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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骨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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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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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神大人,月留的手纤长,捏在清离的脖子上,格外鲜明。

  所以说身边有强硬靠山,感觉就是好。

  这也是我把月留拖着重要的缘由。不管是上次下界还是这次,月留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我瞧着他,心里甜滋喜滋的。

  清离瞪大眼珠看他,一副被气坏也惊骇的样子。

  本宫不同她一般计较,话说这小狐狸年岁还比我小很多了,于是我理理衣裳,再次站直了。

  我对月留手中的清离开口:“清离,你大小是个公主,你做错误,万万别带累狐族,免得你爹到时候,也气恨的很。”本宫对那狐王印象一向比较深,因此教训清离之时嘴里便不知不觉会带出来。

  我天界丢失神仙不是小事,如今她既亲口承认了,那我也不客气。传到三界去,就怕她狐族担不起这干系。

  我那父君说着是去听经听经去了,他只要一回来主持,把这事一奏禀,我想父君虽慈爱,却并不是好脾气。

  狐族九公主只要稍微懂点事,都不该拿这个乔。

  想不到清离却狠狠一咬牙,嘴唇都被她咬出血。我一时也有些被她这个狠劲震住,愣了愣,看她还在发狠,整张脸都陷在气愤里。

  我暂时不言语了,清离脾气硬,想不到却梗硬到这个程度。却叫我怎生是好,如果月留也制不住她,我还得什么法子扭转乾坤?所以小孩子的性格真的不能从小惯,不好,不好,太易偏激。

  清离往地上啐了一口,满嘴的血,她真是不介意把自己的舌头咬烂。

  我越看越不对味。

  再定睛往她看去,清离的嘴角却微微翘起了有些诡异的笑。也可以说是种本能,或者是种感觉,本宫隐约好像看见清离眼里有鬼,看她洒在地上的血,亦是十分的扎眼。

  这当口,月留如触了电般……他眼神一厉,手指便想加力捏上清离脖子。

  清离一睁眼睛,伴随冷光闪烁过,也不知她怎么动的身子竟扭过月留的钳制。她用手抓向月留:“你还是管管你自己吧!”

  月留身形一旋,避了过去,但清离,却也趁他松懈如游鱼一样逃脱了出去。

  我端望月留,见他身影晃了晃,手撑在九阴宫墙壁上,有些摇摇。

  我极怕清离使计,立刻挥动衣袖闪到了月留跟前,张大眼俯身注视他,冲口而出也忘了许多顾虑:“月留,你……可无事?”

  月留抬起头,被面具遮着看不到脸面,我也顾不得许多,抬手就把他面具揭了。月留定定地和我对视,他那张俊脸上却血色很少见,不大让人安心。

  我心惊肉跳,还想一搭他脉门,却被他悄悄阻止了。月留冲我默默地摇头,本宫更加气急。

  但月留沉默既坚持,笃定不让我碰他了。

  清离擦着嘴角一丝血迹,这时,目露得色地扬了扬脸看着我们。我这才看清她脖子里有道血红的印子,挂在她白皙的颈子上,初时看就像是挂着什么项链一般,难怪我之前看错了。

  我心里一惊,便一凛,厉声抬头冲她喝道:“红莲血印,这是魔门的禁术。你一个妖族公主,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清离不理睬我,兀自转头走回她的椅子上,坐下后,又冲我胜利女王一般微笑。

  其实她的微笑真的不美,有点像蛇的毒汁那种味道,至少本宫看了很不喜。我一挥袖子,真正沉下脸:“你偷拐女仙,又与魔门有染,这次,我是断断不会放过你了!”

  清离脸白了几分,又清幽幽说:“看这公子相貌,的确是清离料错了。想是公主的未婚夫君,那位上神了。清离斗胆不敬,实在过意不去。可惜血印一旦种上,就解不了,也只好委屈上神了。至于公主诬蔑我和魔门有染,我也没甚好说的。左右再有染,也抵不过公主你的万分之一。罢了,如今公主既然亲自上门做客,都是老相识,清离就做个人情。久闻天宫有天池,可观尘世,我九阴宫也有水镜,可看往生。我看公主稀里糊涂,索性让你看个清吧!”

  她哇啦一大串话,我半句没听真。就见她长长的袖摆一拂,一块浑圆的镜子从她座椅下面翻出来,她把镜面对着墙壁,抱在怀里就看到对面墙壁有投影。

  狐族有块水镜观往生,这我倒听姑姑说过,但也不过过耳即忘,从未真正去到过心里。现今清离把这给我摆出来,我倒真愣了一下。

  月留脸色却一厉,居然手臂伸到我面前,一边朝清离喝道:“清离!你擅动天机,仔细遭果报!”

  清离眼色一扬,尾音发尖:“她抢我父君都没有报应,我怎么就会有?!莫非真因为她是天界的公主,就要处处占先吗?!”

  他们争吵间,这当口,我已经看到了水镜画面流转,往事书启动。

  本宫也很好奇,这小小一面镜子,能映出本宫的往事往生?我当了万把年神仙,既是神仙,便不该有所谓的轮回往生,镜子里能照出什么来?

  看得出清离真是恨我,不惜动用她族的秘宝,还顶着触犯天条的危险。

  我看那水镜的画面转啊转,转到两个人身上。

  风月情浓,两个挨个贴的人,一男一女。男的体态风流,乌发倜傥。待转过身,自是与我在凡界遇到的“恩客”,一般无二致。

  这个时候,本宫已经有些噎住了。

  乃是这场景,实在熟悉。不瞧仔细的,我还以为是前番下界的场景再现。

  只是女子琦色罗裙,看那身衣裳、衣裳,怎么好像是本宫的一件裙子。因那裙子我印象深刻,算是我爱的一件物什,以往什么重大场合,比如开什么天界大会,本宫都爱穿那身裙子。是特特交代织女,花了一年做出来的。这世上,理当是没有第二件再相同的。

  男女两人耳鬓厮磨,情意正切切时,女子在本宫吊起的心中转过身,看到她脸时,我傻眼了。

  本宫这张脸天天对着那天界的风吹雨打成了习惯,算起来本宫也有几百年没有照镜子了。但人的心里就是一个奇妙,自己的脸哪怕日夜看不到,要是陡然出现个一模一样的,总会有所察觉。

  我开始看到水镜中那张脸,便以为是这么个心态,想着这究竟是出现了个谁,像是跟本宫长的有点像。

  可是水镜的脸很真实,真实好像就是我烟云的过往,当那个女子,顶着一副我的脸,我的眉眼,靠在那个男人的肩头,惟独那个羞涩的神态不像我。

  我震惊了。

  清离此时好心地柔声道:“看见了吗公主大人,您和那魔门的魔尊,牵扯才叫甚密呢!我没有骗你……”

  我立刻举起素绫指着她,手臂却略抖了抖:“你弄的什么劳什子水镜,叫本宫看的又是什么幻象。你这狐狸心肠歹毒,我说你与魔门有染,便弄出这些个来诓弄本宫!真真、好大胆子!”

  我势要震住清离,却不想她倒挺能扛住不被我震,仰了仰头道:“瞧公主殿下这色厉内荏的,也莫要看不起我们妖族,谁都知道我狐族的水镜是不会说谎的,照出来的真真实实就是公主的那桩事,可不是公主如今说一句不知道,就能混弄过去的。传到三界去,公主的脸面,怕是也搁不住了吧?”

  饶是我也被她这一番唇舌说的有些动摇,我握紧素绫,却无法再朝清离挥下。

  清离见状面更有得色了,继续道:“你天界的司命星君可以抹掉你的记忆,就真能当这桩往事从不存在了吗?

  需知你们得罪的这位,可是魔界的魔尊君上,他,岂是能受你们随意糊弄的人物!”

  我虚虚地道:“听你言谈间,倒对这魔尊君上相当渴慕。”

  想到她对玉桓也殷殷的,我正准备回敬她变节也变的十分快,她却陡然朝我望来,出于惊人:“当初我与玉桓的婚事,便是这位君上亲口应允的。本来我可以和玉桓鸳鸯同枕,都是你跑来破坏!你一个天界的仙,为何偏要来插手我们妖魔的事?!

  听她最后一句质问实在尖锐,不知饱含了多少对我的恨意。从她口中滑落的”鸳鸯同枕”实在让我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也愣在原地,玉桓的婚事是魔尊允诺出来的?!

  如同被金钟罩当头砸了一下,本宫自打来这九阴宫还没待多少时辰,头却已然晕了十八回。暗想这九公主确实不简单,抛出的一下比一下还狠,就冲这狠劲,当初她没顺利得到男人暗里地定是咬碎了无数口的碎牙。

  这时我听到旁边一声沉闷的咳嗽,不由转头,只见月留伏在九阴宫壁上,压抑地捂着嘴咳嗽。尽管他捂着嘴,但那指缝间,依稀可见血丝透出。

  本宫眼前嗡地一下,思考回路都暂时停止,只管冲到月留旁边,伸手将他一扶,他却好像更加不舒服,眉头皱了几下,竟冒出汗珠。

  在月留脸上出现汗珠,可不比什么时候,其他神仙脸上的汗珠。他一介上神公子,法术高强,等于这世上除了真正重量级到父君那般的人物,是不会有人能压过月留的。这也是因为,上神不是白叫的,上古神邸的虚衔能照耀八荒十界。

  可是眼前,月留的光芒显然没有照耀到清离这一个小小的狐妖。就算那只狐狸偷用了魔门禁咒,也不应当让月留受这样的重创。

  这都是出了哪门子的胡事!本宫深恨极!

  我拉月留来,我没事,月留却趴在墙角动不了了。这事说什么都太不着调,我一捏素绫在手弄的咬牙切齿,此刻颜面扫地的屈辱最是让本宫难以招架,忍不住就想喝清离一声放肆!

  素绫出手,我捏着一端缠搅上清离脖子,是,本宫乃气红了眼,据说哮天犬咬吕洞宾的时候也是由于被吕洞宾撩拨的急眼了,诚然本宫和哮天犬不是一个档次,本宫更有修为,更有城府,更心神气定。因此,因此本宫才忍到了这时,直到看到月留吐血才发作。

  我觉得月留吐血一事自是有蹊跷,其实在我眼中,就算我法力丧失再不济,也还没有把清离看在眼里。对付她,我不需要太费功夫。我脚一踢藤花凳,将它扫向清离那张清丽却叫我看着很是可憎的脸。

  清离见我终于动手,也立刻足尖一点,急急离开了她坐的椅子。本宫劳心费力,焉能让你坐的舒服!

  我素绫再次一裹,便和她缠斗在一处。

  不得不说清离有两下子,但她这两下子我也不曾受到多大干扰。近在咫尺看她怒瞪着我的嘴脸,我忽然就失去了耐心。

  素绫一挥把她扫落一边,看她挣扎着爬起来要找我纠缠,我看着她冷冷道:“你不悔悟,作恶却也无畏。那好,我就把你绑上天庭,反正天庭的天牢里也许久没新人了,让你去充充数,给仙人们解解乏。”

  清离被我三言激怒,梗着脖子又朝我扑抓过来,看她从袖子里亮出短刀,看架势就像要和我拼命。

  我站着并不动,冷眼看着她发疯。准备她一近我身前我也就真不用再客气,倘若她没有伤了月留,我还不至于这么生气,现在我便是亲手把她结果了,也未有所谓。

  我素绫都捏在手里了,可是清离没有近我的身,从九阴宫门外,适时飞出一道雪白的绸缎,将清离一卷,把她整个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墙壁的角落。

  门外虚虚飘进一人影,我斜目看去,缓步踏进来的狐王,清冷如昔。

  我一直觉得清离不配有狐王这样一个父亲,至少他父亲是个绝色人儿,真正绝色大气,气度雍容。清离终日在这样人的教育下,却仍是长成那般难以入目的样子,委实是她根基差到极致。

  狐王进来,果然先向本宫客套招呼。随后盯向清离,薄唇里再没有像百千年前那样护短,轻轻吐出两个字“逆女”。

  我心想真不容易,好像闹腾了这么久,真正主事的才终于出来。

  本宫也只好暂时收敛戾气,肃目一缩,凉凉望向他,正欲发问。

  狐王抬头又看向我,张口说:“逆女无状,屡次出言得罪殿下犹不自悔,我代她承罪。”

  类似的话多年前我都听狐王讲过了,当下也只皱眉,内心并不欲和他扯些废话。于是我一扭头,盯着狐王似雪雾弥漫的狐狸眼,欲质问他水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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