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乘风静静的听着，心里有些煎熬的疼，握住剑鞘的手紧了又紧，关节都泛白了。
“如果当年我甘心只做一个无能的皇女那该多好，或许我还能多点时间陪陪君卓，就不会每次背着他偷偷外出游历。如果当年我没有认识师父和你那该多好，或许我早就毒发死了，这个世界上也就不会有夜枭了。如果你们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里，君卓就还是我的君卓，我就不会知道他对我下毒，我们可以继续相依为命，直到……直到死的那一天！如果可以重来……我什么都不想要了，无能又怎样？丑陋又怎样？毒发了又怎样？不是还有傅君卓在我身边吗？”
“霄……”乘风上前一步，看来她都知道了，已经知道了他所做的一切。
他担忧了那么久，隐瞒了那么久，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
虽然知道总有一天她会知道真相，可是他没有想到这天会来得这么快！这么突然！
“为什么？为什么要出现在我们的生命里？为什么连我唯一心爱的男人都不肯放过？为什么连我的孩子也要一起杀死？”
云霄忽然回头瞪视着他，平静的面容瞬间波涛起伏，阴鸷的目光似乎能狠狠的刺穿他的身体。
“霄……”
“住口！你没有资格叫我的名字！”
“我……”
“我说过不喜欢被信赖的人出卖；我说过有事情的话，千万别瞒我；我也说过永远都不可以背叛我的！可你……食言了！”
“霄儿，我不会再骗你了，以后也绝不会再做任何违背你的事情，你相信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说了不许你再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尊主，请您再给乘风一次机会！乘风敢用性命担保，今后如果再做任何违背你的事情，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你已经……没有今后了！”云霄冷漠的看着他，手心已经积聚起十足的内力，师父？娘亲？哼！谁背叛了她，都必须承担后果。
“你已经……没有以后了！”
云霄话音刚落，乘风就感觉到一阵强劲的掌力袭了过来，他一个转身，翻身而起，同时也避开了云霄的进攻，原本他站立的地方却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土坑。
“尊主……”
“背叛我的人，都得死！”云霄飞身扑了过去，招招不留情面的袭向乘风。
乘风大吃一惊，云霄出手狠厉，招招都直取他的要害，掌风更是带有剧毒，倘若一个不小心就会随时毙命在她的掌下。
“你真的想要我死吗？”乘风一边闪避，一边问道，却始终没有还手，他知道以他的能力，倘若真的动手，最终只会落得两败俱伤。
而他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云霄。
“害死傅君卓的人都该死！”
“难道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可以替代他吗？他不也曾经背叛了你！”
云霄微微一顿，身影却没有停留，乘风的话刺激着她心底深埋的愤怒，这辈子，她尝到的第一次背叛的感觉就是傅君卓给予的。想到这些她挥出去的掌劲却更加猛烈了。
“和他比，你也配！你不过是我手里的一颗棋子！”因为爱，她可以接受傅君卓的背叛，可是乘风算什么？
乘风听她这么一说，猛然收住了闪避的步伐，站立在原地。
呼啸而来的掌劲丝毫不差的重击在乘风的胸口之上，乘风整个身体就如同掉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重重的跌落在地。
就像上次一样，只是这一次伤得更重罢了。
抬起头来的时候，乘风原本坚毅的俊容上已经呈现一些不正常的黑色，吐出来的鲜血竟然也不是正常的暗红色了。
早知道自己只是她手里的棋子，早知道自己在她的心里没有占据多少空间，可是当这话真的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的心还是感觉到了疼。
“师妹，在你的心里，乘风努力这么多，都没有用吗？”棋子，他还是一颗可有可无的棋子吗？
“你们以为没有了傅君卓，别人就可以取代他的位置吗？妄想！没有人可以取代他的位置，也永远取代不了！”云霄清晰的回道，似乎在告诫乘风，也似乎在告诫自己。
娘亲说他们这么做都是为了她的前程，娘亲说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在身边是不明智的决定，可是为什么做出那个决定的时候，他们都不先问问她，毕竟傅君卓是她的男人啊！
他们又凭什么这么做，就因为师父是她的母亲吗？就因为傅君卓是她的侍君吗？可是他们为什么就不记得，傅君卓早已经是她的男人了，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我从来不敢妄想取代他的位置，只是希望能在你的心里留下一点点的空间就可以了，就像其他人一样，这样也不行吗？”
十五年了，他一直像个影子一样守在她的身边，他了解她的一切，明白她的过去，甚至参与她成长的每一天。他只是希望她能偶尔回头看看他。
可是他不会懂，就是因为他太了解她，太明白她的一切，所以才让她如此厌恶。
她不光彩的人生，她卑微的成长，她毒发时候的痛苦，她被最亲的人背叛，这一切，乘风都看到了，他都了解。
即便他什么都不说，可是在云霄的心里，她觉得每次面对乘风，就像似自己赤果果的呈现在他的面前，毫无威信，毫无尊严！
在有些人面前，她可以是懦弱的云霄，在有些人面前，她可以是冷酷的夜枭，没有人知道哪一个才是她，又或者哪一个都不是她。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可以自在的活在那样的谎言中。
可是唯有在乘风面前，不管她扮演的是什么角色，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他看到的永远是最真实的自己。
因为这个原因，云霄一直都很讨厌乘风，他看到自己在底层卑微求生的模样，他看到自己毒发时痛苦不堪的惨状，这十几年来，只有乘风陪在她的身边，也只有乘风知道最真实的自己，而这一切又恰恰是云霄最难以接受的。
每次她都想远远的避开乘风，不管她是云霄的时候，还是夜枭的时候，她都不希望乘风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乘风秉着师父的旨意，一直顽固的遵守着和师父的约定，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守护在她的身边。
“即便傅君卓不在了，乘风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妄想，能够占据你的心。可你说过以前的云霄只喜欢一个傅君卓，傅君卓死了，只喜欢傅君卓的云霄也就不在了。你说过你能感觉到我的爱，只要我努力，就会有希望，难道这些……都是假的！是你……先给了乘风希望的！”
云霄突然笑了，“这些年，你就像似一个甩也甩不掉的影子，如影随形的跟着本座，将我的行踪回禀给我的母亲，你的主人一直都是师父，而不是我！你不过是师父养大的一条狗，师父让你跟谁你就跟谁，你以为这样的你也值得本座多看一眼吗？”
她是说过那些话，可那只是为了诱惑乘风，她只是想看看这个冷情的男人为爱痴狂的模样到底有多么可笑，事实上，他输了，一开始就已经输了，因为他相信了她的那些话。
“……”乘风向来冷情的眸子里闪动着少许莹润，星眸中有着深深的哀伤，在她的眼里，他就只是一只狗吗？
“你的眼里一直就只有师父，你明明知道她才是云裳国的云歌，你明明知道她和我的关系，却从没有和我提起！帮着师父隐瞒了我十五年，是吗？”
云霄犀利的目光紧紧的锁在乘风的脸上，忽略掉他受伤的眼神，他从小跟着师父，整个夜宫里就只有他一人见过师父的真面目，他不可能不知道师父就是她的母亲，他不可能不知道师父就是真正的云歌。如果她骗了他，那么他不也同样欺骗了她吗？而且整整欺骗了她十五年！
“你已经……知道了！”很久以前他就见过师父的尊容，也知道师父的身份，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师父会选择他做云霄的影子的原因。
“你真的知道？！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从来就不告诉我？”
“乘风是师父一手养大的，师父对乘风的养育之恩，乘风无以为报，只要是师父说的，乘风都会誓死追随！十五年前，师父告诉我，你就是乘风的新主人，是乘风必须用生命来守护追随的主人，你才是云裳国未来的国主，我一直谨记在心，这些年来，乘风不敢有丝毫懈怠，在你的身边我一直战战兢兢，深怕有什么做的不够好，会让师父失望，会让你……厌恶！可是……不管我怎么努力，你还是一样讨厌乘风吧！”
乘风无奈的摇了摇头，身体已经逐渐麻木，有些不听使唤，他自嘲的露出一丝笑容。
似乎每次能打伤他的都是师妹，可每次都是为了傅君卓，上次是因为他阻拦她回京，这次是为了偿还欠傅君卓的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