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名为贪婪○
今天又是平静的一天——年轻的学徒站在那扇实验室门前,长叹了一口气。
平静的日子已延续了好几天了,资深的院士都有些不习惯,更别提是他这种好不容易才适应原来“不平静的”生活的“初来乍到”的新手。
在这座雪白建筑里的一切本该都与“平静”无缘,毕竟来到这儿的人们可是自愿抛弃“平静的生活”而甘愿为这个星球的未来奉献自我的。人们在闲聊时也会提到,“建筑外墙的白色掩盖了建筑内的残酷及血腥”。“没有牺牲又平淡无奇的生活”不可能拯救这颗星球的未来——他们都这样想;穿上白大褂的人们,无论是年轻的还是在这里工作了大半辈子的,“基本上”,都是这样想的。
“不过……真的都是这样想的么?”年轻人想,他悄悄抬起头,瞟了一眼仍然紧闭着的实验室大门又赶紧低下头。不得不说,他多少有些畏惧这扇门后的那位研究员。
“明明对方是自己的同龄人。”
“唉……”
就这么站着不免会感到有些乏味和困倦,年轻的学徒又一次长叹了一口气。
他是不得已才来到这里的,因为他的导师有事需请教门内的那个“人”——其实他的导师真正想见的,应该是那位同龄人的“老师”才对吧,对方在这座建筑里也算是一个备受瞩目的人,而且学识很广,很多事情都能轻易解决。
“其实原本的科学院并不是现在这样的,只是他们突然觉醒了。”他突然想起了过去曾带领新学徒们参观白色建筑的那位前辈所提到过的话,“觉醒”,似乎一提到“平静被打破”一事就会大惊失色的前辈用了这样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建筑与过去的建筑的不同。
科学院的“不平静”,其实都是由一个人引起的。
“想来……好像就是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老师’吧?”新来的年轻学徒继续自己的思考。他除了自己的导师和每日工作所需接触的那些人外,就没见过其他人了。他对门内同龄人的“老师”的印象全部来自身边人的对话,对方的样子他不了解,自然,也不清楚对方的为人如何。
那个人凭借出色的本领和残酷的手段打破了这座建筑里里外外的平静,又似是将院内的平静换去了院外,听闻他还与某个已经被神话了的人物一起,制造了全球范围的空气净化装置,继而使得外边的人也可以自在地生活——
“咔”
“吓!”
打断年轻人思绪的,是从那扇实验室的门中发出的一声不怎么愉快的声音,但那并不是从里面传来的,而是从外面……是有什么东西打在了门锁上,还打开了那棘手的门锁。
这可是一种非常不好却又十分顺利的方法,对此,年轻人大吃了一惊,他急忙向后退了一步,而径直撞在了另一人身上。
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的是一个白大褂——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一句废话,因为这里几乎全是身穿白大褂的人。那个用暴力手段打开门锁的男人有着一对奇怪的眼睛,盯着那对眼睛,也被那对眼睛给盯着——他不由打了个寒颤,不过那种会让他浑身发抖的眼神转瞬便消失不见了,对面的男人貌似有些失望,有像是对他失去了兴趣。
被男人用来解决门锁的,是一把随处可见的利器:很难想象,那把因为用力过猛而惨遭折断的带柄刀片曾经切下了特制的门锁。不知刀的主人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做到了这件会令普通人咋舌的事情。
男人的半张脸则被与白大褂配套的口罩给遮住了,根本看不清模样。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只是一个新来的学徒,还为了表达对待新人的友好而象征性地抬起手拍了拍他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而后便将他推去了一边。
“喂,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住嘴。”
“什么?”
只感觉面前有什么会发光的东西一晃——年轻人立即屏住了呼吸,断了柄的刀片被面前的男人徒手拿起又举到他脖颈旁,使得还未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就塞在了那里。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朝面前人的脸看去,眼神一点儿都不敢停留在那枚摆在致命处的刀片上。
这回他看清了也确认了,面前男人的眼睛确实很奇怪。因为那是紫色的,那是一种很诡异的颜色,甚至不应该出现在生活在这颗星球上的人身上——当然不能排除绝少部分“变异”的人,但那种几率实在太小了,这种紫色又实在是太奇怪了。
“住嘴。”有着紫色眼睛的男人又说了一遍那句不怎么又好的话,甚至还在那以后又加了句更伤人心的话:“没有任何价值的废物。”
“废……”活了近二十年,被称作废物也并非是第一次,可是在这种时候被一个压根就不认识的陌生人这么说——他简直委屈地想哭,又不敢出声顶撞。他知道自己的命抗不过那男人手中的刀片,那枚破破烂烂的铁制品可是削掉了科学院的特制金属。
“有什么事么?两位?”无故被打扰到了的年轻研究员一脸平静地走出实验室。年轻人不敢肆意举起手求助,急忙摆弄起了自己的面部表情。那似乎有了点用处,至少走出房门的研究员开始打量起手持危险武器的人了。
“……很抱歉。”又在意识到了什么之后,一旁的男人迅速撤开了握刀的手,又急着抬起另一只手遮住自己的脸,也移开了目光,“因为你太……普通了,没有研究的价值。”
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的道歉,人类在心中抱怨道,不过好歹放下了武器,因此才能侥幸拿回一命。
刚刚从死亡手中逃过一劫的年轻人类早已忘记了他在这扇门前停留那么长时间的目的,也不敢再和一个危险人物待在一起了——他忙于从这里逃掉,也没有看见方才威胁到他生命的那个人的“变化”。
“嘛,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吧。”
紫眸的科学家目送着毫无价值的人的消失,咧嘴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放下挡住半张脸的那只手,又将刀片塞回白大褂中,他抬头对上自己的学生冷淡的目光,歪了歪头似乎想了些什么,又似是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你在干什么?”学生好像不能明白自己老师那跳跃性的想法。
“什么——都没想。”科学家眯起眼睛,“祁林。”
“啧。”银发的研究员冷哼一声。
“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吧?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