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来了?”
随着一道女声响起,一个清丽的身影伴随着他们的脚步,逐渐从不远处的地平线处缓缓浮现。
“阿弥陀佛……”
青年和尚不急不缓地走上前去,打了个起手,朝着对方淡淡的点首。
苏长青抱着自己的二胡,站在圆广的身后,面色平静地看着她们,只是忽然间,他就见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躲在最初先开口的黄衣女子背后,正拉着对方的衣袖,有些好奇地望着他。
而当她在看到苏长青转来的目光时,还悄悄地朝他招了招手。
苏长青轻轻一笑,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小和尚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后,便打算分道扬镳了。
他抬起眼,望着那个粉色身影逐渐远去,不知道为什么,猛然间有些怅然失措。
……
*
三轮车在泥土地上轰隆隆地开着。
近来的风有些喧嚣,吹得他头发不住地飞舞,在半空中闪耀着淡淡银色的光芒,偶尔有着冬风划过发间时,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呼呼”的声响。
苏长青坐在三轮车上,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任凭风猛烈地灌进他的脖颈中。
圆广小和尚坐在驾驶座上,手法娴熟地驾驶着三轮车。
从原本的生手到现在的老手,他已经练了许久了,都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因为从早晨到现在的时候天还在下雨,因此这里的山路上,还有着微微的泥泞,耳边也依稀能够听到附近传来了溪水缓缓流淌的声响,苏长青缩起身子坐在三轮车上,忽然就抬头看到天空上,飘来了一丝丝的雨水,纤细而又微小,滴落在他的头发中,又顺着脸庞,从他的鼻尖滑落。
只不过一会儿,他的头发就已经湿答答的一片,仿佛是盛了今年的整个冬季的雨水一般。
“下雨了。”
苏长青望着眼前灰蒙蒙的天空说着,便把自己外套脱了下来,包裹住了脑袋。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在另一旁的一净小和尚却不是很在乎下不下雨的问题,他抹了一把光头上的雨水后,便又继续低垂着头,不知道在低低呢喃着什么了。
……
雨越下越大,等他们回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的云彩已经黑得如同墨水般了,仿佛轻轻一捏,它就会滴落下来似的。
苏长青从三轮车上爬了下来,抱着二胡,就往房间里急匆匆地跑去。
他的二胡已经湿透了。
只是因为外套不是很大的缘故,因此便很难包住。
于是当他拿出二胡的时候,琴头琴身上已经满是水珠了。
苏长青有些心疼地看着它,胡乱地用自己的袖子一直擦着它,只是在看到一旁的毛巾时,他才顿时恍然大悟,拿起毛巾便是小心翼翼地而又仔仔细细地把二胡一寸一寸地擦干。
望着擦干净的二胡,他紧绷的心弦才逐渐松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吃饭的东西,可不能弄坏。
不过就在苏长青在擦琴的时候,门口处,忽然传来了“吱呀”的一声,他微微一惊,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圆广小和尚。
“怎么了?小师傅?”
他把毛巾放了下来,有些奇怪地看着对方。
门前的小和尚抿了抿嘴唇,虽然面色略微僵硬,可是眼中的神情却有些期期艾艾。
“苏施主……”
“你能……把那只鸟……暂时借给……小僧等人么?”
苏长青一愣,倒不是因为对方知道白鹤的事情,毕竟前些日子,他曾经让白鹤载着一净小和尚去找山下的那个什么黄施主,因此他们知晓这个事情,也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不过当时他也没有多少的选择,如果那小姑娘来的慢的话,想必他们当时也是要没命的。
他眉头轻轻一皱,虽然心中对于这件事情有了些许的想法,但是尽管如此,他顿了顿,还是开口问道。
“是因为……”
听到他的疑问,小和尚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就是因为之前的那个凶杀案……”
“那便无妨了。”苏长青笑了笑,把毛巾叠好,放回了桌上,然后又问道,“那,小师傅,你们大致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明日之后吧……”
圆广思索了一番,这才回答道。
“那行。”
他点点头,把二胡放到了桌子上,悠悠地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
“……什么时候去?”
小和尚转了转眼珠子,说道,“……今日晚上。”
苏长青听后,虽然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不过这也是他们的事情,况且他这几日也用不到白鹤的,因此他对此也并无什么不满。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后,苏长青便从椅子下拿出了一把雨伞,撑着伞,便打算带着小和尚去往侧屋,只是走着走着,对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题似的,问道,“苏施主……那白鹤……它认生么?”
他微微一愣,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不必担心……等会儿我去向它说说便是……”
这些日子中,苏长青都是这般和着两个小和尚一起睡的,因为主屋的木床还没有做好,毕竟这做木床是个精细话,对于圆广小和尚来说,虽然扛木头不累,但是对于其中的各种细节,他还是要去问镇子里的木匠,才能下手的。
庭院中到处是雨大石板的清响。
苏长青把青年和尚送回侧屋后,便走出了房门,“啪”地一声打开了雨伞,伞面撑开,就像是在半空中开出了一朵伞花似的。
院子中的鸡在“咕咕”直叫,伴随着泥土飞溅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有趣。
他踩着被浸了水的布鞋,“吱吱”地往鸡舍走去。
鸡舍的上方已经破了一个大洞了,雨水从上至下倾洒下来,最终又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
而破布的一旁,冷风则是把它吹得“噗噗”直响。
苏长青四周看了看,从杂物间里找了个木板放在上边,最后又放了块石头,直到完全遮住了这个破洞之后,他这才重新撑起伞,回到了侧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