玮轩和玮贤
夏珞不语,只是抿着嘴在笑。陈绍亭也不再闹她,将她环在自己的怀中:“跟你一起醒来的感觉真好啊。”
秀枝早早地找了过来,用了一个大披风把夏珞裹回了陈夫人的院子里。虽说是有了婚书,可是还没办典礼,就还是要守些礼法才好,哪怕是表面的意思。
夏珞红着脸在陈夫人的暖阁里换上了干净的衣衫,又拍了拍脸,让颜色自然些,才挑了帘子走了出来。
陈夫人刚刚补了会盹,康亲王妃昨晚上就被跑过来看孩子的姬老九接了回去,到底是不比年轻人,因为照料着产妇和孩子,熬了大半宿,陈夫人只是眯了一会儿又一早早的起来安排事务了,这会儿刚有些闲空,便合衣在软榻上了眯了会。
见夏珞穿戴好了出了暖阁,陈夫人笑眯眯地冲她招手,唤她到榻上坐下。她拉起夏珞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欢喜的握住:“好珞儿,你来的及时,你是咱家的大恩人呢。”夏珞忙摇头:“哪啊,您不嫌弃我便是了,毕竟我原本的技法也不是做这个用的。”
陈夫人不可置否地摇摇头:“哪里就嫌弃了。”她轻柔的捏着夏珞的手,这双手说不上细嫩白皙,指甲修的圆齐,指腹上还有茧子,她抚过茧子上有些泛黄的皮肤,“我的珞儿这双手啊,是轮回之中的渡桥,金贵着呢,谁要敢嫌弃你啊,看我不收拾她。”
夏珞的心里暖洋洋的,笑的更加开心,忽地想着一个问题:“那两个宝宝起名了么?”
陈夫人像是有些想不起来似的,歪头想了想:“哥哥叫玮轩,弟弟叫玮……玮……”花嬷嬷含着笑在一旁轻声提醒:“玮贤小主子。”
陈夫人轻轻一拍额角:“对,叫玮贤,哎,这两个小家伙可真是招人喜欢。”她眼角都带着笑,“虽出生的早了些,但按你吩咐的,就放在鸢儿那屋的暖阁里,孩子一醒,就放到鸢儿身边去,虽不得哺乳,也让他们娘几个脸贴着脸呆会子,今早上绣春过来说,大人和孩子都大好了。”
她双手合十晃了晃:“真是菩萨保佑呢。”陈夫人又立刻摇了头,看着夏珞:“是珞儿的功劳!”
夏珞可真不敢居功:“哪是我的功劳,还有胡太医和孟医女呢。我只不过觉得母亲和孩子骨肉一体,心连着心呢,虽不能言语,可心灵相通啊。都互相鼓励着罢了。”
花嬷嬷拿了一盘红粉玉兰饼过来,也应着:“嘿,还真让县主说着了,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老话都讲儿行千里母担忧不是。”
夏珞点点头:“虽说找了奶娘,但还是要让孩子和嫂子多处在一处。”陈夫人听音知意:“嗯,便宜不了外人去。”
这娘俩儿又说了几句孩子的乐事,陈夫人又想起昨天的那声称呼:“珞儿,打算啥时候和绍亭成亲啊?要不啊,这母亲叫的可是不踏实。”
夏珞的脸腾的一下呈现了粉红色,连耳朵都觉得微微发热起来,但她还是定了定心神回道:“就快了,就快了。”
站在门口正打算向母亲辞别上工的陈绍亭听闻此句,嘴角都要扬到耳朵跟了,陈正浩眯缝着眼睛,见不得他这憨呆的样子,一扯脖领子拉走了这个傻弟弟。
胡太医和孟医女过来要告退,要回太医院点卯,夏珞也站起来说道要进宫与金太医商量些事情,于是这几人便一同乘车走了。
夏珞递了牌子,很快金太医就派了个小宫人引她进去。金太医一把花白的胡子收拾的利利索索,远远地望去还带着几分仙气。夏珞行了礼,金太医也忙回了一礼,这一老一少便进了医局的书房里。
书房里还有几位眼熟的太医、医正,角落里的那人夏珞更熟:“唉?慧法师父?”
慧法师父笑呵呵地转过身:“小夏先生,好久不见了。”他手里正捧着一本医典,看起来正和他意。
稍稍寒暄了几句,夏珞便躬身一礼再次向金老太医说道:“胡太医和孟医女为我嫂子和孩子忙的不行,可他二人却道宫中怕是还有别的安排,我想向您给他二人请个假,让他们回去歇歇。”
金老太医沉吟了一声,很快有个医侍捧了簿子来,他一一给金老太医指了指胡太医他们的行程,他点点头:“县主的请求并不出格,在老朽份内之事,这便安排下去。”
夏珞再次谢过他,然后才安稳地坐下来:“今天来这,是要麻烦金太医介绍个照料孩童方向很强的人,不是太医最好。”金太医捻着胡子的手停了一下,夏珞又接着说:“另一件还需要金太医帮忙的是……”她扫了一眼慧法师父手里的医典,笑容愈发的讨好:“太医院的孤本药典或是治疗内外伤的医典……能不能让我抄一份走啊?”
金太医手一抖,扯下了几根保养许久的胡子,他龇牙咧嘴地扌柔了两下,颇觉着有些牙疼。
夏珞双手捧腮作可爱状:“好不好哇,君上允我收集了呢,不麻烦您的,我自己抄就得。”慧法瞧着夏珞这个样子直乐:“金老大人,您呀,还是允了小夏先生吧,她这个人呐,不达目的不放手的。”
金太医挑着他那两条寿星老一样的眉毛:“我这儿哪有那么全啊……”
另一个声音从窗外响起:“就说金老头你不舍得就罢了,哪里还找这么些个借口。”大家回头一看,不是天机阁主这个老爷子还能是谁?
老爷人抬手一提溜,抄了个方形藤箱递进屋来:“给,丫头,天机阁里那群秃小子给你找来的古本和一些孤本,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用的上。”
金太医的目光被这个盒子吸引过去,刚想说什么,就被天机阁主撅了一顿:“你想都不要想,抠门这么些年了,能抠嗖个啥出来?这是泽被众生的好事,金老头你怎么越老越不开眼了呢?”
金太医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谁跟你似的,我是想帮县主看看,你那堆东西里倒底是真是假,别到时救不成人,反倒是害了人。”
天机阁主气的鼻子都歪:“哼,不和你一般见识。”老爷子一个转身便离开了窗户,不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那个……丫头,我要游戏人间去了,以后有事找沫梓吧。”他手一扬,一个玉牌飞了过来,夏珞手忙脚乱的接住后,再往窗台那边看去,人已是不见了。
金太医凑气过来瞧了瞧夏珞手中的玉牌,笑了笑:“那老顽童舍得给你那么多东西,我这要是还不同意还真显的小气了。”
他叫来一旁笑眯眯的医侍:“去叫人把书阁第三层的那些个孤本抄出一份来。”医侍应了转身走了,金太医笑呵呵地瞧着夏珞:“礼尚往来啊,县主总得给个啥吧。”
夏珞也笑眯眯地从怀里掏出个小册子来:“解剖学概论。”然后,她站起身来,摆了个二十四式简化太极拳的起势:“再赠送您一套延年益寿的拳法。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太医院里的这群极品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统统地冲到了庭院里,甚至还有两个医女架着夏珞出了门,等她反应过来时,已是妥妥地站在了领操台上了。
果然,能进太医院的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哪怕是面对着夏珞站着,方向感也找的稳稳的,而且只做了两遍,大部分人都已经学会了……
夏珞心中的小人泪流满面:自打来这个朝代后,被这群人的高智商妥妥地打击了!
金太医推荐给两个宝宝的能人不是别人,是他的嫡次孙女。这个姑娘圆圆的脸庞,总是带着几分笑意,若不是她全身上下萦绕着淡淡的药香,怕是与其他世家姑娘没啥区别。
金家这位姑娘叫金南星,一看就是与医者这个行当有关,连名字都选的药名。她穿的是一身绢纺落绵的鹅黄色素裙,袖口和衣摆处,只透了几朵秀气的花朵。她拿着信笺,抱着个软布包袱,只身站在了国公府的大门前。
门口的府卫左右看了看,一人上前拱手问道:“请问您……”金南星未等他问完,便将手里的信笺和拜帖怼了过去,左卫一噎,刚要怒斥,却见自家二爷和三爷打马向家这边走边,一旁自是骑着小毛驴的夏珞,她今天又去了太医院晃荡,和那些个极品又探讨医理去了。
陈正浩下了马,接过了金南星手里的信,金南星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了这位爷一眼,视线便向一旁的夏珞晃了过去。她一见着夏珞,圆圆的眼睛便笑成了一道线,她快速却不失稳重地来到夏珞面前:“县主安。”
夏珞将小毛驴的缰绳递给一旁的府卫,见着这个可爱的姑娘,她也觉得心情好上几分:“你是金太医的孙女吧?果然与金老爷子形容的一样。”
“爷爷是不是又说我不爱打扮,只爱药香了?”金南星抿着唇笑着,“还是谢谢爷爷吧,终于让我见到心心念的仵作县主了。”
这句话在金南星的嘴里并没有任何贬低的意思,她满眼都是崇拜的目光,若不是克制着自己,怕是早扑过去搂着夏珞不撒手了。
陈正浩饶有余味地瞧着金南星,突然觉得这满身药香的小姑娘还挺有意思的。