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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手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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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总归是美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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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一早,夏珞起来之后在院中打了趟拳,夏毅和雾白等人自是不落,夏长秋也跟着比划了两下,周婶过来叫大家吃早餐,正往厅里走去的时候,空中传来了燕隼的叫声。

  夏珞对这个声音是相当的熟悉,夏毅打了个哨,夏珞便用卷紧了袖子向外伸出了胳膊。不多时,一只眼角带着飞线的小燕隼便落了下来,稳稳地抓在了夏珞的胳膊上,小嘴里还发出了咕噜一声。

  雾白从厨房里寻了些肉丝过来,递给了夏珞,夏珞喂了小燕隼几口,便从它爪上的小筒里抽了张纸条出来。她翻看了几眼,脸色便变了几变。

  夏珞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搂着它便向书房那边跑去。雾白忽忽向夏长秋知会了一声也追了过去。

  夏珞急急地写了“即回”二字,又塞进了燕隼带的小筒里,她轻轻向窗外一送燕隼,它张开翅膀便向京城方向飞去。

  夏珞回头见雾白追进来,便对她说到:“叫上秀枝,即刻回京。”雾白哦了一声,还是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夏珞抿着唇,眉头紧蹙:“大嫂子动了胎气,金太医和胡太医觉得不太好,泽初叫我回去看看。”

  夏毅也想跟着去,但夏珞觉得现在家里的事也越发的多,赤水也有了身子,家里还是需要多个帮手。便让他留在了家里。原本只打算和秀枝一起回去,可架不住雾白的执意,也架不住夏长秋和夏毅的嘱咐。

  这三个女孩子,又是每人一身男装上了路,以至于夏珞都冒出了个想法:这以后不会成流行了吧?她默默地抹去额上的冷汗,觉得等事情忙完踏实了,还是穿回女装的好。

  一路无话。只是等这三人冲回国公府时,身上的尘土和污渍都让她们差点见不了人了。

  好在陈绍亭嘱咐了已成为嬷嬷的绣春在大门口迎着点,她一见着这三个泥人一般的人下了马,忙招呼着丫鬟们将她们三迎回了屋子换洗去了。

  等夏珞带着一身水气跑到青松院司空鸢的住处时,陈夫人便从正厅迎了出来,她有些心疼的抹去了夏珞额上的水滴:“慢点跑,慢点跑,你大嫂子正等着呢,别急别急。”夏珞倒了两口气,雾白也追过来了。

  两人重新给陈夫人见了礼,陈夫人一面说着让她们别急,一面又不住地向厢房那边张望。

  厢房外面,一个魁梧的男人正在来回踱步,大手紧紧的握成拳背在身后,可他的目光一直胶着在房门方向。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胡太医和孟医女从房里走了出来,他二人抬眼瞧了下陈文斐,并没有直接说话,而是给了个手势向厅堂这边走来。

  这几人一进厅堂,就瞧见了一脸严肃的夏珞。她端坐在一旁,虽头发只用了根丝带简单的扎着,可她却隐隐地散发出了一名上位者的气势。

  胡太医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陈文斐瞧见夏珞在这,不知为什么,心里仿佛轻松了一些。

  夏珞抬了手免了胡太医他们的行礼,直接问道:“我嫂子是怎么动了胎气的?是药物还是外力?现在的状态如何?”她视线又扫向孟医女:“可做过妇检了?”

  两句话就点到了主题上。胡太医沉思了一下回道:“少夫人这是因心火及外力造成的,具体的情况稍后还是让国公夫人和陈大将军为您细讲。现在只能说用了药力保着胎儿,尽量让他们多呆在母体几天,这也好的。”

  孟医女也接着说道:“前几日见了红,进了药汤后安稳了些,可今个早上,国公爷递了牌子唤我来看,却是流了羊水了。”

  她瞧着夏珞的脸色,又多说了两句:“司空夫人体质要比平常女子结实些,所以虽胎儿月份不足,可远没有那么大的危险。只是……就怕是生产时大人要遭罪了。”

  孟医女与胡太医互看了一眼,她又硬着头皮说道:“少夫人说若是生产时,她没了力气,或是胎儿有了险情,希望我来给她破腹取子……”

  “不行!”这一声竟是来自陈夫人与陈文斐这母子俩之口。陈夫人含着泪道:“保大人,保大人,若是没有孩子缘,咱也不强求,就当是没有这造化。”陈文斐眼中充血,大手紧紧握成拳头,狠狠地砸在腿上。

  国公爷和陈正浩、陈绍亭也赶了回来。这毕竟是国公爷第一个孙子,也因为情况特殊,所以圣上批了假,准了这爷们几个回家守着。

  进得屋来的这几人还来不及与夏珞叙旧,就直接扯了胡太医左问右问,一时间把胡太医忙的不知先回答谁的问话。

  夏珞解救了他:“目前情况不算明确,按胡太医和孟医女的判断,若是嫂子能熬过今日,就有了许多的胜算。”

  国公爷长叹了一口气,倚坐在了座上,他轻轻捏着额头:“这难道是我当年征战,生灵涂炭的代价么?”

  陈文斐却是撩袍跪在父亲面前:“这哪里是父亲的过错,这明明是儿子犯的过失。”

  国公爷泪意闪闪,嘴唇颤抖着,却没说出一句话,最终只把手轻轻地扶在了陈文斐的肩上。

  陈绍亭闭紧了嘴巴不发一言。陈正浩却是看了夏珞一眼,又很快地将头转开了去。

  夏珞咬了咬舌尖,颇有些痛意。她刚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听厢房那里绣春嬷嬷却打破了人们的期望,她高声唤了一声:“快来人啊,少夫人见大红了!”

  众人皆是一惊。夏珞蹭地站起来,眼神坚毅:“别慌!我来!”其他人眼中一亮,陈绍亭却是默默地将身后的工具箱拿了出来。夏珞给了他一个笑容,果然了解自己的还是陈绍亭。

  雾白快步接了过去,夏珞回头望向陈夫人:“多烧些热水,多准备一些烧酒,准备一间干净的屋子,要通风,还能保暖。”陈夫人点点头,她快步走过来,紧紧的拉着夏珞的手:“好孩子,就拜托你了。”

  夏珞点点头,又吩咐胡太医:“烦请您酌情开些止血的药汤,再煮些清邪袪风的药汤来给产妇擦洗。”说完,她扯着孟医女,招呼着雾白,边向外走,边嘱咐:“你俩给我打下手,叫秀枝和绣春嬷嬷跟着,其他人一律离开那间屋子!”

  话音落下时,夏珞她们已奔进了房间,很快闲杂人等便被清了出来,孟医女拿了药汤将屋里屋外泼洒了一遍,然后传达了夏珞的要求:“不许出一点声音!”

  刹时间,众人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陈文斐还想凑上前去,却被陈绍亭拦了回来,他冲着大哥轻轻摇了摇头。陈文斐嘴唇抿的死紧,身形定在了门框处,却也不打算回屋了。

  在屋内的夏珞清洗完了双手,在雾白的帮助下又穿好了罩衣,工具都让秀枝在烧酒里煮了个滚,正在长盘子里晾着。

  屋里的光线还算不错,但雾白仍打开了门疑,招呼了陈绍亭他们去准备许多的烛台和反光镜子。

  夏珞轻轻地走到榻前,这个榻为了方便孟医女之前的检查已被架高,此时正好用来当产床。

  她用额头轻轻的抵在司空鸢额前:“嫂子莫怕,我来了。”正在对抗疼痛的司空鸢,努力地睁开眼,她挤出个笑容点点头:“嗯……我,不怕……珞儿别担心,我……能坚持。”

  她大大地喘了几口气,拼了几分力气抓住了夏珞的胳膊:“斐哥……对他们的到来盼了……许久……珞儿,保……保孩子……”

  夏珞看着她的眼睛摇摇头:“生命是美好的,谁都没有权力为他作决定。”她认真地对司空鸢说道:“我来帮你,可你也要努力不能放弃。我保你和孩子没事。”

  在她们身后的绣春嬷嬷红了眼眶,轻轻地用袖口拭去了泪花。

  司空鸢像是得到一个保证,她的眼中迸出光采来:“好,我坚持便是。”

  孟医女又检查了一番,轻声说道:“已开了四指了,可少夫人精神头恐怕坚持不了那么久。”

  夏珞回头轻声询问:“你怎么看?”孟医女想了一下:“先让少夫人尝试生产,我先让胡太医准备些双花汤来。”

  “好。”夏珞同意,她接着鼓励司空鸢:“一会儿咱先试试自然生产,嫂子,跟着绣春和孟医女的指挥使劲,好么?”

  雾白帮着司空鸢擦去了额上的汗,司空鸢点点头:“好。”

  门外的人等的心焦,回头瞧了眼计时香,就连半根都没烧到,却觉得时间过了许久。不多时,绣春和孟医女让产妇呼吸用劲的声音传出来,司空鸢的闷哼声和轻微的呼痛声便入了人们的耳朵。

  陈家这几个男人们没有一个能坐住的,都在厅里转圈圈。直转的陈夫人脑袋一个有两个大,她又想喊他们坐下,又想起夏珞说过不让出声,只好叫了身边的嬷嬷拿了个软垫去廊下的长凳坐下。

  不多时,康亲王妃也带人赶了过来,还拿了些上好的药材和孩子用的小被小衣。她脚步虽急但却轻,国公府里眼力价好的大有人在,已有人带了康亲王妃到陈夫人这里,两个姐妹相互握着手,一同静静地等在那里。

  “等鸢儿和孩子大安了,她们受的罪都要还回去。”陈夫人一向温柔的眼睛头一次迸出了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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