，还没有想好下一步应该如何应对的纪淡被姜荧这么一顶撞，火气更大了。他并指如刀在空气中一划，便凝结出了一道凛然的剑意。
“你不是想试吗。”纪淡气极反笑。“你如果能将这道剑意收归己用，我就承认之前是我武断，在修行翳影门功法的基础上教你修行剑道。但是我得跟你说清楚，一但你把它纳入体内，不论成功与否都会经受无法言喻的痛苦折磨，而这过程无法借助任何丹药缓解。”他又看了一眼姜荧的镯子。“也不能借助任何外力，你明白吗？”
“谨遵师命。”姜荧仰着一张巴掌小脸毫无惧色，伸手捧过纪淡面前的剑意。
此时她也稍微冷静了下来，意识到方才热血上头对着师父说了多么过分的话。心头闪过一丝难言的悔意，她没有含糊，直接跪了下去。
“师娘在侧，我今日顶撞师父不是因为目无尊长、尊卑不分，只是想向师父证明我不是一时心血来潮意气用事之人。”她深深的俯下身体，对着纪淡行了个大礼。“我明白师父是为我着想，担心我因此受伤。我一时情急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确是有错，在此先行向师父道歉，待我领悟这道剑意过后，无论成与不成任凭师父责罚。”
“你回去吧。”
听不出纪淡的喜怒，姜荧叩首过后便起了身，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坳谷。
素馨……
纪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靠着已经焦枯的素馨树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微风恍若温柔的情人手般轻轻拂过他疲惫而沧桑的脸，教人再听不清那风中的许多絮语。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姜荧张开手掌，那一道凝聚成形凛冽的剑气稳稳的躺在她手上。“我还是挺怕我自己忍不住的，所以师兄无论听到我喊得多惨也不要试图闯进来救我，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义父那边我会替你向他求情的，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你所说也确实情有可原，义父不是那般小肚鸡肠的人，不会跟你计较的。”虽这样说着，旋复眼中仍有几分抹不去的担忧。
“我错了就是我错了，那般顶撞师父本来就是我不对，更何况师父确实是为了我着想。等领悟完毕之后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会任凭责罚的。”姜荧摇摇头。“我回去准备领悟剑意了，之前跟师兄说过的事情还请千万记住。”
望着姜荧渐渐远去显得有些落寞的瘦小背影，旋复也忍不住叹了口气。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荧想了想找了一块白方巾，抓在了手中。
“扶摇。”
“除非你有生命危险，我不会出手的。”
姜荧放下心来。把白巾咬在嘴里，托起右手掌心那一道流动的剑光凝视了半晌，向着胸口慢慢的按了进去。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试着轻轻吐纳了几次，并没有什么异常。正有些诧异的时候，她只觉得仿佛有一柄重锤重重的砸在了心窝上，直砸得她整个人都有些发懵直接跪到了地上，一口气好险没能续上来。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那一道剑意仿佛分裂成了无数把透明的尖刀疯狂的在她的经脉中奔走了起来。毫无防备的姜荧痛得直接滚在了地上把自己紧紧的缩成了一个球，然而这并不能缓解哪怕一星半点的痛楚。
疼，真的是太疼了。
她料想到这可能会非常煎熬，但是却没想到这痛苦比预料中还要痛上千倍百倍。万箭穿心万蚁噬心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感受，她只觉得自己的血管里不是在流淌着鲜血，而是一块一块棱角锐利的碎玻璃渣正在奔跑呼号。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眼前一片发白，本能告诉她她应该是在尖叫着的，可是耳朵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额头上沁出豆粒大的冷汗一颗颗滚落下去，她紧紧的抓着衣服蜷缩着，明明感觉身体里已经灼热得像岩浆在奔涌，可手脚却是冰凉的。
原来师父说的是对的，可能真的是我夜郎自大，我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吧。她恍惚的想着。
用力过度的双手已经用不出一分一毫的力气，只能微微作出攥拳的动作在身侧剧烈的颤抖着。嘴里咬着的白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咬不住掉落在一旁，她就这样侧躺在冰凉的地上，口角流着涎液像一只濒死的动物一般，时不时抽搐着发出悲痛的嘶鸣。
“义父，师妹怕是坚持不住了，您……”
不知何时纪淡已经从素馨花海回到了宁涧，只静静的站在姜荧的门前听着屋里的动静。旋复站在他身侧实在忍不住开口求情，却被纪淡抬手示意噤声，他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屋里的声响已经越来越弱了，他实在是太担心姜荧正处于怎样难熬的境地，然而碍于之前答应过姜荧的话，他什么都不能做。
疼痛的感觉慢慢消失了，姜荧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她站在一片白茫茫无尽的混沌之中，没有任何人，没有任何东西，她就这样全身赤裸着站在这一片原野上。疼痛好像一瞬间消失殆尽，整个世界也随着疼痛潮水般的褪去。这一方世界只剩下她和无垠的银白色土地。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这一瞬间她几乎想不起自己是谁，只是凭借本能般的往前走着。远远的地平线好像出现什么矗立着的巨大建筑，她忍不住奔跑了起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然而跑到了那东西的脚下，她却有些茫然了。
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