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换血（下）
长公主从宫中带回了皇帝愿意一试的消息，陆云不得不万分重视起来。换血的想法虽然是他提出来，可之前没有皇帝应允，自己多少有些轻慢，如今得了确切的准信儿，只觉得肩上突然压下一座大山来，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他把太医令和叶天士召集到厅堂，说了换血的困难，一是要用到通孔的针头，这针头他没法造，造不出来；二是须先用活人试验，这大活人又去哪里找？不能随意在街上拉个人来糟蹋吧？
两个棘手的问题摆在眼前，陆云只觉得有些泄气。
叶天士想了想道：“通孔的细针草民有办法……”
“哦？”陆云有些惊讶，有办法？什么办法？自己去铁铺打造可没一个铺子能造的。
“大活人臣亦能找到，包在老臣身上，驸马只说，您需要几个？”太医令问道。
还要几个？他能搞到几个？
陆云有些惊喜，三个臭皮匠合成一个诸葛亮，这话还是有些道理。
接下来，叶天士差人去天鹏客栈唤回了自己的药童，药童是个女娃娃，不过十岁上下，脸蛋红扑扑，头上挽着两个圆圆的发鬓，看什么都好奇，都要动问，十分纯良。只是，说话有时候不经大脑。
“师傅，您进宫这些天，芍药闲得发慌，又担心师傅在宫里遭遇不测……”
她絮絮叨叨，愣是没有发现大家都瞪着她，进宫能遭遇什么不测？这不是诋毁朝廷么？
叶天士亦十分头疼，唤她闭嘴。忙又从她身上取过一个背包，掏出几十根植物的细刺来，只见细刺一头比牙签还要细上两分，另一头是植物径部，宛如小指粗大。
“虎刺掌是祁山独有的一种植物。这几根细刺便是从虎刺掌上割下来的，新鲜的虎刺掌之刺有麻人的功效，草民常用它来给受了外伤之人麻醉止疼……”叶天士娓娓道来，还一边拿出针灸用的银针，穿入细刺，令两头穿孔。也不拔出银针，吩咐药童道：“去把它烤干，再拔出银针……”
陆云之前一直陷入了思维定势，总觉得针头必须得金属打造，殊不知竟然还可以用植物的细刺来取代。忍不住道：“叶神医。把细刺烤干是为了去除麻人之效？”
叶天士点点头：“不仅要去除麻痹之效，此虎刺还有一个特点，晒干或者烘干都能让它硬如金石，应该可以替代您说的针头。”
陆云啧啧称奇，凑到药童身边，左看右看，发现细刺烘干的时候发出一种刺鼻的气味儿，有点像辣椒的辛辣味道。待它干燥。拿起来一看，果然坚硬异常，他想要把穿孔的银针抽出来。竟然感觉银针和细刺融合在了一起。
唤作芍药的药童脆生生道：“转……您要转着取出来……否则会把银针弄坏的……”
陆云白了她一眼，递给她，让她帮着弄出来，这小家伙接过，竟然干得轻车熟路，显然对虎刺掌的特性十分了解。不一会儿。果然得到了一根针头的“替代品”，陆云试了试。中间还真有一个细孔，这细刺针头部分看起来比牙签小得多。虽然比绣花针要大不少，可勉强能用了。反正，要被扎的也不是自己，顶多疼一些罢了。
解决了最难的问题，陆云又看到了希望，接着他叫二管家取来一小盆动物肠子，那是幼小的火鸡小肠，风干之后可以用作导管，另外，还有鱼泡，可以做滴斗，还有两个巴掌大小野外用来装水的蛇皮袋，用此物储血倒是十分合适。
过了两日，消毒酒精储够了用量，离心机亦送了来，小肠和蛇皮袋被他仿制成了一套简易“输液装置”，这装置不伦不类，有滴斗，亦有流速夹，陆云也不知道好不好用，试试再说。
太医令还从死牢里提了五名重囚来做“*实验”。这个老家伙脑子倒是转得快，竟然想到用死囚来做试验。
陆云先是抽了自己的血，他在前世体验过多次，知道自己的血型是o型，去了血浆便是“万能血”。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检测这五个人之中，谁是o型血，谁不是o型血。0型血之人可以作为采血对象，非o型血之人就作为换血对象。
他如此决定是有考量的，不管皇帝是什么型号的血，用o型血来输血总是不会错的。
他先在自己身上取了小半碗血，加了抗凝剂，一同放入自制“离心机”里，快速转动摇柄，使得离心机飞快转动，他听到变速齿轮转动特有的声响，十分愉悦。摇了半响，经过离心机的作用，血竟分为了上下两层，上层为血浆，下层为血细胞。
长公主、叶天士、太医令，还有小药童看着陆云操作，十分惊讶，把血放入装置里转了半响，竟然把血分出两种不同的液体来。也不用他们动问，陆云道：“如果说咱们的血称为全血，那分离出来的浅黄色液体可以唤作血浆，这血浆主要是水、无机盐、球蛋白和各种酶构成。红色的部分唤作血细胞。我把它们分离出来，暂时要用到的就是浅黄色的血浆……”
他说的术语很多，什么无机盐、球蛋白，众人听不懂，只得面面相觑，叶天士要问，陆云道：“这个太复杂，过后再跟你们详细解释。”
他是暂时能推脱便推脱，要解释起来，还真费脑子。说着，他把浅黄色血浆分成了五等份。然后命侍卫从五名重犯身体中各取小半碗血，依次放入“离心机”里分离出血浆和血细胞来，这一次，他取用了这五人的血细胞。把自己的血浆混入这五人的血细胞之中，不一会儿，有些血细胞出现了凝集，而有些还是老模样，没有凝集的现象。
陆云大喜，看其他人不明白，他便笑道：“我是甲型血液，万能之血。我的血浆可以让不是甲型之血出现血细胞凝集，所以，经过这一番试验，现在知道这五人中有俩人跟我的血型是一致的。可以作为‘输血源’，他们的血是宝贝呀，是万能之血。与陛下之血绝不排斥，可用。”
陆云指着其中两个人，让他们出列，这两个人拥有o型血，也就是他对旁人说的甲型血。往后就从他们俩身上采血。又指了指其中另外一个人，陆云不知道他是什么血型，反正不是o型，对众人道：“就用他作换血之人。”
有了决定，把其余不用到的俩人押回去，剩下三人开始做换血试验。从两名甲型重犯身上各抽了,也就是将近一斤的血量，混入抗凝剂分别放入离心机，只取血红细胞装入蛇皮袋。
那名被换血的囚犯看陆云想要给他扎针，有些后悔的叫嚷道：“住手！你们是要往我身上注血？我会不会……死？”
陆云愕然，会不会死现在不正试验的嘛……
他望了望太医令，太医令会意，板着脸对那囚犯道：“会不会死得看你的运气，这个试验就是想知道换血会不会要了你的命，如果换血后，你死了，那也是处决你的方式，你是死刑犯，还想指望什么？我看你最好保佑老天爷让你活下来……”
那囚犯面露痛苦之色，太医令面无表情继续道：“这个咱们之前说好了的，如果换了血，你却不死，那便赦免你！你现在若反悔，本官不介意换刚才那俩人替你……”
那死囚喃喃道：“不反悔……不反悔……小人愿意一试，生死便看天意。”说着，示意陆云尽管施为。
陆云凑近他，用酒精消了毒，把针刺扎入他的腘静脉，边道：“放心吧，你死不了，这买卖做得值。”
死囚投来感激之色，按着陆云的吩咐平躺在低矮的床榻上，闭起了眼睛。看他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陆云又大胆给他脚部静脉放血，同样是细刺插入，让另一头缓缓血流不止。然后根据放血量调整输血的流速夹，让挂在高处的蛇皮血袋之血适量进入那人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陆云松了口气道：“好了，血还要些时间才能完全注入，咱们就等着好了。”
不须陆云说，所有人都一直目不转睛望着这一切，血液流入流出，极为考验人的神经。那囚犯本以为非常疼痛，但是闭着眼睛半天，没甚感觉，欲要睁开双目，陆云忙着制止，给他眼睛绑了条黑布遮起，免得他看到自己流了两三斤血而吓晕过去。
“你有什么感觉便说，明白吗？”陆云对他轻声道。
那人感觉了片刻，道：“还行吧，没甚感觉，如此说来，我不会死了？”
陆云道：“这可说不好，我且问你，头有没有晕眩？”
他摇摇头：“不晕，就是肚子饿。”
“那有没有呼吸不畅的感觉？”
那人还是摇摇头：“也没有，小人感觉与平常无二。”
“那心跳有没有加快？”
他感受了一下，顿时慌张叫嚷道：“心跳是比平常要快，难道小人会死？”
陆云哑然失笑，暗忖：“这人是被吓大的吧？死囚还有这般胆小的？”
众人看着却有些不淡定了，差不多一斤血注入，两斤血流出来，竟然还能凯凯而谈。又过了半个时辰，陆云看血注入完毕，便拔了针头，还给他止了血，让人扶着下去休息和观察。随后对众人道：“看到了吧，换血其实并不危险，不过还得观察一天，如果他没什么事，那咱们就做好进宫瞧病的准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