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好加两好
众人的目光齐齐地扫到夏毅这里。夏毅正要落下的脚就那么尴尬地立在了那,他倒是没有尴尬,只是有些踌躇。他看了一眼夏珞,又看了一眼陈绍亭,最后又看了夏长秋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一下。
虽说夏毅并非夏长秋亲子,可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夏长秋略一思索,便开了口:“你这是有惦记的姑娘了?怎么不见你提起过?”
夏珞头一回见夏毅这样,便打趣道:“怎么着,大哥,该不会是这姑娘的身份有问题吧?”夏毅迟疑了一下,倒是点了点头。
咦?还真是有问题的姑娘!夏珞把她认识的姑娘想了一个遍,突然一个身影映在了脑海里,下意识地她脱口而出:“不会是雾白吧?”
夏毅更加不好意思,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出现了忸怩的行为,他一只脚在地上捻啊捻的,双手还不停地整理着自已身上的衣裳……
夏长秋倒时隐约地知道雾白的身份确实是个问题。可见着义子头一次明确地表达喜欢着一个姑娘,也不好让他太无措。
陈绍亭倒是不在意地指点了众人一下:“勉之上个折子请示一下,看看君上的意思。”
夏珞欢快地一拍手,然而……她塌了脸:“啊,我不会写。”
众人倒。
最终还是在陈绍亭的帮助下,夏珞完成了她第一份公文。大意就是反正雾白也在明处了,和自己处的又很好,自己有啥动静,还能通过她及时上报给最高boss……难得有情人,做个成人之美也不错什么什么的……
当夏珞合上折子时,突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讨论的主人公之一……雾白去哪里啦?
“雾白?哦,忘记告诉你了,她去南陵的据点报道去了。”陈绍亭一拍额头,才想起今天一早,带着晨霜的雾白蹦蹦跳跳地来找陈广升拿出城的令牌。他又转头看了看外面,自言自语道:“应该快回来了吧。”
正说着,雾白从屋顶跳进当院,一回身就见夏珞和陈绍亭正“不怀好意”地冲着自己笑,雾白迟疑地打量着自己,衣裳没破,也没脏,嗯,也没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她又抬手摸了把脸,也没什么啊……
夏珞实在忍不住了,便笑嘻嘻地开了口,问的是相当直白:“雾白,你觉得我大哥这人怎么样啊?”
“夏毅?人不错啊,忠厚,但又并非没有心眼,眼界比一般人要广,嗯,会做事。”雾白一手环在胸前,一手抚着下巴很认真地说着。
“那若是打个比方,跟京里的九龙卫或是你知道的公子哥,或是暗卫营里的师兄弟们,要是在一起生活,工作的话,雾白更愿意和谁在一起?”夏珞接着下套给雾白。
“夏毅吧,他嘴又严,又不多事。”雾白显然没有领会真正的意思。
夏珞一捂额头,这个情窦未开的姑娘啊,夏毅的情路漫漫其修远兮!
不料,院门口等了许久的夏毅头一次没了耐性,想进书房里问问夏珞折子有没有写好,正巧夏珞与雾白的问答他听了个正着。
他眼神暗了一暗,刚要转身走,却被不知何时跟过来的夏长秋拦住了去路。“珞儿总说不管有没有希望,总要先试试再说。你试都不试就放弃,岂不可惜?”夏长秋语气平平,视线望着远方,“你争取过了,不成也不留遗憾,成了,就是皆大欢喜。或喜或忧,都是人生历练。跟着珞儿天南地北的跑,这胆量都练哪去了?”
“义父……”夏毅吸了口气,可又重新叹了出去:“我总觉得我配不上她。”
夏长秋抬起手放在了夏毅肩上:“若是将自己放在了尘埃之下,任谁也捡不起你来。你是青和侯爷的义长子,又是南陵县主的义兄,论身份你不比别人差,且何况珞儿的手艺你会之七八,在这个行当里也有了名头。再者说,英雄各有见,何必问出处。”
夏毅前思后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是有些魔怔了,姑娘老说心大看世界,怎么自己个越发的心小了呢?想明白了,便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就向院里走去。
雾白还在和夏珞聊着她和夏毅去查验的尸首样子,听到院门口有动静,回头却是夏毅稳重地向这边走来,心里却不知为何,加快跳了两下。
夏毅站到了雾白面前,慎重地开了口:“雾白,我心悦你。你呢?”
雾白傻傻地怔在那里,几息的功夫,她一捂嘴,满眼的笑意,三蹦两跳地绕着夏珞跑了起来:“姑娘,姑娘,夏毅他心悦我呢!”
嘿,这心大的丫头啊。陈绍亭好笑地摇着头。
夏珞让她转的眼晕,忙拉住她:“是了,是了,他喜欢你,你呢?喜欢不喜欢他呀?”
雾白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看得让人着急。她咬住了唇,期期艾艾地说:“和夏毅在一起,不用很担心,很踏实,我喜欢……可、可、可我能和他在一起么?”
夏珞用手里的折子给了雾白一个脑蹦:“帮我往京里递一下。”雾白接过来,眼睛一亮:“哎!这就去!”她欢快地跑向夏毅,狠狠地抱了一下他,然后踏着花坛,翻身上了屋顶:“我抄近路去。夏毅等我回来吃饭!”
哎哟喂,这少见的姑娘家哎!一时间,夏府爆出阵阵笑声。
夏珞扌柔着被笑疼的肚子,只觉得雾白这情丝一被挑开,就散得满天满地的。也许她也有那个意思,只是没有人挑明,她也没细想,现在挑开了见了天日,皆大欢喜。夏珞是不担心皇帝不允许的,若是不同意,雾白一早就被裴宁捉回去“消失”了。
裴宁拿着折子进了皇帝的书房。姬嘉泓已经对他很熟悉了,他现在已是命定的幼君,如若没有意外,这天禧国上下都将是他的。
皇帝接了折子,看了一圈,又递给了姬嘉泓:“皇儿瞧着办吧。”接着回头接着与天机阁主下棋去了。
姬嘉泓端坐在书桌旁,仔细的看了看这个折子,然后他露出个笑容来:“珞姐姐还真是忙,还要帮别人保媒拉纤儿。”他抬头看了裴宁一眼,“雾白……内司里我记得有几个女官的缺,把那个六品的职给了她吧,总比白身嫁到夏府强。”他拾起朱砂笔,在折子上写了个了阅字,想了想又添了两笔:同意。
“既然是内司里的女官出嫁,那就从本宫的私库里拿些银子,再从内务府的库房里挑上些实用的东西送到夏府上去,也算宫中、出了份嫁妆。”姬嘉泓从书桌后转出来,给皇帝添了些热茶,“父皇,您看呢?”
“嗯,行,银子就让内司按出宫自嫁的份例出,皇家子弟也没啥私房银子,你就别添了。东西也别从内务府出,他们眼界不适合,就让裴宁去办吧。他的人,他去送。”皇帝推了一子,笑出声来:“哈!这局是朕赢了。”
天机阁主叹口气,开始捡起白子:“哎,明明小夏和我下五子棋的时候,我胜利的次数最多的……”
皇帝饮了口茶,笑道:“她那是让你,朕可不让你。”他招呼姬嘉泓坐在他这儿,“陪阁主下几盘,也换换脑子。”皇帝站起来,慢慢活动着身体:“小夏可是说了这劳逸结合,适当活动,有宜于养生……”
裴宁告退之后,隐入暗道,一边走,一边想着那屋里的几人:“这小夏,还真有一套,这人脉混的。”他脚下不停,思路却是转了好几圈:“送雾白些什么好呢?”
知道信儿的暗五提前给雾白透了个口风。于是,一个傍晚时分,夏珞正与夏长秋、陈广升讨论学院开工问题的这功夫,雾白就欢乐的蹦了进来:“姑娘,我可以嫁了!”
夏珞也拍手笑道:“好哇,这才是一好加两好呢。”她揶揄地冲着夏长秋拱拱手:“夏侯爷,恭喜您啊,连嫁带娶,增人添口啦!”夏长秋也不甘示弱:“县主同喜!”
南陵城里难得听到如此新鲜的喜事。原先的夏家私塾的夏先生得了圣上的青眼,并着小夏先生……噢,不,夏大姑娘的能耐,平地出了一个侯爷,一个县主,这就引起不少的谈资了,且听得王媒婆做媒虽未得着贵人的眼,可她也不算是个糊涂的,倒也是给贵人们办事做妆奁(lián)等物上得心来,花样花式落了个好。有好事的眼瞧着王媒婆越来越忙,天天脚后跟打屁股那般的跑,便问着她:“怎么着?王婆婆,这是得儿什么倚了?”
王媒婆脚下不停,脸上却似挂了花一样,也不怪对方拦了去路,想着雾白提点自己的话,想了一下回道:“县主夸我心眼不怪,又没坏了别人的名声,给我在官家挂了名,以后我就是官家的婆子了,除了做媒,我还可以做牙婆……”她停了停,见对方脸上色变,王婆子没了好气:“不是贬人的牙婆,是帮着官家在外面采卖的牙婆!”
那好事的脸上从白转红,满眼的艳羡:“那还请王婆婆以后多照应一二!”
王婆子抖抖她那艳粉的手帕,擦了擦薄汗,鼻翼一张,完全不把对方青白相间的脸色放在眼里:“哼,县主说了,只要是这人踏实肯做事,心眼又不坏,都能入了她的眼!我呀,可得把眼睛擦亮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