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病例
意料之内的发现，西面地牢虽然土地肮脏恶臭，但是周边靠河，即便这河水因为上游堆积起了尸体而被严重污染不能使用，但是河岸边却是有一些绿植。
这种绿植是东面那种环境不会生长的，云旗眼睛一亮，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走近了河边。
她从衣袖里面掏出来昨天捡到的那片形状奇怪的绿叶子，果不其然，对比之下，几乎是一模一样。
左右看看，这周围，只有这一片长出了几株。
云旗心中暗自欣喜，果然她的方向是对的。
不过，即便是知道又怎样？这个河边虽然有些偏僻，但是不代表没人会靠近。官兵、西面的犯人、东面过来搬运尸体的犯人都有可能。
到底是谁要杀她呢？
……
傍晚时分。
检查过身上没有被瘟疫的人咬伤，云旗就被官兵押回了东面的牢房。
她回到牢房的时候，这些人早就已经回来，看了看饭碗，应当是已经过了放饭的时间点，她知道今晚自己又要饿肚子了。
脚上被铐上铁链，云旗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自己的牢房。
陈秀才的牢房距离她很近，云旗路过的时候，目光紧紧盯在陈秀才的身上，只是陈秀才并没有搭理她，而是蜷缩着身体窝在干草堆里。
云旗瞥了一眼，似乎陈秀才的脸色不太好。
待到官兵关好牢门离开的时候，云旗勉强将脑袋伸向牢门处，喊道：“陈秀才，陈秀才！”
不过那边并没有回应。
“你告诉我，你今天早上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陈秀才！——”
从早上听到陈秀才那番脱口而出的话之后，云旗已经想了一天了。
林月在对面不耐烦了，“洛云旗，你烦不烦，吵什么，我都没办法睡觉了！”
“云旗姑娘，你别喊陈秀才了，他今天被官兵给打了，脸色就一直不好，回来后连饭都没吃。”
“为什么打他？”
“就是因为早上他跟你说完话之后，被教训了。”
顾爷爷仿佛是看出了云旗的心事，“云旗姑娘，一个疯子的话，你要是信了，你也就跟着疯了。”
云旗失望地坐回牢房里，她知道，那并不是疯话。
甚至，可能那是她将来生存下去的希望。
但是眼下她白天被困在西面，也接触不到陈秀才，不能过多的发问。
深深叹了口气之后，云旗将自己牢房的干草堆收拾了一下，折了几段干草，拧在一起，勉强能当成个笔杆，在地上开始写写画画。
事实上，她是将今天在西面看到的一些那所谓的瘟疫的病症给记录下来——
‘患者男，40余岁。主诉口腔疼痛难忍，口腔粘膜重度损坏，无法进食。全身淋巴轻微肿胀，无压痛。有高热，原因不明。’
‘患者女，20余岁。主诉近三天牙龈红肿疼痛，检查发现无智齿，后槽牙不明原因松动，有微量出血。右侧口腔粘膜发现两处溃疡，有炎症反应。’
‘患者女，50余岁，主诉口腔疼痛难忍，时常呕吐。伴有口腔麻木、头昏，四肢间接性抽搐。有谵妄迹象，严重时不自主用异物塞进口腔内缓解疼痛。’……
云旗凭着记忆大约写下了十来个人的症状。
虽然全身反应不一，但是他们的共同点就是先由口腔内发生了病变。
治病，特别是这种传染病，一定要从源头抓起。
可惜她是口腔专业，若是其他科的疾病，她不一定能够有充足的知识。现在只能够见招拆招，看看这个古怪的病症到底真的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瘟疫，还是某一个特定条件下发生的疾病。
云旗陷入思考中。
顾爷爷从对面的牢房发出感叹，“这大家闺秀就是不一样，在这种地方，还能有心情写字。”
云旗笑了笑，然后将干草堆重新铺好，将那些字保护住，“顾爷爷，你从这里出去之后，最想做什么？找家人吗？”
“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啊……有时候，我也真希望，可以死在这里也就算了，太绝望了……”
“别这么说，活着就有希望。再难的事情，活着就能够解决，毕竟——”云旗用食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人是很聪明的动物。”
绝望二字，云旗从小到大不是没有尝过。
她也是从孤儿院出来的，自己在社会摸爬滚打了很久，丝毫没有背景的她，从踏入医学这个行业，也吃了很多的苦头，但是她从不屈服于自己的智慧。
绝境而已嘛，总能想办法突破的。
……
次日清晨，牢房突然发生异动。
陈秀才的牢房传出痛苦的叫声，随后数名官兵就围了过来。
所有的犯人好奇地伸长脖子观看，云旗揉了揉酸涩的眼皮爬到了牢房门口。
“陈秀才？”
只见官兵将陈秀才从牢房里面拉了出来，而陈秀才本来不知道是在挣扎还是在抽搐，嘴巴里呻吟不断，似乎一直在喊着很痛很痛。
官兵们像拖着一只畜生一样将陈秀才给拖走，沿着牢房的地面划出了一道血痕，不知道是从他嘴巴里面冒出来的还是膝盖磨破的血痕。
云旗着急地伸长了脖子，困意全无，“喂！他怎么了？”
不只是云旗一个人，所有人都有这样的问题，牢房瞬间变得恐慌。不过也有一些人很是淡定，譬如在云旗对面的顾爷爷，只是摇头叹了叹气，还是规矩地坐在牢房里面。
“这个秀才，八成是染上了瘟疫了……”
“瘟疫？可是陈秀才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云旗感觉疑惑和诡异。至少，昨天陈秀才还有力气怼她。
“不是瘟疫，那就是有人想让他死呗，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对面的林月幽幽地飘来一句话，她和顾爷爷一样都很淡定，斜眼瞄着那陈秀才
官兵们见许多犯人都在叽叽喳喳讨论着，抽出了刀剑威胁，“这个人已经得了病，就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只能去西面的地牢等死！如果你们不自觉要是接触了什么不该接触的人，就是这个下场，听懂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