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涉于赎金与替身●
学院的医务室很少有人光顾,就算是魔法等级考试前夕也不会有什么学生前来做最后一层“防备措施”,这也是学校校医能够安心旷工的理由之一。雷蒙校长对医务室的建设与维护也并不怎么在意,他顶多会在节假日到来时拨一比乞丐看了都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怜悯的钱下来,交给校医叫他好好休整医务室,并做好过节的准备。
坐在伯恩面前的卡萨丁满脸的笑容,和他一比,脸色本应更加苍白的伯恩倒显得脸色有些黑。
摆放在二者之间的水晶球屏幕上正播放着王国城堡中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事情:尽管城堡附近曾被谨慎的魔法师们施加过水晶球禁制而导致一般的水晶球无法轻易监控城堡范围内的事物,但这等魔法禁制根本无法与赫尔卡矿场的科技技术相比较。
“‘王国抓到了赫尔卡神殿大长老,目前正在与矿场交涉中’?你到底……”不知是被什么东西气得脸色发黑的伯恩,抄着那把金剪刀指向水晶球上面所播放着的画面,“怎么回事?”
水晶球即使是远程监控,画面也依然十分清晰——这或许就是购买水晶球得挑价格昂贵的买的缘故,质量好排名高的水晶球从不会发生“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种让主人抓狂的事情。卡萨丁明显不打算解释,伯恩想,这个糟糕的老头——虽说现在已经变作了青年模样——这个假冒年轻人的糟糕老头满心只想着要看热闹。
说起来,他都不知道卡萨丁是什么时候变成这般模样的。过去赫尔卡矿场闯进黑森林抢夺能源的时候,他曾见过坐在轮椅上由两名士兵推着前行的卡萨丁,那时的卡萨丁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乍眼一看就好像晚上他就会死去一样。
当时大部分血族人也确实是这样希望的,他们在心中咒骂着这个闯入黑森林而可以不受黑森林中魔法禁制牵制的“入侵者”,每日每夜都有人前去神殿祈祷,希望敌人连同战争和破坏一起快速离去。
后来是兰德所签订一份出卖血族的协议让赫尔卡矿场人离开了,协议书中将血族“卖”给了另一个领域,矿场人无意挑起多领域之间的战争,尽管对那时的矿场而言“一旦开战,便不可能输”。矿场从血族身上捞不到好处,于是他们便没再来过。
伯恩攥紧了手中的金剪刀,抬起头瞪了眼坐在自己对面的矿场大长老,又摇了摇头而将手放松,他重新向水晶球看去。水晶球画面的左边是皮尔国王,皮尔王的身边还站着几个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战士。其实炫彩紫星上很少有身披甲胄作战的战士,地狱倒是有一位觉得穿着盔甲很帅气的精神领袖会这么做。凭借魔法和灵力战斗的人们不需要这种只能拖累速度的无用之物,盔甲不能替主人挡住某些致命的魔法攻击,大多数时候只是一个累赘。
另一边则是轻装上阵的几个矿场小兵,小兵身上佩戴的徽章是四级军官的,很低级的军阶,估计是神殿的长老们不想给王国面子才派这群人来。只达到四级军官位置的矿场小兵们似是对自己的这一阶位还很满意——他们或许原来只是几个普通士兵罢,被临时提上来后自认为自己很特殊而得意洋洋。
“他们说卡萨丁在王国手上。”伯恩难以置信地复述了遍水晶球中人所说的话,“这就像是一个借口,一个开战的借口。联军抓了矿场的头头,还拿他来威胁矿场。”
“是啊,这是我给他们的一个‘理由’。”“糟老头”笑吟吟道,他单手托腮坐在床头,“他们早就想打起来了,一直在寻找开战的理由。激进派在那里不断吼着要战争到来,而因为雷蒙顾忌天堂犹豫不决,以及皮尔心慈手软有妇人之仁,‘和平’撑过了这半年时间,已被宣告死刑的‘她’现在甚至还可以继续撑下去,撑到两年以后矿场消失……啊不,说多了。”
“我和你果然谈不到一块。”伯恩咬了咬牙,“和平来之不易,但是世界上有太多人不懂得珍惜。”
“你只会不断地说些这样好听的话。”卡萨丁脸上的笑意不减,换了一只手继续托着腮,“方才你不是对我产生了杀意么?若是我好巧不巧死在了花花学院,尸体被发现后王国便会对学院失去信任,而矿场也会和雷蒙开战——你也是在引起战争,不是么?”
“啧。”明明可以反驳些什么的,伯恩别开头看向校医室的那扇窗。水晶球中的那几个矿场小兵此时正用青草级衣服的价钱来向王国赎回他们的长老,站在王国那一方的人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有些尴尬。要对方拿钱赎回人质——这一主意一看就是雷蒙出的,雷蒙被皮尔王从魔法等级考试的准备工作中匆匆叫走就是因为王国抓到了卡萨丁,而怎么处理矿场大长老则需要询问雷蒙的意见——不给报酬的时候,雷蒙可不会有什么好建议。
“我看起来在我的士兵们眼中不值多少钱。”卡萨丁叹了口气,“他们选人还真随便啊。”
“你到底做了什么?”伯恩跺了跺脚,“你不是就在这里么?王国不可能傻到分不清真假……莫不是他们以为你是一个老头——”
“或许是这样。”卡萨丁伸出手搭在水晶球屏幕上,水晶球中的皮尔王面对以点币计价的赎金正犹豫不决着,他似是不敢相信矿场人竟会如此这般不在乎自己的长老,会面带嘲讽和侮辱意义地报出这个价码来。
王国的士兵在商业街中找到了独自一人的落单中年人,这本身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曾经在拍卖场门口的纪念相册中见过为了所谓的“永生药”而一掷千金的赫尔卡矿场大长老的士兵觉得中年人“很像卡萨丁”。中年男子身上穿着神殿大长老的袍子,戴着卡萨丁的眼镜和头饰,看眼睛或是鼻子等小细节似是与卡萨丁一模一样,就是一问三不知,似是失去了过去一段很重要的记忆,而且有时会听见奇怪的声音。
于是他就被当作失忆了的卡萨丁,被士兵们一哄而上捆成了粽子带回王城。
“他们太过相信自己的想象,因此发现不了真实。”卡萨丁的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他看着电视里背锅的无辜者,似是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