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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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绍亭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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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太医带着一位医女来到了国公府,给司空鸢把了脉,倒是也说有两条脉像,不过司空鸢身体好,活动量又大,所以现在胎儿倒还稳妥,但过了这个月,家里人便要小心些了。民间有句老话叫:七活八不活,所以更要注意着孕妇的状态。

  医女又给司空鸢贴身检查了一下,虽说都是女人,可医女究竟是查的隐秘的地方,所以当司空鸢红着脸从暖阁里出来时,夏珞觉得一直豪爽的这位大嫂子突地带着一丢丢羞涩之意,竟然好看至极。

  等夏珞再有反应时,她已经把手放到司空鸢的腹部之上了,圆鼓鼓的肚子带着温度,突地,一个小包包从夏珞的手下划过,夏珞兴奋极了:“哇,胎动了!”

  陈文斐很想把夏珞扔到窗外面去,多么珍贵的感觉竟然让孩子未来的婶娘给捷足先登了!他有些很不爽地清了清嗓子,这一声倒惊了夏珞,她回头瞧了一下锅底一般陈文斐的脸,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又扭头冲司空鸢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蹦回了陈夫人身边。

  陈夫人笑的眉眼弯弯,她拉着夏珞的手安抚她,歪头对着陈文斐说:“老大,回头跟上司大人说说,以后几个月啊,腾点空早些回来陪陪鸢儿。”

  陈文斐自然称是。夏珞倒是抿着唇低喃了一句:“不知泽初好不好呢?要是他在这儿,也一定很高兴的。”

  国公爷夫妇二人倒是听了个清楚。国公爷轻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倒是陈夫人轻叹了一口气:“那个臭小子啊,哎,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现在的京城里远比之前几个月要热闹许多,但正街上还是肃静的很。无他,这是通往皇宫的主道而已。

  只可惜,这条大道上正走着一辆囚车。前方的车辇自打进了京城的地就挂上了华丽的流苏和惊鸟铃,任谁看过去都知道这车里乘坐的是重要的人物。

  陈正浩已经先行一步去忙了,姬长安打马走在一侧,马蹄声咯嗒咯嗒地踏在青石板上。亲卫们分列两侧,步伐一致,身上的胄甲泛着暗红色的光。

  皇宫正门前黄罘正等着他们。见车架上前,黄公公一打拂尘,众人噤声。他不高不低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圣上有旨:着海沿三县巡抚陈绍亭,私离府衙,行事未报,责即时脱去顶佩,杖责二十,立时行刑。”

  姬长安默默回首瞧了一眼在囚车里安静的陈绍亭,没有作声。黄罘见众人无异,又上前一步靠近车辇:“殿下,圣上口谕,着您与忠穆王即时上东厢议事。”

  等该走的走了,黄公公站在囚车旁轻声嘱咐:“小陈大人,一会儿啊,该喊疼就喊疼。后面真疼就真喊。”他轻咳了一声,又是一本正经的吩咐门官:“打吧,打吧,我这数着,快快地打完,一会儿还得回去伺候圣上呢。”

  听话听音。门官是个老油子了,自是明白黄罘的意思。他拱了拱身,行了个礼,在手掌里啐了口唾沫道:“行了,爷爷您请好吧。”

  陈绍亭趴在条凳上,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黄公公,默默地咽了下口水,又缓缓地低下头去,声音有气无力:“谢天恩!”

  打板子是有技巧的。门官这边把刑板高举过头,手腕劲一卸,这板子就落下了来了,打出叭的一声,陈绍亭本来是心中一紧,却发现这一板子并不疼,他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黄罘,黄公公清了清嗓子:“哟,您还挺能忍的啊。”

  陈绍亭了然,随即便高声哎哟了一下。黄罘眼中有笑意,可面上不显。门官高声报着数:“三、四、五……”很快十五个板杖便打过去了,门官稍停了停,又叫了一声:“最后五棍啊,棍棍有声!”

  陈绍亭轻轻挪了挪身子,润了润双唇,闭上了眼睛。黄罘慢慢地拱起手,向上天示礼。门官喝道:“仁!”一板举起,落肉有声,陈绍亭闷哼了一声,嗬……这个疼啊,钝疼夹杂着刺疼,顺着尾椎骨向上而来。

  “义、礼、忠、孝!”门官最后一个句喊完,最后的板子也收了势。陈绍亭颤抖着双唇吐出一口气,唇边都带上了些血色。

  黄罘啧了下牙花子,半蹲在陈绍亭身边:“不是让你喊了么。”陈绍亭歪头乐了一下:“嗯,这不疼晕了么……”黄罘好笑地摇摇头:“得了,回去养伤吧。风头过了,圣上自有安排。”

  黄罘去回圣上此事不提,陈绍亭被宫卫抬回了国公府。只可惜戏要做足,事要做全。国公爷正拿了鞭子等在门口。陈绍亭苦笑了一下,还是在宫卫的搀扶下跪在了阶下。

  国公爷冲宫卫头领拱了拱手,二话不说,回手就是一鞭。这可是实打实的抽到了肉上,陈绍亭疼的一咧嘴,差点喊出了声,可他瞧见了父亲的脸色之后,便又忍了下去。

  这几鞭子带出的风声让宫收头领听得面皮直抽抽,他连忙拦了国公爷:“国公爷,您消消气,圣上罚也罚了,怕是以后还有用得着小陈大人的地方,您这打坏了他,也不合适不是?再者,小陈大人是您的小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国公爷还是怒气冲冲:“这小子私离府衙,不上报行事,如此轻饶了他,如何对得起圣上的恩待?”

  头领又是拦了一把:“国公爷,您消消火,消消火。近日多国使臣到访,圣上正是用人之际,您这把小陈爷打伤了,到时圣上再用时,小陈爷……这带伤也不好看不是?”

  国公爷长叹一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将鞭子向后一扔:“罢了罢了,听人劝,吃饱饭。”他向头领抱拳一礼:“今日还多谢您将这小子给我送回来,等过了这忙劲,让我那大小子请您几位德聚楼吃酒去。”

  那头领连忙躬身回礼:“哪敢让国公爷和大将军破费。这都小事情小事情,国公爷不必挂怀。”

  等宫卫们走远了,国公爷左右打量了一下周围,见无他人,一挥手,便有五六个府卫冲出了门口,将瘫、软的陈绍亭抬了回来。国公府的大门关上了。门外又恢复了宁静。

  夏珞已经请了治外伤很好的张太医进府,正等着陈绍亭呢,见众人一窝蜂地将陈绍亭送到了卧房里,便请张太医进去了。当然,为着男女大防,夏珞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安静地在屋外的小院里徘徊。

  国公爷背着手站在廊道里,低声说道:“都没下狠手,就是些皮外伤而已。你……不必过于担心。”

  夏珞的眉心松了松,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便又将头转回去盯着屋门口了。国公爷轻叹一声回了正院。

  陈夫人正抹着眼泪,绣春轻声哄着她。见国公爷进了屋,便低头出了门。陈夫人没好气地白了国公爷一眼:“圣上都打完了,你还要打。一路上绍亭坐着囚车回来,本就受苦,你还那么使劲!”

  国公爷忙赔笑脸:“皮外伤,皮外伤,上了药就好。”他拿过帕子给夫人拭泪,“我这不是生气打孩子,是打给别人看的。绍亭这次犯的错总归要有个处理结果。圣上打他是为了国法,我打他是为了家法。新老君王交替的时候,世家族都需要更加小心。”

  陈夫人点点头,轻轻的抚住国公爷的手:“我知你心下也疼。只不过做娘的都是心软而已。”她又推了国公爷一下:“可是请太医来治伤了?”

  国公爷笑笑握住陈夫人的手:“你找了个好儿媳妇啊。夏珞早早地就把张太医请进了府,现在正给绍亭治伤呢。”陈夫人破涕为笑,她笑着说:“这是绍亭自己个找的,可是跟我没关系。”

  疼的迷迷糊糊的陈绍亭已不知道哪儿是哪儿了。他只觉得全身都火辣辣的疼,就连别人帮他更衣擦过完好的皮肤时,他都觉着疼。耳朵旁边乱哄哄的,扰的脑袋也疼。

  “泽初。”一个清灵的声音进入脑海,如同炎热的天气饮了一杯凉爽的泉水般沁人心脾。陈绍亭很想答应这个声音,可死活也张不开嘴。一股清泉被哺入口中,虽然少了些,但让陈绍亭觉得好受许多。

  “泽初。”那个声音又在叫他。陈绍亭张了张口,使了全身的力气应了一声:“我在。”

  这就如同一道符咒般唤醒了陈绍亭,他努力睁了睁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眼前。那人正拿了一块湿帕子给他擦着汗。

  那人又再叫了他一声:“泽初。”这次他实实在在的应了一声:“哎。”虽如蚊子声般大小,但那人却听到了。陈绍亭能觉到那人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虽然还在趴着,可视线却渐渐清晰起来。

  夏珞跪倚在脚榻上,给了陈绍亭一个美好又温暖的笑容,如果忽略了她眼中的泪意的话。陈绍亭面容放松下来,回应了她了笑:“勉之……”

  “哎。”夏珞点点头,轻轻吻了一下陈绍亭的手背。那手指上还有些细小的伤痕,夏珞轻轻地,柔柔地挨个亲吻了过去。

  陈绍亭轻轻笑起来:“真好啊。一醒来就看到勉之你了。”他将夏珞的手向自己胸口这边牵了牵,“伤都好一半了。”

  夏珞也将头轻轻的倚在陈绍亭的额前:“是么,那就再快些好起来吧。”她亲吻了一下陈绍亭的额头:“我们又见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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