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目的
荒地出口的马车准备启程。
陈林亲自牵马，鞠躬哈腰，恭敬得很。
“太傅大人，荒地到京城的路途遥远，不知干粮和水是否备足了？下官还是派几个官兵护送太傅大人回京城吧。”
左丘太傅将马车的车帘撩开，探首道：“不用了，这边地牢的人手，我方才看到这边几乎寸草不生，你们的吃喝都是问题，应该连马匹也不多。还是不要因为我而懈怠了。”
“怎么会，自然是太傅大人的安全重要。”
“我自然无妨，有少廷和擎轩陪着我。况且，我这次过来京城中并无人知晓，你最好还是当做我没来过。”
“下官明白。”陈林点了点头，眼珠子一转，靠近了马车道：“不过洛云旗那个丫头实在是可恶，对太傅大人出言不逊，下官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左丘太傅斜眼瞪着他，“陈林，你很多事。”
“……下官不敢。”
“洛云旗可是曾经被赐穿黄马褂的孩子，那份殊荣，就连我左丘府都不曾有过。若是她在荒地出了什么事情，你陈林头一个遭罪。”
“是……”陈林想了会，然后瞄着眼睛问，“太傅大人，下官在荒地这边也有一些时日了，不知……刑部或者是都察院那边，是否有人手的调动，下官愿意去尽一份绵薄之前，听闻京城那边现在也是忙碌得紧啊。”
马车内的擎轩和少廷互看一眼。
这陈林的目的昭然若揭。原是一开始就有了打算，还是想回京城当职。
马蹄渐渐走动起来，拉扯着车轱辘向前滚去。
左丘太傅放下帘子，只交代了最后一句，“好生守着荒地，别生事端，刑部那边若是有机会，我会交代清楚的。”
陈林听罢，赶紧下跪叩了一个大礼，“谢太傅大人！”
“爹，那个陈林看上去有些贼眉鼠眼，不像个正直的人。爹一向不喜欢掺和朝中这些小臣子的事情，为何今日……”
“我如何了？”
“为何要答应给陈林在刑部升迁的机会呢？”
“留着陈林，自然是有用。”
左丘太傅缓缓道，随后就闭上了眼睛，不再想多说什么，再过了一会，就起了鼾声。
见父亲好似睡着了，左丘少廷也不好追问，但他还是一副很疑惑的表情，根本就没有听明白父亲口中的意思。
“擎轩，你知道爹是什么意思吗？”少廷轻声问道。
坐在旁边的左丘擎轩正捏着一个茶壶，咳嗽了两声，想说些什么，但又很快压了下去，只是笑着摇了摇了头，“二哥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呢。”
“也是，你时常也不过问家里的事情，对朝堂上面的事儿也就更加不会知道了，哎……爹总说我迟钝，可我是真的弄不明白这其中关系，感觉比习武要难多了！有时候真羡慕你，爹也不管你，比我轻松多了。”少廷举了举身旁的佩剑，感叹道。
擎轩的手抖动了一下，茶杯里面的水颠簸出来几滴，洒在了他素白的衣襟上面。
他面上刚才的笑容僵硬了一些，然后将茶杯缓缓放下，情绪不着痕迹，“二哥有天赋，不像我身体孱弱，迟早会弄得通透的。”
少廷也突然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赶紧拍了拍擎轩的肩膀，“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还是要好生养病，才能经常跟我和爹出去玩！”
擎轩看着落在他肩膀白衫上的这只手。
袖口绣着左丘的家徽，用的是进贡的料子，光洁无暇。
而他衣衫的衣料，却不过是府里管家都会穿着的最平常的料子。
嫡出子和庶出子，简直是一目了然。
“路途遥远，二哥看上去疲了，还是在马车上歇会吧，等快要到府上的时候，我会叫醒二哥的。”
“好，我的确也是累了。”
左丘少廷仰头靠在了一个软枕上面，皱着眉头似是有心事，嘴里喃喃道：“没想到云旗妹妹竟然落到了这个下场，那时候洛府出事，娘亲也没有跟我说……以前云旗总喊我哥哥，现在觉得，我们好像就不认识了一样，今天看我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自言自语着，没一会便在颠簸的马车里面睡着了。
马车内，唯独只有左丘擎轩一人睁着眼睛，他撩开车帘看向外头的光景，对方才在荒地的一幕幕还是印象深刻。
他又转头看了看父亲的脸，这张脸从来都是深不可测的模样。
今日给的毒药，显然并不是真的，在来到荒地之前，父亲也没有在府上提及会过来看洛云旗，恐怕回府后也不会让府里的人知道，包括大夫人。
故而，擎轩猜测，父亲真正的目的，恐怕还是不希望洛云旗出什么事。
所以才会给陈林一个升迁的希望，也好牵制这个凶恶的牢头，不要太为难洛云旗。
擎轩皱紧了眉头，但他还是揣测不明白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
和洛云旗定下的三年赌注，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