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名为恐惧●
“你害怕……我的死亡?”
“可是——为什么?”
白发绿瞳的科学家眯了眯眼睛,似是早已料想到面前“精灵”会提出的问题,但却并没有明确地为这个疑惑作出解答。“在这里好好休息吧。”他说,“没有必要在这些小事上……浪费你的‘好奇’。”
他的眼里写满了“恐惧”,普鲁托想。他不禁朝那对绿色的眸子看去,但他什么也看不出。深邃的碧绿惧怕着他甚至恐惧着一切,因此,那对眼眸里什么都没有。
这太不可思议了,那种“恐惧”似是已经具象化了,明明应该是一种隐藏在心里而不会被人轻易察觉到的情感,在这个人类身上却完全不一样。
而还需令人惊愕与感叹的,便是这个人类仍然行动自如——明明他的眼里什么都无能装下,他却能看到这个世界。空洞又黯淡无光的眼睛在他身上似是不能作为某种残疾的表现:就像那双眼睛亦或是眼睛的主人不断地想要逃离世界的包围,但时间依然乐呵呵地挤在他身边一般——一介普通的人类毕竟无法拒绝世界的“恩赐”。
可这不该是一颗毫无灵力的星球上会发生的事情,在这个人类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邢钰的记忆冗长而又繁杂,但在其中……确实能找到初步的答案。
因为目睹了父母的死,因此少年惧怕着死亡与孤独;又由于熟悉的人的背叛与迫害,令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和沟通成为了他的心理阴影——然后是长久的监狱生活,他开始恐惧黑暗与寒冷、开始恐惧痛苦与饥饿……恐惧压缩成块凝成了灵魂的一部分,那对绿眸便是他的恐惧的集合体。
真正的原因或许不是这个,但是回忆毕竟不会有旁白解说,普鲁托在邢钰的记忆中不止一次地看见红眸变作了绿眸,眼睛频繁地变色可一点也不科学,邢钰也许接触过某种魔法,而那种魔法让他有了这种鸡肋的能力。
“不用着急……”邢钰在“精灵”的耳边压低了声音,像是在害怕隔墙有耳,“我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只是现在并不是个恰当的时间罢。”他又是一副打算暂且先离开这里的模样,在说完话后就迅速转身,朝着房门那边走去。
“等等,邢钰先——”
“邢钰是一个流离在游戏之外的npc。”站在角落处的翡忽地开口道,这不免吓了普鲁托一跳。不过游戏指引者的话自然只有玩家才能听见,已经背过身去准备离开的科学家也没有察觉到身后“精灵”的不对劲之处。
“是说他不是游戏的‘研发者’制造的……是这个意思么?”普鲁托不得不打消出声叫住邢钰的想法,悄声提问道。他听到了房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翡口中“流离在外”的邢钰就像是一个引导剧情的过路人,在将玩家引至事件发生地后便迅速离开了。
绿眸的邢钰所恐惧的,其实是死亡吧——普通的人类活在世界上终归会死去的,邢钰换了个想法,偏执地认为人的死亡是世界的责任,因此才惧怕周围的一切——“我在瞎想些什么……”普鲁托摇了摇头,赶跑了脑内的胡思乱想。
方才正在思考普鲁托疑问的创世主恰好错过了普鲁托的一系列动作:“是啊。”他在回答普鲁托前面的那个问题。
“那也许是从游戏中某个角色的记忆里拉出来的人物吧。”银发的创世主歪了歪头,“游戏的‘制造者’并不清楚邢钰的性格与为人,换句话说,他根本就没见过邢钰,恐怕连邢钰是谁都不知道——”
“我说,那个游戏研发者,不,把我送到这个‘游戏’里来的人……”
“……嗯?你猜到了么?”满是耐心的游戏引导者从不会介意玩家因为急于发表自己观点而毫无礼貌地打断自己的发言,也不会去介意玩家因为犹豫从而导致时间的流逝。翡抬起手将自己方才为了表示“不确定性”而刻意歪去一边的头扳正,再者,朝欲言又止的普鲁托露出一个“你真聪明呀”的笑容。
“是‘零之人偶师’么?”沉默并不会改变最后的真相,普鲁托叹了口气,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他又想到了路西菲尔被带走前所说的话、以及他最后看向自己的那个眼神了。自己现在在这里,被邢钰的过去所困住也被吓住了,完全将最初的目的给抛去了脑后。
“是上帝那边的那个‘零之人偶师’啊。”
“你有意区分了零之人偶师与他自己呢。”翡咧了咧嘴:“这就是孩子的天真么?虽然他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这里就是零之人偶师的‘领域’……那两个‘介入者’是谁?”
“现在才想起要问么?不过就像你担心的那样——”翡脸上的假笑不比真正的笑容逊色多少,但很容易便能看出这个扭曲的笑容并非出自笑容主人的真心,“我只知道介入者有两个。”翡道,又摊开手耸了耸肩,“但却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所以,无法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