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才不!
康亲王妃打趣了好一阵子,陈绍亭又赔了一车的好话,又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点心盒子奉到了姨母面前,这才放过了陈绍亭,让李嬷嬷带着陈绍亭去了长青院。
天气转暖,院门,屋门都敞开着,下午时分的阳光也带着暖意,夏珞侧倚在床头,手里正捧着本话本看着。这是难得的空闲时间,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惬意地舒展着。陈绍亭止了守在门口丫鬟通传之意,他也不急着进去,借着柔和的光线细细打量着夏珞。
她脸上是少见的平和面容,头发散落在一侧,眼睛随着文字上下扫动着,时不时地眨巴一下,长长的睫毛就落下来,挡住了眼中的光芒,只消一息,乌黑的瞳仁又出现,迸出迷人的神色。
夏珞似是查觉到了什么,她抬头从书页上望向门口,似棵松树一样地矗在门边的人,正是陈绍亭。她眯着眼笑起来,伸出手来,冲他勾勾了手指。
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会会勾人了!陈绍亭不觉好笑,他将手里的点心盒子递给了一旁的丫鬟,便目不斜视地向着夏珞走来。
陈绍亭扯过了一张绣凳坐在她身边,带起一股不太大的风,有些甜味,还有些香气。夏珞抽、动了几下鼻翼,便眯了眯眼,上下扫视了一下陈绍亭。陈绍亭让夏珞看得有些不知所以然,于是也跟着瞧了自己一遍,见没什么异常,便又瞧回夏珞。
“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夏珞换了个方向倚着,陈绍亭只能瞧见她的侧脸。“噢,我给你带了些桂香斋的小食,已让他们给你上碟了。”
“还有什么事?”夏珞声音闷闷的。陈绍亭瞧不见她全部的表情,又不知道还有什么可说的,正不知所措间,可巧雾白蹦跳着进了屋,手里正端着一盘点心。敢情她将点心打劫了下来,她一边吃着,一边向这他俩靠近。
陈绍亭皱着眉头瞧着她一口一口将点心吃下去,还没等说什么,便见雾白凑近他闻了一下,一脸的嫌弃:“什么味道?好奇怪的脂粉味?”
陈绍亭恍然大悟,夏珞一向不喜欢脂粉等一些味道刺激的东西,说是会影响她的嗅觉,所以当秋二夫人的那一抓之下有些脂粉香气便粘到了身上,让鼻子灵敏的她就这么闻了出来。
陈绍亭瞧着有些别扭的夏珞,心中好笑,转脸瞪了一眼雾白,从她手里抢下为数不多的几块点心,大手一推,便把雾白推出了门去。
“勉之,这是为我吃醋了么?”陈绍亭赔着小心,轻轻点了点夏珞放在身侧的手。夏珞没吭气,却把手将里面收了收。
陈绍亭轻笑出声,挪了一下、身体,便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床沿,双手一捞便将夏珞抱了个满怀,夏珞呀了一声,却听那人笑声沉闷,胸口微震:“别乱动啊,省得把伤口再挣了。”
他虽动作猛然,却很小心地避开了夏珞的伤处,这个姿势还挺舒服,侧躺了好些天的夏珞也算是得了好处,她也乐得不动了。
“我没当成事儿,所以觉得不必说。”陈绍亭轻轻抚着夏珞的伤口,夏珞像只被摸得舒服的猫,舒服地叹了口气。
“我错了,勉之,我以后遇到任何事都与你说。”陈绍亭瞧着夏珞亮晶晶的眼睛,认真的起誓。
夏珞抿了下唇,这个表情方有些小女子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可人。陈绍亭忍住了心中的悸动,他握住了她的手,感受着夏珞手中的薄茧,他轻轻晃着她的手,笑着问:“和我说说话吧,我想你了。”
夏珞终于绷不住了,她扬起嘴角,回他:“不兴哄我一下嘛?”她笑的开心,手指也坏坏地在陈绍亭的大掌里面抠来抠去。
“我喜欢勉之,见勉之如此,我很愉悦。”陈绍亭蹭蹭她的额头,“真想你快点好起来,也好带你去外面转转。”
“嗯~”夏珞坏笑着摇头,“去外面做什么?看小娘子对你投怀送抱嘛?”陈绍亭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捏了她的鼻子一下:“哪有。”
怕夏珞躲来躲去的再挣开伤口,陈绍亭便稳住了她,慢慢的和她讲起今天的事情。夏珞吐了下舌头表示自己真没吃醋,刚刚是与他逗着玩呢,陈绍亭不信,非得让夏珞承认她是醋了心了,不一会儿两人又开始呵呵地傻笑起来。
康亲王爷瞧着夏长秋酸的能挤出醋的脸色,砸吧了两下腮帮子,瞧着夏长秋就要抬腿进屋,忙不迭地将他捂了嘴扯出了院子……
康亲王妃坐在暖厅里瞧着那两个半百小老头,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又瞧着桌上摆的菜:泡酸角、醋泡黄豆、酸汤鱼片……这都要酸死个人了!她远远地用手指点着他们问身边的李嬷嬷:“这俩是怎么了?一往没见着咱家王爷跟夏侯爷这么亲的时候哇?”
李嬷嬷捂嘴笑道:“回王妃,可巧原因是让老奴瞧着了,这不送了绍亭三爷去见咱家县主么,三爷惹了县主不痛快,便哄着县主呢,这小两口子许是有日子不见了,三爷就把县主抱在怀里了……”见康亲王妃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李嬷嬷又笑着接下去,“这不,这俩疼闺女的爹,就酸成这样了。”
正说着,只听夏长秋那边一拍胸脯,哭丧着脸道:“哎哟我的亲闺女喂,好好的一棵白菜哟……我又当娘又当爹地拉扯大,怎么就让那臭小子得了济呢!”康亲王爷也猛点头:“就是,就是,那个秃小子哟!真真地醋了咱俩这当爹的心哟……”
康亲王妃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我们绍亭怎么就秃了,怎么了,我亲外甥得了我干闺女的眼,怎么就碍他俩的眼了!”她拭去眼角的泪,又问了李嬷嬷一句:“那臭小子怎么就惹到珞儿丫头了?”
李嬷嬷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附在康亲王妃的耳边说了几句。康亲王妃虽然还抿着笑,可眼底却凝了冰霜。
不出几日,夏珞从几个小丫鬟的闲聊里听了这么个消息,然后她只是眼珠转了两圈,便把这消息丢到了脑后,接着认真地描着手底下的骨骼素描画,这个才是重要的事,她才没啥时间听八卦哩。
这个消息是什么?李嬷嬷正在向陈夫人说着此事:“夫人您放心吧,县主好些了,要不是不让她见风,县主早想着来您这儿啦。不信,您问问五爷。”陈夫人笑得很慈爱,她点点头:“让珞儿好好的养着,该让爷们儿冲在前面的,让他们冲去。”李嬷嬷连连称是,她左右看了一圈,陈夫人自是知道什么意思,摒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几个亲近的嬷嬷和丫鬟。
李嬷嬷向前凑了凑,低声说道:“王妃寻了陆侍郎家的嫡次女,给秋家的老、二抬了平妻,那陆家丫头是个有手段的,也是希望找个老实的男人不寻事即可,秋老夫人自是乐意,两家一说和,这个月末就抬成平妻接回去了。”
陈夫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这是姬仲英又不知道惹到自家姐姐哪里了,李嬷嬷愿意再卖个好:“之所以这么着,正是那不着调的前些日子在街上拦了咱家五爷。王妃得了信儿,为得是咱两府里落个清静。”陈夫人忙点头:“劳烦嬷嬷回去替我多谢谢姐姐。一会儿拿着些吃食捎回去,墨色食盒是给姐姐的,红色食盒是给县主的。”
李嬷嬷自是同意。
稍带着一提秋家,秋二本就是个内向到极致的人,原本不太同意家中的决定,可谁知秋老夫人带着他见了一面陆家的这位姑娘,这姑娘姿色与姬仲英不差几分,更是捧着秋二,顺着秋二,反倒是戳到了秋二心中的那个点,觉得自已在陆姑娘面前像是个男人了,如此一来,倒是同意了此事,陆姑娘里外里又暗示了秋二,她愿一心一意待他,两相一比,姬仲英的做法就不得秋二的心了,话也说回来,再老实的男人,自已枕边的那位老是惦记着别人,再怎么着心里也是别扭的。于是两做一处好,想着把陆姑娘做了正妻,而姬仲英则是变成了妾,此事只瞒着姬仲英一人。秋老夫人又暗自托人送了信儿给康亲王妃,康亲王爷也不稀得管这事,于是将姬仲英恨到极处的康亲王妃二一添做五,让人在官家过了明处,这事就拍板钉钉了。
等姬仲英见秋家大张旗鼓的办开喜事时,方觉着不对,等她从失口的厨娘处得知了其中的问题时,哭都觉得没处哭了。这之后,姬仲英再怎么小意赔着笑脸,秋二也再不往她的院中去了,她此时觉得悔不当初,见秋二在陆娘子那里喜笑颜开地围着她转时,她又恨的牙根痒痒。接着姬仲英又没脑子的使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对付陆娘子,陆娘子这边得了康亲王妃的提醒,自是对姬仲英小心加小心,她的那些个手段也没造成什么影响,反倒是让陆娘子联合着秋老夫人将姬仲英吃的死死地。
等陆娘子传出有孕的喜讯时,李嬷嬷上门道喜时抽空瞧了瞧已挪到偏院居住的姬仲英,她却已是华发早生,面色灰黄的像个迟暮的老妇人一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